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千戶的戰兵。除了我的千戶之外,衛校尉、劉校尉的兵丁,大半都是守城之戰後,新招募的戰兵。」
鐵牛彎下腰,稟報道。
「除了一個千戶的精兵之外,其餘都是戰鬥力減半的啊。也幸好是黑夜,完顏顯等人有顧忌。」
吳年挑了挑眉頭,緩緩的坐起。衛襦伸出小手,扶著吳年。
「那為什麼你們的火把這麼多?看起來有十萬人馬。我明白了。你們是讓一個兵丁,舉著兩根火把嗎?」
吳年先是疑惑,隨即恍然道。
「將軍真是明察秋毫。」劉武笑着說道。
「除了每個人拿着兩根火把之外,我們還讓兵丁散開,盡量的裝作人多勢眾的樣子。」
鐵牛也笑着說道。
「嗯。」吳年含笑點頭。這就是星星之火的真相,虛張聲勢。
「呼!」吳年深呼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衛襦也順勢站了起來。吳年的眸光從三人的面上掃過,沉聲說道:「你們都辛苦了。但還得再辛苦一把。」
「衛小姐。劉武。我這裏有馬和大車,你們的兵分散開來,馬上用大車拉着傷兵、大部分輜重先走。」
「是。」劉武立刻抱拳彎腰,乾淨利落。
「那吳....將軍你呢?」衛襦稍稍蹙眉,問道。其實她的心中,已經猜測出了吳年要幹什麼了。
「你們走後。我讓沒有受傷的軍民休息一個時辰,吃點東西,喝點水。讓王貴、張聲率領他們離開。」
「我與鐵牛斷後,最後走。」
吳年斬釘截鐵道。
衛襦一聲不吭,抬眼看了看鐵牛。鐵牛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豪氣道:「斷後有我呢,將軍你先走吧。」
「軍令如山。去執行吧。」吳年的語氣嚴肅了起來。
「是。」
三個人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然後齊齊露出了無奈之色。鐵牛留下,衛襦、劉武踩着階梯,下了木頭枱子,招呼自己麾下的戰兵開始行動。
衛襦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吳年。
雖然二人也是加緊趕路,才能這麼快到達這裏,戰兵們也很累了。但是總比吳年軍民強多了。
隨着他們的加入,救治傷員的事情速度加快了不少。
沒過多久,二人便帶着大部分的輜重,所有的傷兵、民,舉着火把往南方而去。
過了一個時辰之後。
王貴、張聲一起來到了木頭枱子上,對吳年彎腰行禮道:「將軍。我們走了。你保重。」
吳年看了看他們,都是灰頭土臉,但眼睛都很亮,這是希望的光芒。
「去吧。不用擔心我。」吳年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是。」二人一抱拳,轉身走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吳年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還是黑蒙蒙的一片,沒有任何天亮的徵兆。
距離天亮,還有大概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的時間。
吳年看了一眼身旁的鐵牛,二人一起下了木頭枱子,翻身上了戰馬。
「出發。回去北山堡。」恢復了一些體力的吳年,中氣十足的大喝了一聲,與鐵牛一起,率領斷後的人馬,沿着道路,往南方的北山堡而去。
............
「嗚嗷!!!!」
一聲狼嚎響起,東方露出了一抹亮光,漸漸的天空大放光明。
完顏顯、金瑞雲、金桓山、蒲古里四人帶着數千蒙元戰兵,回到了昨夜的戰場。
屍體撲滿了地面,到達了難以下腳的地步。
完顏顯從一具具屍體中間走過,進入了一座防禦工事內。這簡陋的防禦工事,配合上一群不怕死的軍民,竟抗住了他們四個萬戶的猛攻。
「哎。」完顏顯彎下腰撿起了一支遺落的箭矢,把手放在兩端,咔嚓一聲折斷扔了,抬頭髮出了一聲嘆息。
「放虎歸山。我們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金桓山的臉色極為難看,右手握拳,重重的捶在了圍欄上。
「接下來該怎麼辦?」蒲古里的臉上露出茫然之色。這一戰他全程參與了。
現在大失敗了,他完全沒有理由責怪別人。
「遼東猛虎氣候已經成了,紮根在北山堡大山。只會越來越難對付。金桓山說的對,以後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我們得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該怎麼對付他。我們進攻楚國的計劃,又該怎麼辦?」
「我們本來的計劃是。在遼東經營幾年,等時機成熟了,便發兵進攻山海關。但是現在我們的背後,遼東的中心,藏着這樣一頭猛虎。」
「我們還怎麼全力發動進攻?」
「好好的一鍋粥啊,被一隻蒼蠅給敗壞了。」
「呼。」
說到這裏之後,金瑞雲的臉上露出了鄭重之色,轉頭看了一眼其他三人,沉聲說道:「在此之前。我們還是親自趕往北方,去向代親王負荊請罪吧。」
「堂堂四個萬戶。六七萬大軍。失了兩座城池,死傷了一萬多兵馬。還送了吳年七八百匹戰馬。人口、輜重、黃金、白銀。」
「我們無能啊。」
金瑞雲豁然拔出了腰間的鋼刀,擲向了前方。
金桓山轉頭看去,一條顏色鮮艷的大蛇,被一刀斷頭,屍體正在瘋狂的扭動。
一條蛇而已。
四個人的心思回到了當前,臉色都是極為難看。身為蒙元的頂級武將,萬戶大將,四人在遇到吳年之前,都未嘗一敗。
現在幾乎一敗塗地。
驕傲的他們,都極為羞恥。
............
「噠噠噠!!!!」
南北方向的山道上。一支兵馬緩緩的向南而去。
「吳」字旌旗下,吳年騎着一匹棗紅馬,看着沿途熟悉的山巒,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忠誠的北山堡啊,終於回來了。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一隊獵人,引得兵丁們有些緊張。但是這些獵人,卻只是對着隊伍低着頭,彎下腰而已。
「都是北山堡的獵人。雖然上段時間攻城略地,使得我們的糧食已經足夠吃了。但是還有些緊張。有能力,能打獵的人,都進山打獵了。」
「畢竟。現在是秋天。獵物最肥的時候。」
策馬在吳年身旁的鐵牛,笑着說道。他想起了當年與吳年一起射虎的往事,真是如在昨天。
但是現在的他們披着重甲,使得馬槊,是將軍、是校尉。
真是世事無常。
「嗯。」吳年輕輕點了點頭,眸光從那些獵人的身上收回,重新投向了前方。
不久后,前方豁然開朗。
被山包圍的平地上,聳立着一座散發着泰山一般沉穩、堅固氣息的城堡。
北山堡。
吳年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抹輕笑,心中極為快意。
「駕!!!」吳年揚起了手中的金色馬鞭,鞭打馬臀,策馬揚鞭,如風一般往北山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