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營業員，普遍都狗眼看人低。

因為現在沒有私營，只有大的國營，在國家單位上班，沒有績效這些需要擔心的部分，相當於就是一份鐵飯碗，自然也就喜形於色，毫無態度可言。

也只有到了開放之後，才會上升到顧客是上帝這個概念。

蘇清綰脾氣好，可不代表她就是軟柿子，能夠隨便這個營業員欺負的。

不過這個營業員，她怎麼看着有幾分眼熟？

蘇清綰的聲音冷了幾分，「我沒錢的話，跑到這裏來做什麼，供銷社既然開着，那就是要賣東西出去的，如果真砸壞了，我也賠得起。」

聽到蘇清綰的話，營業員只是鄙夷的上下看了一眼對方。

雖然蘇清綰長得很好看，可穿的衣服還是很老舊的，好幾塊地方有補丁，肯定就是個農村人。

對於這個認知，營業員的眼神就更輕蔑了，一個農村人，還敢說自己賠得起，也真的不怕是笑話了。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出生不好。

女營業員嗤笑了一聲，「光憑你一張嘴就能說？走走走，我這裏不賣東西給你。」

「這是國營的供銷社，你以為你說不賣就能不賣的，你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打工的，真以為有個鐵飯碗就了不起了？」蘇清綰沒想到，自己來花錢，也能受這樣的氣。

供銷社裏的人態度差，她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但是沒想到還有態度這麼惡劣的，她只是想要來買東西，可不是想要來受氣的。

被蘇清綰一個農村人指著鼻子這麼罵，女營業員哪裏被這樣對待過，不說別的，她剛進供銷社的時候，親朋好友需要辦點事的，哪個不供着她啊，全都誇她家有本事。

能把她給弄進供銷社裏。

到了供銷社裏的時候，來的客人也沒有一個敢給她使臉色看的，全都恭恭敬敬的對她，結果現在就被一個農村人給指著鼻子罵，她這口氣完全提不上來。

女營業員被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指著蘇清綰的鼻子，面露兇相，「你趕緊給我滾，我這裏不歡迎你！」

「我怎麼就不能買東西了，你不就指著雞毛當令箭么，你要是說出來，我哪裏不配買東西，我直接抬腳就走。」蘇清綰絲毫不憷這個女營業員，要是她灰溜溜的走了，那才叫丟人呢。

現在是這個女營業員，不好好的上班，非要鬧出大事情來。

這個點，周圍的人還是挺多的，要來供銷社買東西的人也挺多，眼看着大傢伙都圍上來看熱鬧了，蘇清綰也沒覺得丟人，抬起下巴，看向女營業員。

「你讓我滾就滾？我看倒是你應該滾蛋，不會上班就不要上班，供銷社的名聲就是你這種人給敗壞的，你就是垃圾中的垃圾！你要真不讓我買東西，大不了我問到公社去，看看到底是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來供銷社買東西的。」

女營業員哪裏遇到過這樣的人，其他人要是被自己這麼罵的話，早就不敢叫囂了，頂多買了東西趕緊走，哪裏是像蘇清綰這樣的，還敢當着眾人跟她直接對罵的。

她眼睛裏滿是厭惡，咬着牙道：「放你娘的狗屁，就你這種窮酸相，還買得起這裏的東西？我看你連票都沒有吧，你跑到公社去，我也是這麼說，你以為說上幾句，我就會怕你了不成！」

「我窮酸？你哪只狗眼看得出來的，這裏是供銷社，是為了人民服務的，而不是像你這樣的垃圾，在這裏擺譜，大家都是來消費，東西既然擺出來，就要讓人有選擇的權利。」

「這裏又不是你家開的，你這麼能耐，幹啥還要出來上班，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物了不成！」

來買東西的人，聽到蘇清綰這麼說，全都是覺得痛快。

她們也不是第一次來供銷社了，裏面的營業員，一個比一個牛氣，來買東西跟來受罪一樣，真的是花了錢還要受氣。

早就看不慣了。

現在有了蘇清綰打頭，其他人也紛紛道。

「就是，這麼本事幹啥不行，非得來供銷社呢，我們好好的來消費，結果態度還這麼差，想想就是一肚子的火。」

「女同志說的不錯，這是為人民服務的，不是來這裏給我們擺臉色的，之前我就是買東西買多了，想要拿掉一點，結果就被人笑話我窮酸，我當時都快氣死了。」

「誰不是呢，這種風氣，早就好改了！」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

現場鬧哄哄的，因為人多，大家也不怕說這些，反正也沒人知道是自己說的。

女營業員氣的眼眶都紅了，完全說不過蘇清綰，加上這麼多人都幫着蘇清綰說話，她一個人勢單力薄，氣的都上手要打蘇清綰了。

蘇清綰可不慣着她，直接一把抓住了女營業員的手，冷笑道：「怎麼，還想要動手？現在打人要坐牢，這麼多人看着呢，你不怕進去了？管好你自己的身份，不過就是個看門的狗，別什麼人都瞧不起。」

「我是農村人，可農村人怎麼了，我自給自足我驕傲！我爺爺奶奶還是有功勞在身的，要是沒有我爺爺奶奶那代人，你還能有現在的逼裝？要不是我們這些種地的農村人，你這個城裏人，現在還只能在茅坑裏找屎吃！」

有人沒忍住，被蘇清綰的話給逗笑了。

緊接着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話很粗俗，但是不是沒道理的。

而且一聽到蘇清綰說自己長輩，還是有功在身的，大家自然都肅然起敬。

蘇清綰買東西的心情都被這個傻逼毀了，心裏已經盤算著，要是蕭巍這邊同意的話，她打算去黑市上找向世傑買算了。

此時。

突然有一道聲音傳來。

「甜甜，怎麼了？」

聽到有人喊自己，營業員馮甜甜就跟找到了救兵似的，委屈的眼淚都在眼睛裏打轉，立馬就轉過頭去朝着對方打小報告。

「少寧哥，這個鄉下女人她欺負我！」

而馮甜甜嘴裏的鄉下女人蘇清綰，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臉色卻是完全變了。

蘇清綰的身子瞬間像掉進了冰窟里，整個人冰冷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