那瘦弱無骨一臉病色跪在地上的余嫦婕聽到江老爺的呵斥，抬起頭，循聲看了過去：明明同在一府，自己有多長時間沒看見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了？

眼瞅著往日里自己發個聲就會被嚇得瑟瑟縮縮的婦人此刻只是一臉平靜地盯著自己，江老爺覺得自己面子掛不住，習慣性地就想用巴掌招呼對方。

「放肆！」

「公堂之上，哪容你動手動腳？」

那常大人看著江老爺不僅沒有對髮妻絲毫的愧疚，甚至，還想動手打人，頓時氣得不行，怒拍了一下驚堂木，嚇得那江老爺子一個哆嗦就又跪了回去。

那江奕瞧見這樣的父親，心裡忍不住冷笑：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跟著自己過了幾年好日子，就覺得這江府了不起了……

再一看看就連跪在公堂之上都還擺出一副嬌嬌怯怯模樣的芳夫人，江奕的心中苦惱不已：自己這般優秀的人兒，怎麼就是這兩個鬼東西生出來的呢？

第一次，江奕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身世。

就在他低頭沉思的時候，公堂上的常大人已經發聲，對著江老爺問道：「江笛安，你妻子余嫦婕狀告你多年來寵妾滅妻，可有此事？」

那江老爺聽到常大人的這番質問，肯定搖頭忙呼冤枉。

可是，那常大人早就已經尋到了證人，隨著一個個證人出場，這江老爺寵妾滅妻的事算是板上釘釘了。

弄得那江老爺暗自後悔往日的做法，沖著余嫦婕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待她。

然而，那余嫦婕聽到這些，早就淚流滿面，哭著對常大人說道：「大人，這江笛安不僅寵妾滅妻，還妄圖毒害髮妻，給家中小妾讓位……」

「胡說，你胡說……」

「賤人，你再亂說……」

若只是寵妾滅妻，那江老爺和芳夫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牽扯到了毒害髮妻，這事就大了，嚇得那二人忙呼冤枉。

「哦？」

公堂之上的常大人初聞江府寵妾滅妻到如此境地，已覺驚詫不已，此刻，聽到余嫦婕的話，那當真是真得不能再真，黑黑的臉上，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江余氏，你這般說辭，可有證據？」

「余氏，我待你不薄，你萬不可因為同我置氣，便這般污衊與我！」

「夫人，妾對您那是衷心有加，您怎能這般污衊妾呢？」

那江笛安同芳夫人二人聽到常大人的話，一顆心砰砰直跳，沖著那余嫦婕擠眉弄眼，就是想要對方閉嘴。

此刻，若不是在這公堂之上，這二人定會讓余嫦婕永遠都說不出話來。

「肅靜，公堂之上，豈容你等喧嘩？」

然而，那常大人早就看出了二人的眉眼官司，驚堂木再次拍響，看向了余嫦婕：「江余氏，有何冤屈，你儘管道來……」

「稟青天大老爺！」

那余氏決絕地最後看了一眼江笛安這個銼磨了自己一生的男人，深吸了口氣，滿懷感激地看向公堂之上的常大人，深深地行了個大禮，滿腹悲愴地說了起來：「這江笛安買通了我院中的丫鬟，日日往我的吃食熏香中下藥，利用藥物毒性相剋的道理，想要營造出我身虛體弱而去的假象……」

隨著余嫦婕的指認，那晌午時分跟著一起來到衙門的兩個丫鬟不由得面色慘白，身子忍不住開始哆嗦起來，明眼人一瞧，便都覺得有幾分嫌疑。

而那常大人更是怒不可遏，沒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做出了毒害髮妻這般惡毒的事，當下，便直接讓衙役將那兩個被余嫦婕指認出來的丫鬟用了刑。

這兩個丫鬟本是余嫦婕自己的陪嫁丫鬟，深得余嫦婕的信任和寵愛。

可，偏偏就是這兩個人為了江笛安允諾的那些財物，選擇了背主。

這樣的人，談何忠誠？

所以，幾板子下去，這二人便都交待了江笛安是如何安排自己下毒的，加上涉及毒物，常大人叫來了大夫，驗出那余嫦婕確實長期服毒身子孱弱，這下子，江笛安毒害髮妻的證據那是確鑿得不能再確鑿，當下，常大人便判了監三十年。

而那芳夫人作為知情者，且參與了謀划，判監十五年……

聽到上頭的常大人宣判自己父親姨娘的罪名，再看看後者褲子外流出的水，江奕心中只覺噁心不已：自己這是倒了什麼血霉，竟然是這兩個狗東西的兒子。

再一看看一旁那明明生氣全無，卻依舊一身傲骨，孑然跪在那裡的余嫦婕，江奕從沒有哪一刻如此刻這般渴望著自己是對方的孩子。

形容枯槁的女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江奕的眼神，看了過來，就在江奕巴巴嘴，想要為自己說點好話的時候，對方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緊接著便扭過頭，沖著那公堂之上的常大人又告了起來：「大人，妾身還想狀告庶子江奕不孝……」

「母親……」

然而，話還沒說完，只見那方才還思慮著什麼的翩翩公子江奕一臉焦急地沖著余嫦婕大喊了起來，生生逼回了對方沒說完的話：大楚律法森嚴，若父母狀告子女不孝，那子女可面臨丟官等罪罰，嚴重的，甚至會面臨死刑重罪。

瞧見自己這個一貫清冷的庶子臉上總算是有了別的表情，余嫦婕嘲諷地笑了起來，那笑容直把江奕看得心顫顫。

不孝在大楚可是重罪，所以，這常大人聽到之後，那可是上了心，當下，便開口問道：「江余氏，你這般說辭，可有證據？」

說完之後，還一臉惋惜地看了看江奕：畢竟，後者在京城的風評很好，真要是一個不孝之子，確實會讓人惋惜對方身上的才能。

聽到這話，江奕倒還鬆了口氣，雖然自己也不喜歡余嫦婕這個嫡母，但之前為了清貴好公子的人設，面子上，倒都還過得去。

所以，他並不覺得對方能夠拿出什麼證據來。

「我就是人證！」

就在江奕有些放鬆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扭過頭，瞧見剛剛和自己鬧了和離的柳瀾清正邁過門檻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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