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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夫 - 第七百五十三章 本官不講道理,你能如何?字體大小: A+
     
      本官說了算,幾個字一直縈繞在沈仁善的心頭,他雖然也見識不算少,但大概也是人生頭一次在沈氏的內宅里聽到這樣的話。

      實在是有些太過震撼了。

      與此同時,那間房裡,沈氏眾人也被陳朝的這番話給震懾了,誰也沒想到這位年輕鎮守使今日來沈氏,竟然是一點客套都不想講,而是直接便做出這般舉動。

      之前還叫囂著要讓陳朝好看的沈氏眾人,反倒是被陳朝這樣的應對搞得有些措手不及,這會兒還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老祖宗……此事……」

      已經有人開始打退堂鼓,雖說還是堅信他們占據局勢的主動,但就怕那個年輕的鎮守使根本沒有心思和他們在這盤棋上落子,而是直接掀翻棋盤。

      畢竟這年輕鎮守使今天已經表現得很是荒誕了,誰也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會如何荒誕行事。

      老人眯起眼,有些慍怒道「老夫還不相信他真能把沈氏如何。」

      「老祖宗,要不然就和他談談?要是這麼鬧起來,只怕會更麻煩?」 .🄳.

      有人嘆了口氣,他們雖說和方外的確沒有什麼聯繫,更是沒有勾結方外,但要是說一個沈氏,真的沒有半點腌臢事情,還真是不可能。

      只是那些事情,平日裡沒人在意,但如今若是真被對方翻出來,只怕會有些麻煩。

      老人冷哼道「無妨,讓他查!老夫就不相信,他能在這神都一手遮天!」

      ……

      ……

      神都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陳朝根本就沒有想著要隱蔽行事,因此今日的事情很快便傳了出去。

      第一個收到消息的,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坐在御書房的書桌後面,身前坐著的是宰輔大人,宰輔大人此刻正端著太子殿下賜下的茶水,輕輕吹氣。

      太子殿下從李壽手上接過傳來的消息,看了一眼之後,苦笑不已,然後示意李壽給宰輔大人看看。

      後者放下茶杯,接過之後,也只是看了片刻,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太子殿下苦笑道「這樁事情,依著宰輔大人來看,本宮應該怎麼做?」

      宰輔大人看了太子殿下一眼,想了想,說道「殿下最開始對這件事是怎麼做的?」

      太子殿下一怔,但隨即便想起了之前那些彈劾陳朝的摺子,幾乎都被他扣了下來,沒有給任何朝臣回復。

      「宰輔大人的意思是,本宮也應當裝著不知道這件事?」

      太子殿下這些日子成長了不少,但是比較起宰輔大人這樣的官場老油條,還是要差點意思。

      宰輔大人搖搖頭,輕聲道「怎麼做,其實得看太子殿下想怎麼做,怎麼才能對大梁更好,是否相信陳鎮守使如今的作為,是對大梁有益的,若是殿下自己都不知道,那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就更不知道了。」

      太子殿下微微蹙眉,倒是沒急著給出答案,反倒是問道「那宰輔大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是否支持將每年賦稅抽回一些,用於南方各州?」

      宰輔大人看向太子殿下,沒有說話。

      作為一朝宰輔,有些事情他可以說,甚至可以做,但有些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說,也不會做。

      太子殿下見宰輔大人不說話,有些惆悵,「有很多時候,本官都希望你們這些朝中重臣能夠說話直白一些,這朝堂上的事情,猜來猜去,真有些沒意思。」

      宰輔大人看了一眼這個或許過幾年才會真正長大的太子殿下,想了想,到底是說了些心裡話。

      「殿下,這世上大概除去父母之外,很少有人會一心一意地對你說真話,朝廷里的朝臣們有時候不是不想說真話,只是顧忌太多,有時候也不是不想做個好官,但也有可能會身不由己。不過不做好官沒問題,要是做貪官,不管什麼緣由,都該殺。」

      「至於為君之道,權衡也好,帝王之術也好,其實也有時候身不由己,有時候不得不殺好人,有時候又不得不提拔惡人,英明如太宗皇帝,也不會說自己這一生,沒做過一件錯事。但只要是為百姓好,為天下好,其實不得已為之,也能接受。」

      宰輔大人輕聲說道「殿下……」

      剛開了個頭,宰輔大人就搖了搖頭,有些話到了嘴邊,忽然說不出來了。

      這個世上,能和君王推心置腹的臣子,大多沒有好下場,他不認為自己是那個例外。

      太子殿下等了很久,始終沒有等到對面的宰輔大人開口,仔細一想之後,他倒也明白了些,於是只是自嘲一笑,並不說話。

      很快他便送走這位宰輔大人,獨自坐在桌前,沉默不語。

      李壽站在一側,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想了想,這位如今已經是皇宮裡炙手可熱的內侍,只是看了看窗外。

      又開始下雪了。

      ……

      ……

      結束授課的謝南渡走出學堂,在走廊上很快便看到一人站立,後者看到謝南渡之後,恭敬送上紙條,然後轉身離開。

      謝南渡看了一眼,然後便將其揉作一團,隨手丟入衣袖裡。

      不遠處,有人輕聲道「他要這麼幹,說不定是自毀長城,如今整個神都只有你一個人有可能能勸他回頭,你也不勸?」

      謝南渡看了那人一眼,淡然道「他難道是個傻子?」

      那人一怔,「什麼意思?」

      「既然不是傻子,有什麼好勸的。」

      ……

      ……

      謝氏祖祠,一場薄雪,沒能將地面都積起雪來,但青瓦上還是覆上了淡淡的一層,有些寥寥,反倒是青白相間。

      已經多日不曾出祖祠的謝氏老祖宗走出祖祠,手裡端著一個陶瓷小盆,不大,一眼看去,應該是個黃泥做的尋常小盆,說不上什麼製作精巧。

      端著小盆,謝氏老祖宗另外一隻手裡還拿著一個小刷子,他身材不算高大,但祠堂這邊也不算太高,因此墊墊腳就夠到了青瓦,拿起小刷子他開始將青瓦上的積雪刷落,用黃泥小盆接好。

      坐在遠處椅子裡的老人笑道「又不是初雪,你這費勁做什麼?」

      謝氏老祖宗不理會,只是自顧自收集了一小盆積雪之後,這才來到老人身前不遠處,咳嗽了一聲。

      緊接著,便有人匆匆趕來,帶來火爐和一把椅子,等到老人坐下之後,還有名貴的狐裘蓋在老人的腿上。

      謝氏老祖宗伸手將黃泥盆放在火爐上,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油紙包的茶葉,緩緩打開,等到雪水融化之後,這才丟了進去。

      另外一邊的老人聞著味道,皺眉道「你從哪兒搞的茶葉,這般味道,還不如街上一枚大梁通寶一碗的茶水。」

      活了這麼多年,喝過那麼多好茶,老人自然而然一聞就知道。

      謝氏老祖宗得意道「我十六歲那年,自己偷偷跑出去,遇見過一個女子,一見傾心……」

      老人懶得聽他說這些,謝氏老祖宗話還沒說完,老人便直截了當問道「最後娶到那個女子了?」

      謝氏老祖宗臉色難看,對於自己這老友的明知故問,他很是不滿。

      別說是生在謝氏這樣的家族,就算是一般尋常的世家,實際上也都很難有自己選擇妻子或是夫君的權利。

      很多時候,家族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就像是謝氏老祖宗,年輕的時候便被視作下一任家主的人選,故而在這方面,早早就為他定下了一門不錯的婚配,雖說那人並非謝氏老祖宗喜歡的良人,但他依舊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就這般娶親,最後兩人共同過了三十年來年。

      不過之後妻子去世之後,謝氏老祖宗也沒有再續弦,而是獨自一人,直到如今。

      「不過這麼多年前的茶葉,還能喝?」

      老人感慨一聲,大抵是覺得都到了這個歲數,好像心裡有些美好也挺好的。

      謝氏老祖宗輕聲道「到了我們這個年紀,誰不是因為心裡的美好才能活下去的,你這老小子,嘴上積點德,別臨了臨了,不給自己積攢陰德,」

      老人一笑置之。

      謝氏老祖宗一邊煮茶,一邊說道「既然那丫頭說不管,那我也就不管了,那年輕人雖然年輕,但實際上還真不是魯莽的人,這些時日做的事情,都算是布局深遠了,世人以武夫看他,遲早有一天會像當初輕視陛下一樣,吃到苦頭。」

      老人點頭道「也是,既然是懿文太子親子,又是陛下最看重的後輩,到底是和蠢字沾不上邊的。」

      謝氏老祖宗微笑點頭道「是的,陛下如此英武,先太子如此睿智,哪裡會有蠢的後人?」

      不過剛說完這句話,兩人對視一眼,又忽然止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這邏輯不通,如果真是說的這樣,那麼陛下的幾個兒子,怎麼就沒有這麼成器?

      有些話,說出來就知道沒道理,可不知道怎麼的,還是想說。

      老人說道「沈氏不難辦,其實要是徐徐圖之,遲早能將其壓下去,不過看起來那小子想的是要以雷霆手段讓他們就範,從沈氏開始,沈氏身後的那些人,都要從此閉嘴。」

      謝氏老祖宗看著自己煮著的茶,眼裡滿是緬懷,「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但不管如何,他在朝野的形象,就要無限和那位陛下重合了。」

      老人默然無語。

      謝氏老祖宗拿起泥盆,微笑道「不過這樣的年輕人很有意思,敢想敢幹,想來這也是陛下選他的理由。這一點,我們加在一起都不如陛下。」

      「都是些老傢伙,還想著從骨子裡冒出什麼少年熱血?」

      老人自嘲道「土都埋到脖子了,安安生生等死就是了,還能有個什麼動靜?」

      謝氏老祖宗嘖嘖道「說屁話,我還覺得我很年輕,走起路來像是二十歲的小伙子。」

      「是嗎?那你怎麼每天換三遍鞋?」

      ……

      ……

      沈氏老祖宗的破釜沉舟,其實沒能等到他想要的結果,至少在之後的一盞茶時間裡,沒有宮裡的旨意傳來。

      也就是說那位太子殿下不想管這件事,或許是無力去管,或許是沒辦法去管,也或許是相信這位年輕鎮守使。

      畢竟兩人都流著陳氏的血脈。

      而沈氏外面,已經堆積了不少衙役,左右兩衛的強者,此刻得到命令包圍沈氏,雖然也有些茫然,但聽到是鎮守使大人親自坐鎮,而且此刻就在沈氏裡面,便再也不擔心什麼。

      陳朝威望之高,此刻可見一斑。

      而沈氏裡面,陳朝坐在椅子裡,安靜地喝著茶,茶水是沈氏端上來的,自然不算差,裡面也絕不可能有什麼毒藥,如今即便陳朝如此囂張,沈氏也不會願意陳朝死在這裡。

      陳朝吹了吹熱氣,抬起頭看了沈仁善一眼,輕描淡寫開口,「讓兄弟們進來。」

      這句話一說出來,今日的事情,就似乎難以善了。

      「且慢!」

      沈仁善驟然開口,他已經收到老祖宗的消息,說是此事可以先談談。

      陳朝卻搖頭道「晚了。」

      翁泉嘿嘿一笑,大步朝著外面走去,很快便帶著無數的左右衛的官員和衙役走了進來,朗聲道「好好搜,兄弟們,仔細看看他們是不是真和方外有關係!」

      隨著這邊的轟然應是,一整座沈氏內宅,如今來來往往,到處都是左右衛的身影。

      陳朝坐在椅子裡,開始閉目養神。

      一向清淨的沈氏,到了此刻開始,開始鬧騰起來,左右衛的官員在裡面穿行,時不時便有瓷器被打破的聲音。

      沈仁善聽著這些聲音,臉色很是難看。

      沈氏的東西,動不動都是前朝乃至前前朝的東西,都價值不菲,就這麼被人摔壞,那可不是什麼能讓人覺得舒服的事情。

      他眯起眼,此刻他一腔怒火,就想看看之後沒能在沈氏里找到什麼證據,這位年輕鎮守使到時候會怎麼收場。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

      陳朝始終不說話。

      沈仁善聽著那些動靜,心卻越來越急躁。

      這到底是沈氏,而不是別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動靜小了些,有官員來到陳朝這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陳朝聽完之後,也只是揮了揮手。

      沈仁善看了一眼陳朝,篤定他沒能找到什麼證據,便開口說道「鎮守使大人,沒查出什麼證據吧?」

      陳朝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著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沈仁善強忍怒意,吐出幾個字,「沈仁善。」

      陳朝哦了一聲,招了招手,「那你跟我們走一趟吧,有人告你勾結方外,帶你回去核查。」

      沈仁善一怔,這一次直接被氣得笑了起來,「鎮守使大人,就這般不講道理?大梁律在你眼裡,難道是一文不值嗎?」

      陳朝一臉好奇地看向沈仁善,「本官所做,有半點違背大梁律的?」

      沈仁善剛想開口,就忽然想起大梁律上對鎮守使一脈,有一條寫得很明確。

      許便宜行事之權。

      這才是為什麼歷代鎮守使,都是大梁朝最沒人願意招惹的武官了,畢竟鎮守使一脈不僅在朝廷的官僚體系之外,尋常任免官員都需吏部那邊走流程,哪裡是一個人說了算的,可鎮守使這一脈,偏偏就是只有鎮守使一人說了就算。

      能管轄鎮守使的,只有一人。

      按理來說,即便是擔負著監國重任的太子殿下,其實也並沒有半點管轄鎮守使的權利。

      所以說,其實即便太子殿下有旨意,聽不聽,也光憑陳朝的喜好。

      甚至他們之前所想的罷免陳朝,也不過是想想而已,大梁律上沒有此例。

      換句話說,如果陳朝如今非得由著自己性子來做事,在大梁律上也沒有任何能束縛他的,除非是他自己要去做那樣謀國篡位的事情。

      其實這些時日,許多人都已經後知後覺地猜到這些事情了,當初皇帝陛下不傳位,而將陳朝提拔為鎮守使,其實就是為了給他一個這樣的環境。

      就給他一個實際上頭上無人的局面。

      這歷代帝王里,大概也就只有皇帝陛下有這樣的心胸了。

      沈仁善說不出話來,這邊翁泉已經拿過一張名單開始念起名字,都是沈家極為重要的人物,今日全部都要帶回去接受調查。

      陳朝笑道「都是大梁子民,都是為朝廷的,不要讓本官為難,回去調查幾天,若是沒問題,都會放回來的,不要擔心。」

      不過話說回來,這歷代的鎮守使,還真沒陳朝這樣行事的。

      「鎮守使大人,這般作為,只怕不是很好。」

      沈仁善剛想開口。

      「啟稟大人,剛才在後院搜到了一個方外修士,身上攜帶密信,我們已經將人控制起來了。」

      忽有官員開口,說是在沈氏內宅抓到了人。

      陳朝眯起眼,臉色嚴肅起來,「這一下,可不僅僅是要問話了,本官沒想到真從你們沈氏搜出了勾結方外的證據。」

      沈仁善臉色煞白,但瞬間看到了陳朝眼裡的情緒,退後兩步之後,這位沈家的實權人物怒道「陳朝,你這是栽贓!」

      陳朝不言不語。

      這當然是栽贓,人是百川閣放進來的,百川閣在方外都有諜子,就更不用說在這沈氏了。

      世人都知道他現在掌控著左右兩衛,以及天下州郡的鎮守使,可又有誰知道他甚至手裡還有百川閣。

      「鎮守使大人。」

      就在沈仁善木然的時候,在裡面卻悠然傳來了一道聲音,有位老人站在一條長廊盡頭,看著陳朝,平靜道「老祖宗想請鎮守使大人再談談。」

      陳朝抬起頭,看向那個老人,微笑道「之前不是不想見本官嗎?這會兒又要見本官了?哪裡有這麼容易?」

      老人臉上古井無波,但聲音卻柔和了很多,「鎮守使大人,如今的局面,想來也不是鎮守使大人想要的吧?」

      陳朝面無表情,「不,這就是本官想要的,你沈氏想做第二個魏氏,本官沒理由拉著。」

      「可大人呢?」

      老人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大人身處這樣的高位,還是不要意氣用事地好。」

      陳朝聽著這話,沉默片刻,轉頭說道「翁泉,你們在這裡等著本官。」

      說完這句話,陳朝緩慢站起身,朝著那條長廊走去,很快便到了老人身前。

      老人也不多說,轉身便走。

      兩人沒用多久,便到了一間屋子裡。

      推開門。

      陳朝走了進去。

      ……

      ……

      「把燈點上。」

      陳朝走進去之後,笑道「整得這麼暗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想要刺殺本官。」

      坐在主位上的老人不動如山,但還是揮手讓人將四周的蠟燭點燃。

      這一刻,陳朝才看到這一間屋子裡,坐著不少人。

      陳朝瞥了一眼在主位的老人,笑了笑。

      老人感慨道「鎮守使大人果然本領通天,竟然連我沈氏里都能安插人手,是老夫小看大人了。」

      「些許微末手段罷了。」

      陳朝笑眯眯道「不過沈家不乾淨是真的。」

      老人不以為意道「這個世上本就沒有乾淨的人。」

      陳朝不置可否。

      「鎮守使大人今天做的,老夫的確沒想到,不過這種栽贓手段,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人即便藉此將沈氏滅了,難道不怕失盡民心,不怕之後寸步難行?不怕被太子殿下猜忌?」

      「抑或是鎮守使大人早就想開了,要登臨大寶?」

      陳朝眯眼笑道「別說這些,本官要是想做皇帝,當初陛下問本官的時候,本官就不會搖頭。」

      老人沉默片刻。

      陳朝嘆氣道「本官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是擔心本官這麼下去,將大梁拖到深淵裡,當然你們也不是害怕有一天大梁不存,而是擔心你們沈氏不存,畢竟你們不比那些真正的大世家,根基深厚……」

      「但是……」

      陳朝欲言又止,往前走了幾步,殺機瀰漫。

      一直在人群里沒有說話的沈尋常感受到這股不加掩飾的殺機,驟然便從人群里跳了出來,一身氣機瞬間提到頂峰,朝著陳朝後背便是一拳砸去。

      陳朝頭也不回,只是橫臂擊在沈尋常的胸口,直接將他打飛出去,撞碎無數桌椅,最後重重地撞在牆壁上。

      撞出一道蛛網。

      陳朝靠近老人,身側其餘人,都不敢擅動。

      他們都很清楚,眼前的年輕武夫,可是實實在在的一位忘憂武夫,這整個房間裡,有幾個人能硬抗。

      陳朝一步來到老人身前。

      老人冷笑道「陳朝,你還敢殺了老夫不成?」

      下一刻,老人便橫飛出去,這位早些年也算是有些修為,但如今早就是年老體衰的沈氏老祖宗飛出數十丈,跌落在地。

      房間裡幾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仿佛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武夫,竟然到了此刻,敢如此行事。

      陳朝走了幾步,將滿面鮮血的沈氏老祖宗拎著衣領拽到一旁的桌上按住,有些疑惑道「本官真沒想過,你這麼個要修為沒修為,要本事沒本事的老傢伙,是怎麼敢在本官面前這般趾高氣揚的?」

      陳朝按著老人的腦袋,眼神掃視眾人,淡然道「本官現在要取了你這顆白頭,你看這房裡有誰敢說個不字?」

      果不其然,在陳朝說這番話的時候,房間裡的人全部都屏氣凝神,沒人開口。

      「你看,你還真以為本官和太子殿下一樣好說話?」

      陳朝搖頭道「本官殺妖出身的,殺人可比講道理擅長多了。」

      開口,說是在沈氏內宅抓到了人。

      陳朝眯起眼,臉色嚴肅起來,「這一下,可不僅僅是要問話了,本官沒想到真從你們沈氏搜出了勾結方外的證據。」

      沈仁善臉色煞白,但瞬間看到了陳朝眼裡的情緒,退後兩步之後,這位沈家的實權人物怒道「陳朝,你這是栽贓!」

      陳朝不言不語。

      這當然是栽贓,人是百川閣放進來的,百川閣在方外都有諜子,就更不用說在這沈氏了。

      世人都知道他現在掌控著左右兩衛,以及天下州郡的鎮守使,可又有誰知道他甚至手裡還有百川閣。

      「鎮守使大人。」

      就在沈仁善木然的時候,在裡面卻悠然傳來了一道聲音,有位老人站在一條長廊盡頭,看著陳朝,平靜道「老祖宗想請鎮守使大人再談談。」

      陳朝抬起頭,看向那個老人,微笑道「之前不是不想見本官嗎?這會兒又要見本官了?哪裡有這麼容易?」

      老人臉上古井無波,但聲音卻柔和了很多,「鎮守使大人,如今的局面,想來也不是鎮守使大人想要的吧?」

      陳朝面無表情,「不,這就是本官想要的,你沈氏想做第二個魏氏,本官沒理由拉著。」

      「可大人呢?」

      老人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大人身處這樣的高位,還是不要意氣用事地好。」

      陳朝聽著這話,沉默片刻,轉頭說道「翁泉,你們在這裡等著本官。」

      說完這句話,陳朝緩慢站起身,朝著那條長廊走去,很快便到了老人身前。

      老人也不多說,轉身便走。

      兩人沒用多久,便到了一間屋子裡。

      推開門。

      陳朝走了進去。

      ……

      ……

      「把燈點上。」

      陳朝走進去之後,笑道「整得這麼暗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想要刺殺本官。」

      坐在主位上的老人不動如山,但還是揮手讓人將四周的蠟燭點燃。

      這一刻,陳朝才看到這一間屋子裡,坐著不少人。

      陳朝瞥了一眼在主位的老人,笑了笑。

      老人感慨道「鎮守使大人果然本領通天,竟然連我沈氏里都能安插人手,是老夫小看大人了。」

      「些許微末手段罷了。」

      陳朝笑眯眯道「不過沈家不乾淨是真的。」

      老人不以為意道「這個世上本就沒有乾淨的人。」

      陳朝不置可否。

      「鎮守使大人今天做的,老夫的確沒想到,不過這種栽贓手段,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人即便藉此將沈氏滅了,難道不怕失盡民心,不怕之後寸步難行?不怕被太子殿下猜忌?」

      「抑或是鎮守使大人早就想開了,要登臨大寶?」

      陳朝眯眼笑道「別說這些,本官要是想做皇帝,當初陛下問本官的時候,本官就不會搖頭。」

      老人沉默片刻。

      陳朝嘆氣道「本官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是擔心本官這麼下去,將大梁拖到深淵裡,當然你們也不是害怕有一天大梁不存,而是擔心你們沈氏不存,畢竟你們不比那些真正的大世家,根基深厚……」

      「但是……」

      陳朝欲言又止,往前走了幾步,殺機瀰漫。

      一直在人群里沒有說話的沈尋常感受到這股不加掩飾的殺機,驟然便從人群里跳了出來,一身氣機瞬間提到頂峰,朝著陳朝後背便是一拳砸去。

      陳朝頭也不回,只是橫臂擊在沈尋常的胸口,直接將他打飛出去,撞碎無數桌椅,最後重重地撞在牆壁上。

      撞出一道蛛網。

      陳朝靠近老人,身側其餘人,都不敢擅動。

      他們都很清楚,眼前的年輕武夫,可是實實在在的一位忘憂武夫,這整個房間裡,有幾個人能硬抗。

      陳朝一步來到老人身前。

      老人冷笑道「陳朝,你還敢殺了老夫不成?」

      下一刻,老人便橫飛出去,這位早些年也算是有些修為,但如今早就是年老體衰的沈氏老祖宗飛出數十丈,跌落在地。

      房間裡幾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仿佛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武夫,竟然到了此刻,敢如此行事。

      陳朝走了幾步,將滿面鮮血的沈氏老祖宗拎著衣領拽到一旁的桌上按住,有些疑惑道「本官真沒想過,你這麼個要修為沒修為,要本事沒本事的老傢伙,是怎麼敢在本官面前這般趾高氣揚的?」

      陳朝按著老人的腦袋,眼神掃視眾人,淡然道「本官現在要取了你這顆白頭,你看這房裡有誰敢說個不字?」

      果不其然,在陳朝說這番話的時候,房間裡的人全部都屏氣凝神,沒人開口。

      「你看,你還真以為本官和太子殿下一樣好說話?」

      陳朝搖頭道「本官殺妖出身的,殺人可比講道理擅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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