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牧長生所知，天上不管是神仙犯錯，亦或是星宿歷劫而要轉世投胎的事，其實也是由天庭一手掌管的。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一旦成仙就都得了長生不老，只是壽數有長有短罷了，但壽數卻不會出現在生死簿上了，那閻王和陰曹地府也無從管起了。

可是神仙犯錯被打下凡投錯胎的，這天蓬元帥還是有史以來的頭一個，所以牧長生打死也不信這其中沒有問題和貓膩。

「嗯？」

正對無相躬身拜倒磕頭的豬八戒聽到這話身子明顯一顫，可之後就沒有任何的動作了。

只是默默完成了拜師禮後起身立在了一旁，不過牧長生卻從他眼中看到了些許的無奈與痛苦。

「天蓬……」

見此牧長生只能心中嘆了口氣，而後向孫悟空看來：「好了，猴頭，你呢？」

「我幹什麼？」

孫悟空撇嘴：「我認他當師父就行了，難道也要我下跪？對不起，我老孫沒有隨便跪人的習慣。」

「那玄奘長老？」牧長生往唐僧身上瞥了一眼。

唐僧在馬上苦笑著搖了搖頭，見唐玄奘大師笑的這麼無奈牧長生心中立馬明白了，這猴子當初一準也沒跪唐僧。

「算了，道長，我們就這樣吧！」這時無相開口幫言道。

牧長生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師徒四人繼續上路吧，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可找貧道或者菩薩。」

說完牧長生化作一道遁光飛天而起，沒入雲端消失不見。

「師哥，這個道士是什麼來歷？」

豬八戒胳膊捅了捅孫悟空，看著牧長生離去的方向目光一閃：「看起來道行不低啊！」

「這道士神秘的緊，我只知他姓申，叫什麼就不知道了。」

孫悟空沉吟道：「不過這傢伙的本事確實不小，上次老孫用盡全力跟他暗中較勁他卻面不改色，若是真打起來……或許我們兩個聯手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豬八戒側目：「這麼厲害？」

「行了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

這時孫悟空指了指無相，道：「去把這個師父的行李也挑了，現在我們可是兩個師父了。」

「悟空，不必勞累八戒了。」

無相笑著道：「為師的行李不多，這匹黑馬還馱起這些還是沒有問題的。」

事實上他的行李確實不多，除了李世民送的化緣缽盂和通關文牒外，也就袈裟和錫杖兩件東西了，除此外連件換洗的衣物都沒有。

豬八戒聽了詫異的看了眼無相，不過沒有多說，而是挑起了唐僧的行李和開始上路。

天空中。

「這天蓬有些不對……」

牧長生望著繼續上路的四人輕聲道。

「有什麼不對的？」

鍾靈道：「不就從一個神變成了一頭妖，從一個仙變成了一頭豬么，對了，修為也下降的厲害。」

「轉世投胎需要從頭練起，他能在五百多年裡再度修成天仙不容易。」

牧長生目光閃動，普通人五百年的時間修成仙都吃力，更何況豬八戒還投胎成了一頭野豬，就算他有曾經的修鍊經歷也是非常吃力的。

牧長生又道：「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的，只要成仙他就可以脫胎換骨修成人形，可他現在都是天仙了，為什麼還是如此醜陋的模樣？」

「還真是。」鍾靈詫異道。

牧長生沒有再多說，而是手指掐算起來。

片刻后他忽然抬頭看向東邊：「卯二姐。」、

鍾靈一愣：「什麼卯二姐？」

「一個天蓬變成豬后，倒插到人家門上的女妖精。」

牧長生說話時飛快向福陵山掠去。

西遊中對於這個卯二姐的描述非常少，而且還是豬八戒口中說的，他只說卯二姐是福陵山雲棧洞的原主人，在見到他有些本事後就招成了倒插門，只是後來不過一年就病死了。

猛地一看豬八戒的這句話沒什麼，可是細細一想就不對勁了，卯二姐並不是凡人，而是一個山中修鍊多年的女妖，一個妖精又怎麼可能跟凡人一樣病死？

這明眼人一下子就聽的出來這時豬八戒睜眼說瞎話么，所以牧長生斷定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很快他就從天而降，來到了豬八戒的老窩雲棧洞前。

只見此地清幽，山中靈氣還算可以，風景也很不錯，洞前是一片空地，兩側有一些生長的芝蘭靈草，不過都已經枯死，空地上也因沒人打掃而積了一層厚厚的落葉。

不過一落地牧長生的臉色就有些微微難看，因為福陵山還在，但是豬八戒的老窩雲棧洞卻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不用說，這一定又是那猴子做的好事了。

「雲棧洞，卯二姐……」

牧長生盯著前面燒毀的洞府沉吟不語。

「呼！」

忽然一股陰風吹來，吹得四周草木嘩嘩搖動，地上的落葉簌簌作響。

「何方鬼怪，膽敢在本座跟前放肆？」

牧長生的雙眼一眯掃過四周，身上驟然爆發起一股強大的氣勢。

「在這！」

忽然牧長生目光一變，猛地朝他身後樹林中的一株槐樹劈出一掌。

砰！

伴隨槐樹的震顫和一聲慘叫，一個一臉驚恐之色的陰魂被他從樹榦裡面打了出來，狼狽的摔倒在地上，卻是一個身穿紅裙的年輕女子的模樣。

不過那陰魂出現后馬上就要逃跑，可這時牧長生的手掌忽然發出金光，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那陰魂還來不及逃走就被牧長生吸來，額頭落在了牧長生的掌心中央。

「你是哪裡來的陰魂，為何又會在這深山之中陰魂不散，不去轉世逗留於此？」

牧長生盯著她，目光凌厲聲音十分冰冷：「要是敢對本座說半句假話，本座當場斃了你，讓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一聽這話那陰魂馬上顫聲道：「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小妖願意如實相告，只求大仙留小妖一個轉世投胎的機會……」

「妖？」

牧長生目光一閃，於是隨手一拋將那陰魂摔到了樹蔭底下，淡淡道：「說吧！」

那陰魂悲傷道：「啟稟大仙，小妖生前名叫卯二姐，曾在這福陵山的雲棧洞修行了上千年，只是後來……」

「等等，你說你是……卯二姐的陰魂？」牧長生一驚。

卯二姐小心翼翼道：「正是……大仙，可有何不對？」

「沒什麼，你繼續說下去……」牧長生抬手道。

「只是一人修行難免孤單，而這附近山上恰巧有個豬妖叫豬剛鬣，小妖見他老實憨厚，於是招他上門做了家長」

卯二姐於是繼續道，忽然蒼白的臉上忽然露出憤怒之色：「可沒想到此舉卻是引狼入室之舉，那豬剛鬣居然還會一門可以吸人功力的採補之法，將我千年修來的功力都一點點蠶食吸了去，等我發現時已不是他的對手……」

「呃……」

饒是牧長生聽了這話也不由有些尷尬。

雖然他也不想承認，但或許是因為投成豬胎受了刺激吧，反正天蓬下凡後作孽不少，先不說其它，單說這傢伙轉世投胎之後吧，據他親口所說他一出生就咬死了生他的母豬，以及他的兄弟姐妹。

後來更是殘暴無比，在被觀音收降時說在卯二姐死後佔了此處的山場，吃人度日，以這傢伙的食量，可以想想這貨肚子里裝了多少人，故而卯二姐說她的功力被吸走的這事兒十之八九也是真的了。

而且這也能解釋的通他的疑惑，那就是一頭野豬為什麼修鍊的那麼快，只五百多年就成了天仙。

「豬剛鬣……」

牧長生故意沉吟一句：「這傢伙吸走你的功力幹什麼？」

卯二姐沉吟道：「據他一次喝醉后說……好像是要趕緊成仙后脫胎換骨修成人形，然後去找什麼人的轉世……」

「找一個轉世之人……」

牧長生思索片刻，忽然驚道：「莫非是霓裳？」

「這個他說的十分含糊，故而小妖不太清楚。」卯二姐道。

牧長生心中嘆了口氣，天蓬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變成人，估計是去找霓裳仙子無疑了，只是為此吸別人的功力……

牧長生搖搖頭，他也不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批判誰對誰錯，畢竟如果他也落個那樣的下場，這樣的事他也會做的，因為這裡是弱肉強食的殘酷仙魔世界，而不是可以講理的世界……

這裡沒有理可講，如果有也是拳頭大小決定的！

「那後來呢？」

卯二姐哼道：「後來這傢伙總算沒有把事情做絕，給我留了三百年的功力……」

牧長生聽完剛舒了口氣，暗道這天蓬還算沒有真的滅絕人性的地步，可他沒想完就只聽卯二姐咬牙切齒道：「可我平白無故被奪走七百年苦修來的功力，豈能與他善罷甘休……」

牧長生心中一突，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你做了什麼？」

「我趁他修鍊成仙脫胎換骨之時暗算了他，讓他走火入魔脫胎失敗，毀了他變成人的唯一機會……」

卯二姐瘋狂的厲聲笑道：「他不是做夢都想變成人的模樣嗎，那我就偏偏不讓他稱心如意，他毀了我的修行，我也要讓他一輩子都得用那副醜陋的嘴臉活下去，一世都生活在無窮無盡的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