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滅吧，斷崖關……」

項末將軍站定在一輛主將戰車上，眼神里透露出一絲複雜難明的味道。

這一戰，是屬於界王的輝煌，他這樣的智囊型聖王並未派上多大的用場。

所有陰謀詭計，在絕對實力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縱你聯軍千萬又如何？

能對抗無情天道嗎？

縱你神兵利刃又如何？

還不是在這法則之下！

超出法則界限的天神境強者，甚至他們都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天神，世間的手段窮盡，也是無濟於事。

眾生似螻蟻。

這並非是一句虛妄的話語。

至少此時此刻，斷崖關兩千多萬修士深刻體會到了。

當大清算來臨，無人可倖免，當絕對實力降世，一切化雲煙。

天神不出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眼下這個時代，被稱為末世元年！

註定了混亂無序，註定了萬域血染，註定了悲歌盪千古、註定了輪迴莫滄桑。

十萬年前，有北斗大帝，有柳鎮元、有仇天孤、有姜太虛……

十萬年後，人們茫然回顧四首，一無所有。

「其實卻還有一人……只是老了……」

站定在斷崖關城頭，如老僧入定般四天四夜的碧雲山老仙主終於睜開了眼睛，他望著崩塌的星空，看著悲嚎的人們，感受著周遭充斥絕望的情緒，眼裡寫滿了無奈感傷。他輕聲開口，深深的嘆息了一句。

「其實卻還有一人，只是無人知曉。」

「其實卻還有一人，只是迷失了對生命延續的勇氣。」

「其實卻還有一人，正是萬域之中芸芸眾生的你我他……」

老仙主有感而發，連說出了四個其實卻還有一人，說到最後，他一身乾枯的血脈甚至沸騰起來，重新喚回了生機。

「什麼？」

正打算撤離的神王側目看向斷崖關城頭，眼神里寫滿震驚，甚至比七大界王同時出手覆滅斷崖關還要震驚。

魔主亦是呼吸一滯，眼神里寫滿激動之色，失神喃喃自語道：「那老頭打算逆天改命不成？」

「是了，他自是打算逆天改命了，亂世盟約的發起人，又怎麼會輕言認輸呢！」仙尊語重心長，心血澎湃，大家的確是老了，可不代表就要引頸就戮，就要像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沙子里。

滕王、王曦珩、煙斗老師、聖院高層、妖族高層……

兩千萬十盟聯軍都開始用震撼而炙熱的目光看向老仙主那蒼老佝僂的身影。

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反而爆發出遮天蔽日的強大生機，給人了一種希望的光芒。

「老仙主……」

站在一旁的雲婉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悲喜交加。

這四天四夜來，她都分毫不敢離去，一直呆在老仙主的身邊。

整個斷崖關，也唯有她認為老仙主還活著，只是疲憊了，需要休息一會罷了。

「老仙主？」

烏恆看著重新蘇醒過來，連說出四個「其實卻還有一人」的碧雲山老仙主，心中五味雜陳。

他發現自己這一次看錯了。

其實一開始，烏恆也認為碧雲山老仙主會重新復甦，但是在見識了七大界王的手段后，他亦是認定此戰毫無希望可言，縱然老仙主蘇醒，也頂多擋住一位界王。

可現在，他聽著碧雲山老仙主的嘆息長鳴，只感到振聾發聵，熱血沸騰。

其實卻還有一人，正是芸芸眾生中的你我他。

為什麼要放棄？

就算無法力敵，不也應該為了未來去奮力拚搏一把嗎？

「是啊，老仙主都那麼老了，他卻還認為自己是那一人，我們又憑什麼不能是那一人，逆天改命的那一人！」

無數陷入絕望情緒中的修士都重新振奮起來，目光恢復了清明，恢復了堅定，戰力重新激發。

「這位千大域的老盟主，倒真有點意思。」

暗皇眼中透露出幾分讚許之意，一個老傢伙只是開口說出了一番毒雞湯，一下子就讓深陷絕望的兩千萬聯軍再度重生，手段著實可以。

但他也認為，那的確是一碗毒雞湯。

畢竟誰也改變不了目前的局勢。

斷崖關註定覆滅。

「毫無意義。」

紅塵道姑情緒無波瀾，伸出修長玲瓏的素手，青蔥白皙的五指間天神力澎湃，轟隆，無情天道劍陣徹底落下，在斷崖關的每一個角落綻放出無量光芒。

「什麼是意義，活著，才能擁有意義。」

碧雲山老仙主渾濁的眸子驟然凌厲，逐句反駁著紅塵道姑的所謂意義。

「你們要毀天道，卻不知道，天道包容著整個世界，也包容著你我他，只要眾生還活著，又怎麼可能被摧毀？你們太天真，亦太狂妄！自以為跳出天道之外，實際上，你們道行還淺。」

碧雲山老仙主一語穿金裂石，震蕩九霄，渾厚無垠，如萬佛天神之音傳盪開斷崖關，籠罩整片星空古道。

無數修士都因此變色。

因為他們發現碧雲山老仙主的氣息變了，變得如同茫茫萬域般深邃無垠。

特別是那一句實際上你們道行還淺！

真的是對七大界王說的嗎？

口吻無比篤定，如同在稱述一件既定發生的事實！

這時候，老仙主渾身都在發光，散發著湛藍色的光，如一片無盡汪洋大海，盡顯浩瀚，包容萬象，生命蓬勃。

他身上開始散發金燦的光，絢爛輝煌，彷彿照亮了古今未來，日月輪迴盡在其中。

他身上又散發出一種天青色的光，美輪美奐，耀眼斑斕……

最終人們看到，老仙主身上有著各種各有的光，幾乎世界上所有的光芒，都在這一刻攏聚在了老仙主的身上。

「那是什麼？」

「天道神輝？」

有人失神，有人震撼自語，有人起了一地雞皮疙瘩。

「萬象之光，除了天道神輝，再無其它……」

雪花內心翻江倒海，眼神里寫滿驚駭，誰能想到沉寂四天四夜的老仙主，會忽然如此的絢爛綻放？

「看來老仙主還是找到了答案，要對抗七大界王，唯有天道。」

煙斗老師吧唧吧唧抽著煙斗，吞雲吐霧，看似雲淡風輕，實際上渾身已是顫抖的有些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