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他衝出去了，一回頭才發現乾坤聖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看著那個背對著他們的身影。

「喂，乾坤，你發什麼愣啊？！」

鍾靈不滿道：「你這樣讓我很尷尬知不知道？」

「鍾靈，你又調皮了！」

這時一個滄桑卻不失霸氣與威嚴的聲音響起，可是說出這話的……卻不是乾坤聖主。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鍾靈一下子就呆住了。

「這個聲音……你，你是……」

之後他難以置信的轉身看向那個背對著他們的身影，抬手指了半天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鍾靈，好久不見！」

那個人影從地上輕輕的站起來，向他們轉身看來。

只見他身材偉岸挺拔，霸氣與風采舉世無雙，一如乾坤聖主在崑崙鏡中看見的景象，一人一鍾在如世界末日般的場景中與神秘強敵大戰，燃燒自身如太陽般照亮黑暗的三界……

黑髮濃密輕輕飄動，金瞳中閃著睿智的光芒，彷彿可以洞穿一切，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身上也是一身白衣，不過邊緣綉著金色火焰的紋路。

「東皇！」

鍾靈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忽然叫道：「你的太陽之體呢，還有你身上的氣息，怎麼都變了？」

這才是他沒有第一時間就認出東皇的原因，讓他還有些臉紅的是他剛才差點兒就衝上去打劫東皇了。

「毀在當年那一戰中了！」

東皇笑道，抬頭看向萬靈母氣：「幸好還有當年天庭收集的萬靈母氣，可以修復滋養我現在新的神體。」

「東皇……」

鍾靈忽然大叫著沖向那人，明明只是一個法寶之靈，可此時眼中居然有金色的眼淚流出。

「唉！」

乾坤聖主輕輕嘆了口氣，當年的情景他已經在崑崙鏡中看過了。

當時三界都被無盡的黑暗籠罩，最後關頭是東皇以太陽真火燃燒自己的神體為代價，使用最大程度的太陽真火之力，配合混沌鐘的力量才將那強敵封印。

當時東皇身上的光芒，如太陽一般照亮了三界，說真的，那一幕實在太過悲壯，也讓他不禁有些動容。

「呵呵，你平生不是最看不起那些流眼淚的嗎？」

東皇看著哭鼻子的鐘靈，低頭笑道：「怎麼今日自己也哭了，這位小兄弟還在呢，也不怕被人笑話。」

「乾坤……」

鍾靈回頭看向乾坤聖主，眼中露出一抹複雜，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嗡！」

乾坤聖主輕輕閉眼，之後眉心發光亮起，一點金芒從中飛出，化作一口巴掌大的金鐘向鍾靈飛過來。

「乾坤，你……」

鍾靈十分意外，沒想到乾坤聖主主動將混沌鍾送出來。

「鍾靈，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們兩個的緣分今日也該盡了。」

乾坤聖主眼眶微紅，由衷的笑道：「當初我們約定好了，我幫你找到東皇前輩，祝賀你，今日我們找到了東皇前輩，你幾萬年的心愿終於達成了。」

找到東皇是鍾靈幾萬年的執念，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引發一切的起因。

他和鍾靈之間也從來不是那種主人與法寶的關係，如果硬要說……那用合作者和朋友形容更貼切一些。

事實上沒有人面對混沌鍾這樣的至寶不動心，他也曾經多次打過混沌鐘的主意。

如果他不知道鍾靈瞞著他偷偷找東皇，如果他在沒有崑崙鏡中看到的那一幕，如果……那或許今日他不會這麼爽快的送出混沌鍾，或許也會想辦法挽留鍾靈……

可這些只是或許，鍾靈讓白澤算東皇的消息讓他知道了，鍾靈認定的主人是東皇，而他只是朋友。

還有崑崙鏡里看到的那一幕，讓他覺得三界之中也唯有東皇這個男人，才是真正配擁有混沌鐘的人。

尤其是比起那幾位無生無滅，卻在天地大劫面前自保不出，使得三界生靈塗炭的天尊，東皇當初捨身救世的舉動才真的令人感動與欽佩。

「其實……其實有件事我不該瞞著你的……」

鍾靈猶豫了一下，道：「我之前逼著白澤用天機盤算過東皇的消息，我知道他還活著的事。」

「我也知道，因為那天我聽到了。」

乾坤聖主笑道：「所以我知道我們分別的這一天遲早要來的。」

「你……怎麼會知道的？」

鍾靈一驚：「那天我明明已封住你的感官與靈覺了。」

乾坤聖主笑道：「是封住了，所以我解開也花了一番功夫。」

那一天鐘靈鬼鬼祟祟的封住他的感官，讓他以為鍾靈這傢伙又要搞什麼事了，於是他暗暗費了一番功夫才解開，結果……就聽到了。

「……」

鍾靈低頭默然。

本以為那天的事除了他和白澤外，連天地都不知道。

「你不必感到難過什麼，我們當初說好的也是合作關係。」

乾坤聖主笑道：「以前還可以說你欠我，但五百多年前你救我一命后，如今我們之間兩清了。」

「唉，你……保重。」

鍾靈神情複雜，嘆了口氣道：「如果以後遇到過不去的難關了，來找我。」

「我會的。」

乾坤聖主笑著道。

「東皇前輩，久違了！」

乾坤聖主看向東皇問候道，此人正是他在烏巢禪師的浮屠山，看到的那尊神秘的白衣身影。

「乾坤聖主，我也久仰你的大名了。」

東皇洒脫的笑道：「不過我現在不是東皇了，東皇當年隕落了，我現在叫……太一！」

「東皇……太一么？」

乾坤聖主微微一怔，前世的傳說中他的確叫太一之名。

不過不知為什麼，太一說這句話的語氣和給他的感覺，讓他覺得就和捨棄伏魔天神之名時的他很像。

「看樣子這些年鍾靈是跟小兄弟你在一起了……」

太一抱拳笑道：「這傢伙太不讓人省心了，多謝你對他這些年的照顧了。」

「哪裡，我們是互相照顧才對。」

乾坤聖主笑道，說著看了正要反駁太一的鐘靈一眼，讓他安靜了下來。

「有件事我很好奇，還請小兄弟不吝賜教。」

太一自開始就觀察著乾坤聖主，忽然蹙眉道：「你真的甘心……將混沌鍾這件至寶拱手還我？」

「哈哈，只是物歸原主而已，又何來不甘心一說？英雄的功績不應該被時間和有心人掩埋，某些人對你的評價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乾坤聖主道：「但就沖你在天地大劫降臨時燃燒神體去封印浩劫源頭的那一幕，我就知道我不如你，普天之下除你之外，也再無一人配做混沌鐘的主人，他也不配。」

或許天地浩劫降臨的時候他也會戰鬥也會抗爭，但他還沒有捨身救世的覺悟，因為他有太多的東西、太多的人割捨不下，這一點上他比不上太一。

「對了，太一，你的太陽之體沒了……」

鍾靈忽然道：「那像太陽真火這樣的手段豈不是無法再使用了？」

「此事怎麼說呢，當初我是太陽之體，已經走到了太陽之道的極致與盡頭，但缺陰而導致無法陰陽調和，難成大道。」

太一笑道：「自我五千年前復甦后，花了三千年用萬靈母氣修復了殘軀，之後又在破舊的殘體中蛻化出了新的神體。

如今我這具神體雖不是當初的先天太陽神體，但卻是比當初更進一步的先天陰陽神體，這一世，我要成道！」

我要成道！

只是短短的四個字，卻充滿了強大的自信和霸氣。

「如蠶蛹破繭成蝶，在舊體中蛻化出新的、更強大的神體嗎？不愧是太一前輩，果然厲害。」

乾坤聖主道，說著話音一轉：「前輩，鍾靈，我還有事在身，下次再會了。」

說完他深深的看了鍾靈一眼，眼中的不舍之色一閃而逝，轉身就往外走去。

「乾坤小子……」

鍾靈看著乾坤聖主離去的背影輕聲叫道。

「不錯，的確是個優秀的年輕人。」

太一也看著乾坤聖主離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

「鍾靈……」

當走出那個山洞很遠之後，一直鎮定的乾坤聖主身影終於一晃，無力的靠在了山洞的石壁之上，雙手死死攥成拳。

算算時間，他在這個世界重生了八百多年了，八百年啊！

不是八天八十天，也不是八年八十年，是整整八百多年的日夜啊，八百多年的相處，如今鍾靈就這麼走了，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走了，那個經常話癆，沒事還老愛坑他，愛跟他鬥嘴的小傢伙走了，也讓他的心裡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似乎缺失了什麼。

「啊……」

正在他黯然神傷時，忽然山洞中傳來一個驚恐的女人叫聲。

「唰！」

來不及多想，乾坤聖主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叫聲傳來的地方急速掠去。

「叮叮噹噹……」

不多時他就循著叫聲趕去，不多時聽到了兵刃與什麼撞擊的聲音。

等他趕去就見一個與東皇洞府完全相反的山洞，裡面有一個人身蛇尾的女妖使著一柄鋼叉，而剛才的那個女將軍正在持劍和火把與之戰鬥。

「嘭！」

乾坤聖主出現在洞口，抬手亮起一團燃燒的火光，使山洞裡變得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