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馬車出了長安城。

程知節這才轉頭，惡狠狠瞪了一眼，從上車開始，就一直低著頭滿臉委屈的程處嗣。

「孽子，這都坐在馬車裡面了，你如此裝模作樣給誰看呢？」

聽到這話，程處嗣一愣，不由輕輕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只是，不等他想明白，腿上又挨了一腳。

「速與老夫說說，那位的煉鐵之法，真能在一個時辰，便煉出二百斤生鐵來？」

「阿耶，是不到一個時辰！」

程處嗣拉聳著眼睛，認真道：「而且，是二百二十斤生鐵！」

一旁，李崇義也是連連點頭，生怕自己反應慢了，也要挨揍。

「嘶……」

頓時，程知節與李孝恭倆人都是滿臉驚詫，隨即又是驚喜萬分。

「要是朝廷用此法來煉鐵，一年不得煉多萬斤生鐵！到時候老夫左屯衛的兒郎們，每人都披上鐵甲，必然可以生撕了那些突厥小兒！」

想著，程知節不由嘿嘿大笑。

聽此，李孝恭罕見的沒有與之懟嘴，而是滿臉羨慕。

「逆子，你速與老夫說說，那位是用何種神妙法門，竟可以讓煉鐵如此迅速？」

「回阿耶，夫子就是將鐵礦石放在煉鐵爐中燒，然後我等在一旁吹風與燒火……」

「孽障，這麼說你們早已開始用此法煉鐵了？」

「是啊！」

「孽障，如此重要之事，你等竟然不告知老子……」

「阿耶，孩兒又不知工部與將作監那麼的工匠，煉鐵都還比不過夫子……」

很快，一陣激動的動作后，程處嗣更是委屈。

……

半個時辰后，一行人的車隊，終於來到李家莊外面。

不過，大雪緣故，馬車進不來村莊。

因此，李世民與李承乾幾人，只得早早就下了馬車，往李家莊走去。

「這？」

只是，剛走幾步，李世民與程知節幾人，便不由滿臉獃滯。

入眼所見，密密麻麻，但又整整齊齊的，全是一間間玻璃大棚，在太陽照耀下，閃閃發光。

「李孝恭，這莫不是仙境？」程知節瞪著大眼睛，一臉獃滯的說著。

「雖然不是，但也並沒多大區別！」

李孝恭下意識的回道。

「如此多的玻璃大棚，需要耗費多少玻璃，竟如此奢侈？」程知節滿臉感慨。

「阿耶，這些玻璃都是我們自己燒出來的，並沒多少錢！」

一旁，程處嗣連忙說道，「這些都是孩兒之前，對您說過的太上皇的玻璃大棚！」

「太上皇？」

一聽這話，程知節臉色頓時一肅，迅速閉口不言。

快步跟上李世民，便往村中走去。

一路上，每過兩個玻璃大棚，都能看到一個老兵，站在大棚前，遠遠對著他們行禮。

程知節與李孝恭倆人，又是一臉驚詫。

不過，這次很是識趣的沒有多問。

「兒臣見過父皇！」「微臣參見太上皇！」

一路上，幾人徑直來到鍛造坊。

「嗯！」

李淵還是敞開大衣衫，在煉鐵爐前四處查看，只是隨意的對著李世民等人點了點頭，便是沒有繼續理會。

對此，李世民與程知節等人，也都只是訕訕一笑，並沒多大意外。

隨即，便也順著李淵目光，朝著角落裡的煉鐵爐看了過去。

「小人參見陛下，程大將軍，郡王爺！」

突然，從一旁傳來一道聲音。

「嗯？成老四，是你這小子？」

扭頭，程知節一臉驚詫。

「嘿嘿，陛下，程大將軍，郡王爺，正是小人！」

成老四咧開大嘴，露出一排大黃牙，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大黑洞。

「此爐子還有多會可以開爐？」

程知節連問道。

「回大將軍，此爐已經用烈火燒煉了半個時辰左右，時間也快到了！」

成老四連忙回道。

「半個時辰就可開爐？」

聽出成老四話中的意思，李世民與程知節幾人，又是一臉驚詫。

而這會，少府監監丞鄭冶，早已滿臉好奇的湊到那煉鐵爐之旁，嚮應齊與吳富二人，打探著煉鐵爐的各種結構功能。

雖然應齊與吳富二人是將作監的工匠，但也都認識這位隔壁少府監的監丞鄭冶。

因此，有問必答。

而越聽，鄭冶臉上越是驚詫。

大約一炷香后，隨著李玄大喊聲。

「開爐！」

所有人都不由停下話語，瞪著眼睛，緊緊盯著煉鐵爐。

一道火紅的鐵汁從煉鐵爐中流出，一直流入下方的容器中，才開始慢慢變色。

一直等到最後一滴鐵汁流完，幾人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鄭冶，這些鐵汁質量如何？」

李世民緊緊盯著鄭冶問。

「回陛下，雜質極少，堪比上等生鐵！」鄭冶滿臉激動。

「好，哈哈哈……」

聽罷，李世民滿臉大喜。

隨即，便是連忙看向李玄！

「玄霸，這煉鐵之法，不知可否交由朝廷，大唐實在是太缺鐵器了！」

玄霸？

鄭冶內心一震，感覺此名很是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在哪聽過！

「此煉鐵之法，應齊與吳富二人，甚至還有高明、程處嗣等人都會，你想怎麼用，便怎麼用！」

李玄看了一眼李世民，淡聲說道。

「不過，有了此煉鐵法，陛下可否給我鍛造二百三十個大鐵爐？」

「玄霸放心，回去之後，我就軍器監與少府監、將作監一同開爐，給你鍛造大鐵爐子！」

李世民連忙說道。

「多謝陛下！」

李玄臉上一喜。

而這會，李淵又開始指揮一旁的尉遲寶林幾人，往煉鐵爐內填裝鐵礦石！

得到煉鐵之法，李世民也沒停留，便急匆匆的告辭。

「陛下，那位玄霸大匠，可是之前改進曲轅犁的那位高人？」

出了李家莊，鄭冶有些好奇的對著李世民問道。

李世民停下腳步，淡淡的看了一眼鄭冶，看的鄭冶內心一驚，背後滿是冷汗。

隨後，才回道：「正是他！」

「鄭監丞，今日之事，除了煉鐵法，關於李家莊的任何事情，你一個字都不準說出去！」

「是，陛下，今日微臣只是來李家莊，見識了此種煉鐵爐，其餘任何人與物，都沒見到，也沒聽見！」

鄭冶心頭大震，連忙拱手行禮。

聽罷，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問道。

「有了此種煉鐵法，你覺得我大唐一年可煉出多少生鐵來？」

「回陛下，一萬萬斤生鐵，必然是可以的！」

說起煉鐵，鄭冶便是滿臉興奮。

「一萬萬斤？」

聞言，李世民與程處嗣等人，都不由停下腳步，滿臉震驚的看向鄭冶。

「陛下，剛剛那個煉鐵爐，只有兩人之高，而工部的煉鐵爐，一般都是三丈之高，一爐能煉出的鐵，可是比那位煉鐵爐的兩倍還要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