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以後，迎面正對蒂昂尼婭，白菜着實比較驚訝。

今天下午的蒂昂尼婭，仍然穿着蕾絲裙裝，樣式類似盛裝禮服，似乎準備出席宴會。

純白裙擺修長挺拔，表面褶皺層疊繁複，宛若波浪，及至腰部自然收束，相比往常纖細許多。

裙擺下方並非短靴，而是圓鞋搭配長襪，纖長柔荑也已穿戴手套，雙頰蕩漾些許紅韻，明媚艷麗，總之，非常漂亮。

認真說來，學院當中，貴族學員委實不少，然而，白菜幾乎從未見過類似打扮。

男性學員，比如徐三石、戴華斌，他們很少穿着那麼正式，女性學員同樣很少化妝，寧天、朱露，這類貴女也不例外。

一是正裝束縛手腳，戰鬥當中容易失誤。二是正裝價格昂貴，戰鬥爆衣甚至算作正常損耗。三是魂技效果影響，一旦遭遇水火魂技，煙熏火燎，水霧瀰漫，什麼妝容皆是無用。

受人追捧的幾位貴女，也許容貌不遜於蒂昂尼婭，可是，由於以上幾種原因，遠遠不及這般驚艷。

當然，白菜的驚訝，並非因為這番打扮，而是因為此中原因，蒂昂尼婭為何盛裝前來。

「莊園即將舉辦晚宴，倘若不棄……」

蒂昂尼婭脫掉手套，赤裸柔荑伸手邀請，「一同前去？」

「這種事情，為何找我？」白菜費解，「貝倫家族，似乎不缺青年才俊。」

蒂昂尼婭並未說話，一手前抬，緩慢托舉白菜手心，一手按壓，緊密貼合白菜手背。

手背上方仿若凝脂，柔嫩纖軟，手心下方細膩順滑，隱約溫熱。

雙頰蕩漾些許紅韻，由於肌膚異常白皙，色澤偏向淡粉，似若點綴杏花。

唇瓣潤澤，猶如桃花，瞳孔淡紫，彷彿桔梗，淺棕長發及至半腰，削去幾分艷麗，增添幾分明媚。

貝倫家族、其它家族，青年才俊當然不少，然而，蒂昂尼婭並未告知任何一位，而是直接拜訪白菜，舉止當中近乎明示。

一記直球，正中靶心，白菜瞬間當機，幾乎停止思考。

受此影響，精神之海波濤洶湧，冰帝頓時顯化人形，抬頭仰望，「雪兒，人類當中，這種事情很正常嗎？」

「冰兒，我也不是人類，所以，這種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雪帝同樣顯化人形，低聲回答，「但是，倘若需要作出選擇，也許、也許……」

審美而言，多數魂獸傾向同族，除非擁有龍族血脈，生冷不忌、百無禁忌。

當然，凡事都有一些例外，比如冰帝、碧姬，以及某位極北第三天王。

冰帝的種族是冰碧蠍，喜歡雪帝，碧姬的種族是翡翠天鵝，喜歡帝天。

冰帝、雪帝一問一答，白菜終於回過神來。

距離見面只隔幾天，一見鍾情直球告白，當然排除這種可能。

蒂昂尼婭，絕對沒有這麼喜歡自己，至少不及直球告白這種程度。

白菜明顯能夠辨別出來，蒂昂尼婭異常鎮定，絲毫不似正在直球告白。

換而言之，不論拒絕，亦或同意，蒂昂尼婭皆已事先作出準備。

這樣理性，這樣沉穩，完全不似戀愛中人。

羅斯似乎說過，『蒂昂尼婭是天水學院的天才少女，上門求婚的貴族比酒庄的木桶都多。』

聯繫此話，恰逢貝倫戒嚴，直球告白的真正緣由，也已彰明昭著。

自己同意，蒂昂尼婭即可藉此避開騷擾，即使遭遇一些糾纏，由於自己相對陌生，天賦極高而且不知底細，一時半會，追求的貴族、追求的魂師，同樣不敢過於囂張，以免遭遇白龍魚服。

倘若雙方相處不錯，假戲真做也未可知。萬一自己仍然無意，作為旅者，離開以後很難重逢，也能避免事後糾纏。

自己拒絕，晚宴當中，蒂昂尼婭勢必遭遇諸多騷擾，也許是貴族，也許是魂師，顧及家族，這些壓力很難頂住。

倘若同意，打入貝倫的核心群體，也許能夠找出轉機。倘若拒絕，也許平安無事，也許得罪蒂昂尼婭。

權衡再三，又瞥一眼蒂昂尼婭，少女仍然耐心等待回答，淡紫雙瞳純凈澄澈，當中不見一絲陰霾，似乎僅是出於請求。

白菜伸出另一隻手，「證明一下？」

金錢、特產、甚至隱秘消息，什麼都行，即使準備雇傭童工，也不可以拖欠工資。

少女注視一眼，表情未曾變化，隨即半蹲下來，緩慢托舉那一隻手，逐漸貼近左側臉頰。

纖軟柔嫩、灼熱燙手，這種距離，這種羞澀，已然證明絕無惡意。

對於證明方式，雙方似乎出現些許偏差。

……

出席宴會，而且是正式的宴會，當然需要穿着正裝，可是，白菜從未購買這類衣服，只能詢問蒂昂尼婭。

學院當中，實戰課程可不稀少，穿着正裝怎麼戰鬥？

再者，白菜平常也不交往貴族學員，所以也無購買需求。

至於現在，臨時訂購已來不及，成衣店鋪位於城內，而且已經戒嚴，進出困難，即使使用特殊渠道，一來一回，時間而言也來不及。

所幸，莊園府邸當中仍然保存不少男性禮服，比如，上代家主少年時期所穿正裝。

蒂昂尼婭迅速找出一件禮服，這件禮服藍紫相間，通體遍佈鎏金紋飾，此為上代家主年滿十二所得禮物之一，穿在身上甚為醒目。

少年身材相差不多，修改些許細枝末節，即可穿着出席晚宴。

當然，還得稍微整理一下，剪些頭髮、修下眉毛，蒂昂尼婭屏退僕人，親自負責此項工作。

少女用心打扮白菜，如同打扮一隻玩偶，嫩滑指尖多次劃過裸露肌膚，也不避諱什麼，也不防備什麼，悠閑且寧靜。

指尖再次劃過耳畔，幽香馥郁，充斥鼻尖，

蒂昂尼婭貼得很近，白菜似乎能夠聽見心跳，幾乎重合的兩個心跳。

這是錯覺，還是真實？

開口欲言，終究沒有詢問出來，白菜一時陷入沉默。

逢場作戲又如何，真心實意又怎樣。

再過幾年，日月帝國即將進攻，戰場當中弱肉強食，魂王、魂帝，甚至魂帝都是炮灰。

此時沉迷風花雪月，戰場當中淪為炮灰。

一條幼魚跳出河流，望見終點已成瀑布，怎麼能夠繼續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