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最普通的那種酒，菜，也是最尋常的那種菜。但兩人顯然都沒有在意這個，聊的非常開心。

「當年我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我是在哪？我到底是誰？大概是用了……用了有幾年的時間吧，我終於弄清楚了自己是誰。但我卻很奇怪，不明白為什麼我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活著。當時的感覺，其實不瞞您說，是生不如死的。曾經一度想過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金銘喝著酒，很是平靜的訴說著他這些年來的經歷。

「後來呀，經歷的多了，對很多事情，也看開了。也想通了，明白我能這樣活過來，應該是哥你出手了。」

楚墨點點頭：「那時候，沒有特別好的辦法，若是換做如今，或許，會有其他手段。」

金銘笑道：「其實我已經很知足了，哥，說真的，我從來就沒想過，有朝一日，我居然還真的能夠再見到您。這些年來，方蘭和陸天琪、陸天悅、平萍她們，都來找過我。希望我能去飄渺宮。我明白，她們都是好意。希望我能有一個更好的修鍊條件和場地。但我不想去，因為哥你不在那了。」

楚墨說道：「其實我在不在，都沒關係的。」

「對我來說，卻並不一樣啊。」金銘嘆息道：「我雖然一路修鍊到至尊境界，但我依然很難對自己有一個清楚的定位。我究竟是人？是鬼？還是其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你呀……」楚墨笑起來：「等以後，你見識到更多這世界的奇妙之處，就會明白，你一點都不奇怪，這世上，奇怪的存在不計其數。人家可沒有你這種無聊的想法。」

金銘也笑起來，在楚墨面前，他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當年是這樣，現在同樣也是如此。

「哥，您現在，到底什麼境界了？」金銘看著楚墨，眼中露出好奇之色。

楚墨笑笑：「太上。」

小酒館不大，裡面一共七八張桌子。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兩伙人，以及櫃檯那裡，一個掌柜。

楚墨跟金銘之間的談話聲音不大。但也沒有背著旁人。所以，當楚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所有人的談話，全都停住了。

然後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倆。

這時候，旁邊一張桌子上，一個明顯有些喝多了的人看著兩人說道：「我說，朋友，吹牛也要有個度好不好？看你們剛剛說了半天飄渺宮十大祖師……呃……」他打了一個嗝，接著說道：「咱就不說啥了，反正……每天拿飄渺宮十大祖師說事兒的人，也不計其數，也不差你們兩個。什麼十大祖師從小的鄰居啊，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啊……反正，各種熟悉。不過，白頭髮這個兄弟，你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吧？我知道，帝主境界之上，是至尊，至尊之上，是聖人，聖人之上……是大聖？再往上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你這太上……是個什麼境界呀？吹牛的境界嗎？哈哈哈！」

整個酒館裡面，其他人也都跟著笑起來。顯然，他們是真的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這種境界。連祖境他們都沒聽過，更別說是太上了。

楚墨啞然失笑，然後看著金銘道：「咱們換個地方喝酒吧。」

金銘點點頭，說道：「剛剛考慮有點囊中羞澀，我這些年，也幾乎不進這種地方。看來，還要麻煩哥你破費了。」

楚墨笑笑：「錢有的是。」

「切……」那邊又傳來一陣鄙視的聲音。顯然根本不相信兩個跑到這種地方吃飯喝酒的人，會有的是錢。

楚墨站起身，看著有點緊張的酒館掌柜，笑著搖搖頭，顯然，對方怕他們兩個吃霸王餐，不給錢。

楚墨的身上，還留存著很多當年從幻神界帶出來的極品天晶石呢。三千年過去，如今幻神界中的資源積累，恐怕又已經是一筆難以想象的數字了。也不知道飄渺宮的那些人有沒有去使用。

一下子想到很多往事，讓楚墨多少有點走神。隨後，酒館里傳來一陣鬨笑聲。

一群人都在那等著看笑話。因為楚墨站在櫃檯那裡，就一直在發獃。

看著臉色有點難看起來的掌柜，楚墨笑了笑，然後，拿出一枚極品天晶石，放在櫃檯上：「不用找了。」

那散發著雄渾能量波動的極品天晶石，瞬間就將所有還在鬨笑的人、臉色難看的酒館掌柜給嚇傻了！

這東西完全做不得假，只要是一個有點修為的修士，都能一眼辨別出來。

極品天晶石！

這麼大個的！

他們從來就沒有見過！

什麼叫不用找了？他們能找的開算啊！

這樣一塊極品天晶石，能買下一千家這種規模的小酒館！

當楚墨跟金銘的身形徹底消失很久之後，小酒館裡面的人，依然沒能從那震撼當中回過神來。

酒館的掌柜，獃獃的看著那塊極品天晶石，他的心情，是崩潰的。

這筆財富，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因為很多人，都已經將貪婪的目光，落在這塊極品天晶石上面。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剛剛那個出言嘲諷了楚墨的醉漢，也不醉了。眼睛冒著光。

這時候，小酒館里，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不是你們的東西，最好不要胡亂惦記。」

隨後，這枚極品天晶石，慢悠悠的飛進了酒館掌柜的腰包。然後，一道溫和的聲音在他耳中響起：「別怕，他們不會記得這件事。」

隨後，整個酒館裡面，一下子恢復了正常的氣氛。

那醉漢醉眼朦朧的大笑道：「笑死我了，那個白頭髮的小子，居然說自己是太上境界，那是什麼境界？而且，他還吃霸王餐，要不是今天爺喝多了，就追出去揍他一頓了！」

「哈哈哈，可不是，他們倆跑的那叫一個快啊！看上去境界也不差呢。真是丟臉啊，居然吃霸王餐！老闆……你別怕，那幾個錢，一會兒哥幾個給你付了！」

「就是，他們兩個吹牛的不仗義，我們可不是那種人！」

小酒館里，一群有點喝多了的人大聲嚷嚷著。

酒館掌柜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腰包，那塊天晶石……依然在那裡。

沒有這罪惡的源頭，所有人，都變得很正常了。甚至變得仗義起來。

酒館的掌柜看著他們，然後搖搖頭：「沒事的，感謝給位好漢仗義，不過是一頓酒菜，我還請得起。」

他心中卻在暗道：我這是……遇見真神了！

這座古城當中，一座最豪華的酒樓的包廂裡面。金銘還在那笑：「哥你太壞了，你這樣是要嚇到人的。你沒看那酒館老闆當時的反應。哈哈，估計你要是不讓那些人記憶空白了一段。恐怕那酒館老闆，今晚就得橫屍街頭了。」

楚墨笑著搖搖頭：「都是普通人，捉弄一下就好了。」

也難得他到今天，還能保持這種童心。要不是遇到金銘這種故人，楚墨絕不可能這樣做。

隨後，兩人在這裡，一口氣喝了一夜。暢談了一夜，基本上都是金銘在說，楚墨在聽。

這些年來，金銘還是第一次，這樣敞開心扉，所以，到最後，金銘徹底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哭了，在那喃喃自語：為什麼當年會變成那樣，為什麼當年的所有人，全都有了很好的際遇，只有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不過，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金銘整個人，身上都煥發出無盡的生機！

對於昨晚的事情，他自然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的醉，是一心求醉，完全不想用境界去控制。不然的話，一個至尊境界的修士醉酒，這也太扯了。

通過昨晚的一番長談，金銘也徹底打開了他的心胸。在楚墨提出邀請，要帶他一起回飄渺宮之後，金銘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有楚墨的飄渺宮，跟沒有楚墨的飄渺宮，那就是純粹的兩個概念。

結賬的時候，楚墨又是一塊極品天晶石，留下了這酒樓上下一地獃滯的目光。不過，他們也不是沒見過有錢人，在這裡，可沒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

因為這座酒樓，是飄渺宮的一名弟子開的！

所以，當楚墨跟金銘離開很久之後，才有人突然說了句：「那個闊氣的白髮公子，怎麼那麼像……那麼像飄渺宮的始祖啊？」

這時候，楚墨跟金銘，早已經離開了那座古城。

而那座古城，也因此留下了兩段傳說。不過，有多少人相信那傳說的真實性，就不知道了。反正傳得沸沸揚揚，當事人也是信誓旦旦。

楚墨帶著金銘，從過去的仙界區域走過，也重走了一下昔年的故地。

到最後，他回到了原本的天界區域，回到了曾經的那座天道園，如今的……飄渺宮總部。

看著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楚墨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他依然記得，當年那張天道園的紫卡……依然記得，在這裡面發生的一切事情。

不知道那些故人們，現在還好嗎？

楚墨心裡想著，邁步就往裡面走去。

王者君臨飄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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