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太陽都未破曉，風聲蕭蕭，有些冷。

化為虹霞衝來的登仙強者眼中的眸光更冷，寒氣逼人，他掃視八方，中氣十足的大喝一聲道：「出來吧，幾個小輩還想瞞得老夫的眼睛？」

「看來已經被發現了。」星羽眸光黯然，想要活下去唯有逃走。

烏恆經驗老道，從屍山屍海中爬到今天，什麼大放大浪都經歷過了，他搖頭傳音道：「不，他是在炸我們。」

「他都已經知道我們是幾個小輩了，難道還是炸？」星羽反問。

烏恆沉穩道：「如果是實力高超者，何必躲躲藏藏，再說了，如果是實力高超者，他也發現不了。顯然只有小輩才會躲躲藏藏，而且實力在他之下。」

「不必再躲，鳳凰、星羽，你們二人莫非覺得自己還真的可以瞞過老夫的法眼？」那名登仙強者越發靠近，聲勢如雷。

「看來真的沒必要躲了。」鳳凰道。

然而她剛想站起身來卻又被烏恆給按住。

「如果他發現了我們，為何只說二人？明明我們是三個人。」烏恆鎮定道。

星羽額頭已經滿是大汗，無比佩服烏恆此刻的鎮定，看來這傢伙以前說自己走過血海屍山的經歷不會有假。

只有一個有多次生死經歷的人才會在這個時刻還能如此冷靜分析。

在這一點上，鳳凰和星羽絕對大大不如烏恆。

他覺醒滅世道魂舉世皆敵，就算是一個白痴活到現在也變成人精了。

「你們二人在龍谷僥倖生存下來，本該遠走高飛，偏偏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那名越發靠近的登仙修士是巨人族強者，嘴角泛著冷笑。

「估計你們活著走出龍谷的消息已經被完全得知，應該是那五名溜走的封神修士傳的信，難怪這傢伙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你們二人的名字，顯然就是在炸你們。」烏恆傳音道。可惜對方有一個天大的漏洞，那就是烏恆。

在黑暗詛咒下，烏恆還活著！

然而昨天五名巨人族修士認為烏恆必死，為了跑路連結局都沒再看。

於是他們傳出的消息只有星羽和鳳凰二人活著走出龍谷，很可能會來天門山，而可惡的烏恆已死在孫無常的詛咒之下。

「冷靜，按兵不動，他肯定是在炸我們。」烏恆道。

一陣微風吹來，半米高的雜草簌簌作響，周圍寂靜，空氣很清晰，帶著泥土與花的清香味道。

星羽已經有些隱忍不住，對方越發靠近，到時候自己三人連跑的機會都沒。他不在乎自己生死，打算和天門山共存亡，可烏恆與鳳凰是無辜的，自己不能害了他們。

就在那強者離巨石十里開外時，腳步忽然停頓下來，自言自語道：「看來是我多疑了，那兩個小傢伙應該是不會來天門山。」

說罷，此巨人族的登仙境修士縱身一躍飛上高空，朝著天門山方向飛去。

「嘶……好驚險，這傢伙居然如此狡詐。」星羽長鬆口氣，連忙從地面上爬了起來。

「快趴好！」烏恆傳音。

「人都已經走遠了。」星羽探出頭來觀望，隨即渾身一顫，連忙趴下身體。

剛剛離去的登仙強者沒過多久再次回到原地，掃視四周，搖頭一笑道：「的確是我草木皆兵了。」

待對方第二次走遠，烏恆才正常開口說話道：「這樣的老傢伙就喜歡反覆炸人，特別陰險。」

星羽和鳳凰怪異看著烏恆，星羽出言道：「我覺得你也特別陰險，這樣都沒被炸到！」

「這叫睿智！」

「你行走江湖的經驗真多。」鳳凰讚賞看著他著說道。

烏恆無奈聳肩道：「沒辦法，草根出生，一步一步爬起來的，不像你們，出生就是仙門的寶貝，一直重點培養著，嬌慣著，」

鳳凰皺了皺小瓊鼻，反駁道：「並非如此，我出生其實不好，也經歷了苦難，迫不得已殺過一些人。」

「殺過幾個人？」

「五個。」鳳凰很準確的說道，顯然她不太喜歡殺生，每一次都刻苦銘心，於是才能記得這般清楚。

「你知道我殺過多少人嗎？」烏恆反問。

「難道有上萬個不成？」星羽不服氣，故意說了一個很大的數字。

「幾十萬人總有。」烏恆如此道。

「難怪你身上殺戮這麼重？殺如此多生靈，你不怕遭天譴？」鳳凰有些厭惡。

「我經常遭天譴，習慣了，而且也是迫不得已啊，不然誰想殺生？」烏恆搖頭長嘆，眸光深邃，看得出來裡面夾雜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鳳凰冷笑道：「呵呵，迫不得已？莫非那幾十萬人都得罪你了？」

她最討厭濫殺無辜之輩，不管烏恆對自己有多大恩情，她都會討厭。

「可以這麼說，我在天域大陸時，舉世皆敵，在中州也差不多，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殺我，為了生存，但我沒錯殺過任何一個與我無仇之人。」烏恆說起這些事迹來甚是感慨，覺醒滅世道魂，就註定了此生的命運。

星羽有些難以置通道：「舉世皆敵？這怎麼可能呢？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天妒人怨的事情？就算是調笑了中州所有的聖女也不至於如此吧？」

烏恆深吸口氣，口吻沉重道：「有的東西，你們沒經歷過就不會明白，在一個世界里幾乎所有人都想殺你而後快，而且我什麼都沒做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的現象。那時逼不得已不去反抗，因為我還想活下來。」

他又道：「我其實想做一個好人，可惜沒人認為我會成為一個好人，於是我退一步，想做一個不好不壞壞的人，但也沒那個機會。我不想做壞人，奈何我只有做壞人的機會，別無選擇。他們也不會給任何一點機會讓我證明，就好像是命運中註定躲不開的一道符咒，一定會印記在你身上。」

聽到此番講解，鳳凰和星羽心靈受到了很大觸動。

星羽不知何時眼中泛起了淚光。

他不想多去問原因，只知道相對而言，生活在天門山的自己已經相當幸福。

鳳凰也能從烏恆的隻言片語上想象出一副畫面來。

如此比較，自己小時候受的苦難有算什麼？

只要自己老老實實就能活下去。

而烏恆想做一個好人卻都要被人人得而誅之，只能做一個自己不想做的壞人，其實他的心並不壞，相反還很有義氣。

難怪他如此經驗老道，難怪他動手殺伐的時候像一頭太古巨凶，都是被迫不得已鍛造出來的……

二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