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錯了母親！」趙氏姊妹恭敬跟瀘西郡主道歉。

瀘西郡主頷首：「知錯就好，記住了，在外一定要謹言慎行，不然別人還以為你們沒有父母教……」

「啪……」

「啊！」

瀘西郡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孫芸潑了一頭臉的熱茶，把她的臉皮子都給燙紅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拉到這裏邊兒來，大家緩緩靠近，聚集在不遠的地方，伺候的宮女太監們也懵逼。

護衛們聞訊趕來，但眼下的情況他們也是不知所措，按道理他們應該捉拿鬧事情者，只是……抓慧夫人？

昨天皇帝才親自冊封的慧夫人今天就抓？

打誰的臉呢？

「你瘋了嗎？」

「你要幹什麼？」瀘西郡主尖叫完了就尖聲罵道，這個時候的她，哪兒還有絲毫的貴婦范兒！

「啪啪！」孫芸掄圓了手臂甩了她兩巴掌！

「你知道我的女兒和表侄女兒救了多少士兵嗎？」

「你的女兒只知道談論首飾衣裳的時候，我的女兒和表侄女兒已經在戰場上救人無數了！」

「你們嘴裏骯髒的，臭烘烘的士兵們，他們用命守着邊境，不讓大燕的鐵蹄踏入大周，踏入京城一步！」

「你和你的女兒享受着他們的保護，卻字字句句都在侮辱他們，侮辱給他們救治的人！」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打仗的時候多一個大夫意味着什麼？」

「以為這可以多活幾十上百的大周子弟，他們活下來了，會繼續守衛邊疆，繼續將敵人擋在國門之外！」

「就你這樣的人也配說『謹言慎行』，也配說禮儀規矩？」

「若是可以，難道我的女兒和侄女兒就不想像京城的貴女一樣，謹守禮儀規矩，每天養尊處優，喝茶聊天，下棋讀書？」

「她們的父親是將軍，他們的父親要為大周奪回失去的國土，她們的父親要為大周開疆拓土！

她們沒有條件像京城的女孩子們一樣可以不管外頭的事情，每天談論琴棋書畫，胭脂水粉！

她們打小就知道戰爭的殘酷，打小就跟着我學醫，就為了打仗的時候能多救一個士兵，便多一個士兵可以繼續上戰場殺敵！」

「她們沒有錯！」

「禮儀規矩，沒有士兵的命重要，沒有大周邊關的安穩重要，也沒有大周的繁榮昌盛更重要！」

「邊關穩了，大周才會穩，大周穩了，你這種蛀蟲才可以心安理得，安安逸逸地享受榮華富貴！」

「你知不知道城破代表着什麼？你知不知道歷史上曾經有被劫擄走的皇帝和後宮嬪妃，貴族婦女？

你知不知道被劫擄走的那些貴婦都是什麼下場？

你不知道嗎？

嬪妃貴婦皆為軍妓！」

孫芸冷冷地看着瀘西郡主，聲音擲地有聲！

她這一頓噴，周圍的人就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

弄明白之後就覺得瀘西郡主是不是蠢？參加宮宴的時候去諷刺新冊封的慧夫人？

這個慧夫人也真是硬啊，他們滴個老天爺喲，直接就發作了？

要知道在貴婦們的圈子裏，哪怕是氣得想殺人，也是遮遮掩掩一句話繞他個山路十八彎，機鋒打來打去的那種。

從沒有這般直接撕破臉上來就潑茶打臉的！

瀘西郡主氣得渾身發顫。

其他人都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廣陵郡主看孫芸的眼神都變了，阮氏三姊妹看孫芸的眼神都變了！

三個小姑娘的眼睛卜靈卜靈閃著碎光，心裏激動得很！

好爽！

她們就經常被趙家的姑娘擠兌，每次遇到趙家姑娘她們就要吃虧，從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從未想過有一天，有人會直接上去潑瀘西郡主，去甩她兩個大嘴巴！

嗷嗷嗷嗷！

偶像！

慧夫人是她們的偶像！

「祖母，慧夫人她會不會有事兒啊？」冷靜下來之後，阮二娘小聲問廣陵郡主，這裏畢竟是宮宴呢！

在宮宴中打人……

陛下震怒怎麼辦？

廣陵郡主想了想就道：「不會，今日宮宴是為定國公而辦，且慧夫人是個聰明人！」

慧夫人剛才說的那番話，就已經讓她在這件事上立於不敗之地了！

皇帝絕對不會懲罰她，只會懲罰瀘西郡主。

只是，皇帝現在不懲罰，不代表心中不會有疙瘩，哎……慧夫人聰明是聰明，到底沒混過這個圈子，不知道那些彎彎繞繞，人太剛直，以後會吃虧的。

罷了，回頭她提點兩句吧，也不知慧夫人會不會聽。

至於皇帝那裏，她這個老郡主應該還有一二分顏面，到時候她再去找皇帝求求情，求皇帝莫要怪罪慧夫人的無狀之罪。

半響，稍微緩過點兒勁兒來的瀘西郡主指著孫芸對侍衛們尖叫：「抓她啊，你們都是瞎子嗎？這個人她大鬧宮宴，按規矩是該杖斃的！」

「她這麼鬧，根本就沒有把陛下放在眼中！」

「我們不過是說說閑話，若是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她就不能用嘴巴說么，怎麼敢動手？」

「我可是郡主！」

侍衛們遲疑。

趙元娘和趙三娘一人一邊兒攙扶住瀘西郡主，憤憤不平地道：「我們說的也沒錯，一個好姑娘，怎麼能在男人堆里混？」

「更別說還要觸碰男人的身體，那是……那是蕩婦才會幹的事情！」

「士兵保家衛國不是應該的嗎？」

「再說了，就憑你們三個人，能救多少人？」

「就敢這麼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的功勞，仿若沒有了你們，傷兵們還不活了一樣！」

趙三娘附和：「是啊！你們以為你們是誰？說得好像沒了你們大周就要亡了一樣，還敢用那等昏君來比照陛下，可見你們心裏一點兒都沒將陛下當回事兒！」

「啪啪！」

姝兒和林舟上前，一人守扇一個。

老的歸了娘，小的就歸她們！

趙氏姐妹也被打懵逼了，所有人張開的嘴巴又大了幾個度！

好生猛！

定國公家的女人和姑娘都好生猛！

上來就打，簡直不像樣子……

呃……

囂張跋扈的樣子好像還有點可愛！

林舟打完就拿帕子仔仔細細擦拭姝兒的手和她自己的手，然後溫溫柔柔慢悠悠地道：「便是救一個，也是救。」

「你沒救過，就沒有資格大放厥詞。」

「你們的母親把『謹言慎行』掛在嘴上，可是你們轉頭就拿陛下做筏子。」

「你們可以侮辱我們，但不能侮辱在前線拚命禦敵的士兵，不能把陛下牽扯進來，我的話，你們可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