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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絕天下之農門毒妃 - 第2章 洞房花燭,風雨夜來打京城字體大小: A+
     

    章節名:第2章洞房花燭,風雨夜來打京城

    彼時在新房之內,小碧雖送來吃食,但見雲菱正歇著,便與流玉服侍著將她安置好才出房門守著。兩小丫鬟雖是第一次相見,但小碧善談,很快便與流玉十分投緣。

    待盛啟回屋時,外間流玉已迷糊睡著。唯小碧尚且清醒守著,見盛啟進屋,忙起身要行禮。

    盛啟卻抬手阻問:「王妃睡下了?」

    「回王爺,王妃已睡了一陣,這會該是精神足了。」小碧也是個伶俐的丫鬟,還能給盛啟提醒這話。

    「去吧。」盛啟聽說只望內屋去,小碧也知他素來不需婢女服侍,則小聲叫醒流玉往屋外去了。

    流玉哼唧了一聲,聽清楚小碧的話,兩人才起身離開。

    小碧出了屋,能夠察覺四下的守衛比此前又密集了。即便是不曾習武的流玉,也能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低壓。

    「這是?」流玉一直在後院,並不知赫連繁燼和秋清風到來之事。

    「盡本分之事就好。」小碧在王府待的日子不短了,這種風浪雖也是第一次,但總歸比流玉要淡然得多。

    「嗯。」流玉點頭,她雖擔心雲菱。但她也知道這時候雲菱身邊有盛啟,而後者是不會讓雲菱出事的。

    那時盛啟進了內屋,穿過屏風便看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雲菱。後者嬌俏的臉蛋上,那些脂粉已被洗乾淨。露出她原本光潔嬌嫩的肌膚,唯那細長的眉彰顯著她初嫁人的嫵媚。

    因正熟睡著,她那小巧的鼻翼微翕。時而會不經意的動一動唇,或者長睫微顫一下。即便是睡著,也這樣有生氣。

    盛啟看了一陣,才伸手輕撫上那滑膩的臉蛋,雲菱也沒有反應的繼續睡。他悶聲淺笑著靠近,點頭輕咬住那入口柔軟的小臉,以牙齒細細的啃著。

    「唔」雲菱這會是沒法安穩睡了,小手從被子里跑出來,直接打在盛啟的臉上。

    盛啟伸手握住這出來鬧的小手,一掌扣住她那細柔的頸,咬得更歡騰了。

    「唔」雲菱被鬧得沒法安生,另一隻手也出來抗議了。

    盛啟見她這樣都還不樂意張開眼,方鬆開她那可人的臉蛋,兩手扣住她的手腕凝著那因她騷擾而鼓著的小臉。其中一邊臉上,還有他染上去的濕潤,以及他留下的細微齒痕。他這回咬得算重了,可她還是不醒。

    「菱兒?」盛啟輕喚了一句,雲菱的反應是往被子里縮了縮。原本那雙手也要縮回來的,但是被盛啟扣住了,所以只能是縮腦袋了。

    盛啟貼了臉追近,張嘴咬住那像躲進被子里的菱唇。修長的手臂探入被衾將她的背扣住,直接將她整個人隔著被衾抱住。

    如此之下雲菱是動不了了,她被盛啟熊抱住了。不僅如此,還被奪了新鮮口氣。這麼一來那是想不醒都不成了,因為她又不是死人。

    「討厭」雲菱微喘著氣,水眸羞惱的瞪著擾人清夢的男人,菱唇微腫著,桃腮艷艷惹人憐。

    盛啟薄唇上揚的弧度幾乎要咧到耳根了,他低頭淺親著小人兒的唇廝磨著。那些細密的吻落在雲菱的臉上,牙齒細細的啃咬,讓她只覺得痒痒得不行。

    「別這樣咬了。」雲菱抗議的推著,輕笑的聲音卻停不下來。

    「起來幫本王更衣。」盛啟如願的將雲菱鬧醒了,這才坐起身來道。

    雲菱方睡醒,雖被鬧了一陣,身體尚且不肯挪動。這會停下來便趴在柔軟的榻上不樂意動了,這會子聽說只往被窩裡鑽著道:「自己脫嘛,人家好睏。」

    「還是不起來?」盛啟俯身凝著正在賴皮的小嬌妻,黑眸里有點點星光。

    雲菱卷了被子往床裡頭滾道:「不起來!」以為這樣就能躲過盛啟的魔抓。

    盛啟看得只覺好笑,卻是脫了靴上床將那一卷的被褥撈過來。隨後那身手可真不愧了這「高手」二字的稱謂,三下五除二的直接將雲菱從被團里抽絲剝繭出來。

    「」雲菱還沒機會掙扎,人已經被撈入盛啟的懷裡。

    「討厭討厭,都沒有讓著我。」雲菱抱住盛啟的頸,一雙細長腿纏著他的腰在後蹬腿。

    盛啟靠著床梁倚著,手掌托住那小臀往腰上帶了一下,讓她坐得更舒適一些,也讓兩人的身體也因此靠得更緊密一些。

    「菱兒。」盛啟捏著雲菱的小臉,將小人兒擁入懷裡。

    雲菱因此趴在盛啟的胸膛上,她能聽到他健康穩定的心臟跳動聲。也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如同他方才的吻,淳而寧人心。

    盛啟沒有再動,就這般抱著雲菱。後者亦是安靜的靠著,呼吸慢慢平順下來。

    隔了好長一陣,雲菱才抬起頭來看著盛啟,見他黑眸幽亮不知在想什麼。她伸手抱著他的臉,柔聲問道:「累了么?」她想著應付那些事,只怕腦力耗費頗大。但她並沒有去問怎麼處置的,因為她知道他心裡有數。

    盛啟沒有吱聲,只以修勻的手指扣上她的唇輕撫。

    「來,我給你將衣服脫了」雲菱說話間給盛啟解開那大紅的新郎服。

    盛啟也沒阻她,且配合著讓她脫。

    「其實你穿紅色也好看,若是能夠拍下來的。回頭我給你畫起來。」雲菱叨叨說著,發覺自己可以畫下來。以她的畫技,雖然不能畫得很有技巧,但是將人搬下紙應該還是可以的。

    「好,畫好了拿來本王查閱,畫得不好就罰你畫到可以為止。」盛啟起身吹了燈,擁住雲菱側身躺下來道。

    「哪有這樣的,我又不是畫師。萬一你很挑剔,那不是給你折騰我的借口?」雲菱自然的靠在盛啟的懷裡,挪了舒服的位置躺下。

    「那一定是你畫得不好。」盛啟摟著小人兒,下顎抵在那柔軟的青絲上。可嗅見她身上清甜的葯香,期間還有些許越過是晨起沐浴時焚的百合花香,取意百年好合之意。如他今晨亦焚了合歡香,取意新婚合歡之意。

    「才不是呢,必須是你要挑剔。咱得說好了,最多重畫一次。」雲菱嘀咕道。

    「那不成,若是你將本王畫成醜八怪,再畫一次仍舊是那當如何是好。」盛啟舒意的抱著美人,黑眸微眯起來。

    兩人東拉西扯的胡說著,卻都樂此不疲。他們雖曾一起在外遊歷了一年有餘,但夜裡總還是分著房睡。這是雲菱的堅持,她怕這麼早就一起躺著,會把盛啟這好好的人弄壞了。畢竟那什麼經常忍也不好,不過這以後三年他能忍得住么?

    而厲王府之外,今夜註定不安生。赫連繁燼和秋清風的到來,合奏了今夜京都城的風雨。豐元帝知曉盛啟的意思,後者今晚是不會出手了。

    盛啟已讓影衛全數回王府,將王府守成銅牆鐵壁。他給長風下的令,亦告知了墨夜的一點是:今夜無論如何,不管京都城,還是王府上發生任何事。他們必須迅速的清理,絕對不允許滋擾他洞房!

    這一令下,很快深入每一個影衛的心中。他們知道他們的王爺很看重這一次的大婚,且那王妃亦是他們的令主。所以這樣的任務,他們自然責無旁貸。

    盛啟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將厲王府與外界屏蔽開。也許明日之後,他們面對的是腥風血雨。但是今夜裡,他要給雲菱的,是一個安靜的,祥和的洞房花燭夜。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擾的夜!

    而盛啟辦到了……

    同一夜裡,寢食難安的赫連繁燼,自然也不可能安生。但他也得到了完全的回報,那就是今晚的厲王府,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進去。

    「真夠狠的,竟然為了讓自己的洞房安生,將全部影衛都調回王府。可若是京都城四處爆炸,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安寧的躺在屋子裡。」赫連繁燼像是惡作劇的頑童,盛啟想安靜的洞房,他就偏偏要鬧!

    「恐怕小王爺不能如願。」秋清風踏夜而來,進了屋卻給赫連繁燼潑了冷水。

    赫連繁燼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來人!」

    「奴婢在,王爺有何吩咐?」一名青衣女子進屋。

    「自下去領死。」赫連繁燼啟唇下令,竟然讓秋清風這麼堂而皇之的走進來,尚且能聽到他說的話。

    青衣女子肩頭一顫,卻知事無可挽回:「奴婢,領命。」

    赫連繁燼並無收回成命之意,征戰已經讓他見慣了流血,讓他明白沒有制下,就沒有強大的軍隊和屬下。

    這一年多來,赫連繁燼從帶兵到出征,到攻城奪地下來。一步步並非看上去那般風光如意,他起初走在軍營里,只被當成紈絝公子哥。可如今他走在軍營里,是所有將士敬畏的主帥!

    在這一年裡,赫連繁燼不僅面貌變了,內心也變得無情冷酷。戰爭最容易改變一個人,無論是生死觀還是價值觀。

    「小王爺越發威嚴了。」秋清風見此說道,若論誰能理解赫連繁燼,大約非他莫屬了。

    初到北貪國,秋清風所要做的,其實跟赫連繁燼初帶兵時要做的差不多。這一年多下來,他們都不再是從前那個人。

    「順帝何嘗不是。」赫連繁燼取多一隻酒杯,放下斟滿后道,「你方才所言,什麼意思?」

    秋清風坐下身來,端起酒杯喝盡道:「方圓三百里,同樣布有影衛。但這些影衛並不管廝殺之事,他們只是安靜的候著。你說他們是用來作何的?」

    「該死的盛啟!」赫連繁燼自然清楚,這些人什麼都不幹,就是放著他派人去丟雷丸的。

    秋清風放下酒杯,聲音平靜得驚人:「你倒也能弄些死士去炸,但想必他們也不會出來。盛啟既然鐵了心,那便是雷打不動。與其做這些,不如多做一些日後有用的。他今晚不管事,正是好時機。」

    赫連繁燼一雙琉璃的眸盯著秋清風,隨後緩緩道:「你知道什麼?!」

    「該知道的朕會知,不該知道的,朕永遠不知。」秋清風那淡漠的眸看向赫連繁燼,這一句話里的意思,足夠清楚明白了。

    「呵呵從前倒不知秋少莊主,是這樣工於心計之人,本王似乎更應該小心的人是你。」赫連繁燼卻不覺得這是一句動聽的話。這話意里,可有不太好的隱晦示威。這是在告訴他赫連繁燼,該知道的他秋清風都知道。

    「呵若早用心,何須今日。朕所謀者,唯美人矣。」秋清風說罷站起身來,並不告辭而自離去。那白月一般的衣袍,夜色里孤寂森涼。

    「唯美人矣?」赫連繁燼笑了笑,再自斟自酌了一杯酒,才起身呢喃:「那就要看誰是最後的贏家。」

    赫連繁燼放下酒杯,出了屋帶上護衛,悄然去了崇王府。

    ……

    彼時皇宮之內,豐元帝亦是未眠。

    程皇后熬了參湯去乾坤殿時,已是深夜子時。

    「陛下先喝參湯,再忙著也不遲。」程皇后並未勸豐元帝早些歇息,因為她很清楚今日來了兩位不得了之人。而厲王今日新婚,總不能讓他忙前忙后。那麼操心這些事的,唯有他這位皇帝了。

    「先放著。」豐元帝站立凝著京都城的沙盤,鳳眸一步步看下來,腦中描畫的是盯防的兵力和布局。

    程皇后看豐元帝精神集中,並不好打擾。她只放下參湯,人卻沒有走。而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沙盤,那等於是縮小的京都城全景。但其上有她不認識的旗子,以及一些古怪的符號。

    良久之後,豐元帝回身要召人令下。去看到自己的皇后正專註的在一旁看沙盤,而且明顯因為看不懂而皺緊了眉頭。

    那燈燭下的俏顏,有因為認真而起的光彩。他本急促的心,因為這一精緻而微安下來。

    「怎麼沒現回殿?」豐元帝伸手握住程皇后的手,感知後者的手有些發涼。他將她兩隻手都握住道:「看不懂便別看了,皺著眉頭多難看。」

    「陛下」程皇后回神時已被豐元帝摟在懷裡,她的手完全被他的手掌包裹著,那種溫暖令她心間都暖了。

    「先回去歇著,朕今晚是歇不了了。」豐元帝勸道。

    程皇后心知自己並不能幫上忙,只道:「那陛下先喝了參湯,臣妾再回殿。」

    「好。」豐元帝去端了參湯喝盡,看了程皇后一眼便又開始忙起來。

    程皇后拜退離殿,一路走出乾坤殿時,只想著若她能有雲菱的才智,此時便可幫上一些忙了……

    **

    此時崇王府內,自盛繁華出事,一直閉府不出的崇王,此刻與赫連繁燼於房中靜坐著。

    「吃茶。」崇王凝目看著眼前的赫連繁燼,伸手請道。

    赫連繁燼倒是端起了茶盞,只打開茶蓋來,他就嗅到了熟悉的茶香。這是他在府上時,最喜喝的九曲山茶。他知道這是崇王在試探他,他低頭抿了一口。

    崇王的目光卻在看到赫連繁燼喝茶的姿態時暗了暗:不是,華兒飲茶總要吹上一吹。說是把茶沫兒吹開了,喝起來才舒爽。

    「好茶。」赫連繁燼只喝了一口便放下茶盞,雖然那茶水是他愛喝的,那茶泡出的味道也正好。可是他不能再喝,否則總會被老頭子看出什麼來。

    「小王爺專程來府上,不知所為何事?」雖然看得出赫連繁燼並不像是盛繁華,崇王也知道這種揣測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但是忍不住期許,如若不是他有怎麼會深夜來崇王府?

    「崇王不覺得本王跟令郎長得很像么?」赫連繁燼抿唇看向崇王,後者的容顏全數落入他琉璃色的眸里。

    赫連繁燼因此心抽了抽:這老頭子,一年多而已,髮鬢都白成了霜。孩兒不孝,請恕孩兒不孝!可若你知我是你兒繁華,不是要害你背信棄義,成為眾矢之的么?

    赫連繁燼完全不懷疑,只要崇王知道他就是盛繁華,那麼一定會為他而做出許多違背自己本心之事。

    「不錯。」崇王應承得坦蕩。

    赫連繁燼淺笑了笑,心裡頭暗罵了一句:你這老頭子,年輕的時候糟蹋了我娘,還糟蹋了姨娘。

    「崇王妃的身世您不知也很正常,聽說繁華如活死人,我便來看看。」赫連繁燼說得很隱晦,但是崇王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王妃那身世。

    「你」崇王曾經見過高盛太后,但後者在紗帳你,他並不能看清其容貌。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崇王妃早已不在。高盛太后也無認親的想法,他自也不會眼巴巴而去。

    赫連繁燼站起身來:「有些話不便說清楚,但讓我先看看繁華吧。」

    「請。」崇王明白赫連繁燼的意思,高盛太后與後者的關係,雖然天下改知者皆知,但那一層窗戶紙卻不宜撥開。

    而當赫連繁燼的腳步踏入屋內,他就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吸引之力。他知道那是更適合他的魄在召引他的魂,他那一雙琉璃的眸,也在一瞬間微微泛黑。

    赫連繁燼還記得一年多年,他見到自己的身體時,這種召引之力還不是那麼強。可見崇王這年余不僅照料盛繁華的身體,同時也在招魂之術上用功了。

    崇王進屋之後,目光並未看著躺在床上的盛繁華。而是一直盯著赫連繁燼,因為正如後者所料。這一年多里,他在招魂之術上下足了功夫。

    甚至此時在盛繁華的身體上,就以秘制顏料圖畫有招魂之陣。只要屬於他的魂到來,必然能夠魂歸本體!

    作為大盛皇室中人,崇王對於這些亦有些了解。他清楚魂魄融合之道,就算有借屍還魂,亦是講求「合」。其中若魂本身的魄在,離去的魂只要不散,或被帶到應去的地方,即當回歸魄內。若是長時間魂魄不合,便將真正死去。

    例如盛繁華這種,若非崇王用盡各種辦法,他的身體也不可能維持生機。但即便如此,也不過是一具活死人而已。

    「這是什麼?」赫連繁燼走近之後,卻看見在盛繁華的手背上,扎著一根較粗的針。其上順著一條管子,末端是一瓶東西?

    「這是厲王妃送來的,說是繁華一直這樣躺著,即便有餵食東西。但他的身體可能消化不多,用這種東西能幫他補充一些身體需要的東西。」崇王上前解釋道,眸光落在床上緊閉著雙眼的盛繁華身上,只有無限的慈愛。

    「厲王妃……」赫連繁燼嗅了嗅那瓶子里的東西,並未查出什麼。但她知道雲菱既然這麼做,必然是對盛繁華有用。

    「不錯,她那些醫術總是千奇百怪。」崇王到了這裡,多少已經知道赫連繁燼多半不是盛繁華。否則他不可能如此泰然自若,因為魂要離體,而魄想控制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但崇王不死心,仍舊假意詢問道:「聽聞小王爺此前亦是卧床數載。」

    「不錯。」赫連繁燼也不否認,因為這件事並不是秘密。而若非赫連繁燼已經是死過之人,他也不可能有機會。

    「您將繁華照顧得不錯,但是否能醒來本王也不能保證。因為決議此事的在天,而非是人力可得。本王醒來時,只覺得自己做了很長一個夢。想必他日若繁華能醒來,必然與本王有同感。」赫連繁燼伸手探了一下盛繁華的額頭,那種致命的吸力衝撞著他的頭顱。

    讓赫連繁燼一瞬間只覺得看到的東西,都是影影瞳瞳的模樣。他知道這具身體已經恢復了,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具身體他不能用。

    邪先生已經將這具身體煉製過,這是非常適合他寄居和控制的身體。除非邪先生死,否則他魂返就等於死。而且他如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會是盛繁華,他是大齊的赫連繁燼。

    「不知幾時才能醒來。」崇王伸手握住盛繁華的手掌,那蒼老的手枯瘦不堪。

    赫連繁燼凝眸一看,只覺得非常不對勁,他不由握住崇王的手掌。他出手很快,崇王根本來不及躲。而他這麼一抽,看見在崇王的廣袖下,一道道新老成線密布的傷疤羅列!

    「怎麼回事?」赫連繁燼捏著崇王的手厲聲問道。

    崇王一瞬間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他想抽回手。可是赫連繁燼卻握得很緊,那力道讓崇王清醒過來:「此事小王爺莫管。」

    「盛崇,你別忘了當年出征的時候,你是否寵幸過一名跟崇王妃生得相似的女子!」赫連繁燼本來不想說,但是看到崇王這些傷,他就知道盛繁華的情況沒這麼簡單!

    崇王聽言渾身一僵,瞳孔睜大看著赫連繁燼。

    赫連繁燼鬆開崇王的手腕,聲音有些冰冷道:「別忘了這是你欠下的債。」

    「你是」崇王只覺得頭腦轟然之間一片混沌。

    是,沒錯。他記得曾經在征戰的時候,有遇見過一名與自己愛妻生得十分相似的女子。那時候年輕氣盛,又是剛打了勝仗,因此有了露水情緣。但醒來之後身邊的女子已不見,他又找不得。適逢聖令讓他調軍回京都,此事便不了了之。

    「她是高盛太后」崇王難以置信,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赫連繁燼並未多言,說罷踱步自離開往外走去,留下崇王一人沉吟不定。

    可是有一點崇王很清楚,此事若非是真的,赫連繁燼不可能會這麼說。但是怎麼可能回事她?!

    其實赫連繁燼也只是猜的,因為高盛太后不可能告訴他這些事。她也從未承認過他就是她的兒子,甚至尋常時候對待他,也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那麼曖昧不清。

    他只是透過一些記憶察覺到蛛絲馬跡,為了驗證此事,他在剛生還之際還用暗令做了驗證。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八九不離十,而今日當他說出這句話,崇王的反應已經讓他完全的肯定。

    「這是怎麼回事?」崇王跟出來追問道,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赫連繁燼坐下身並未回答,因為他知道的並不多。這種猜測若非因為暗令,他完全不會相信。

    「若是讓她知道本王來見你,必然會打斷本王的腿吧。」赫連繁燼微地垂下眸,對於高盛太后此人他很難猜透。

    「她」崇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對方的身份實在出乎他所料。他更沒想到自己那一夜的放縱,對象竟然就是自己妻子的姐姐!而且還有這麼大的一個兒子,這實在太匪夷所思。

    但赫連繁燼的名字,卻讓崇王多少有些感觸。她只怕是知道一切的,清楚他是她妹妹的夫君,是故將這一切都斷了。

    他給孩子取名繁華,她便給孩子取名繁燼。一個繁華始開,一個繁華已燼……

    「本王走了。」赫連繁燼干坐了一陣,崇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此時聽言他有些乾澀問道:「她還好么?高盛太后」

    「不知。」赫連繁燼是真不知高盛太后那樣算好還是不好,對親子十分冷漠,對於權勢把控能力強悍得驚人。

    「那你」崇王知道赫連繁燼帶兵征大盛,這一點讓他無所適從。

    「總之你也不曾參戰,這就不關你事。這是本王和厲王之間的決勝,你別多管閑事。」赫連繁燼來看崇王,其一確實是想來看他了,其二便是不希望他捲入這場爭鬥。

    崇王聽著這話,恍惚里又看見盛繁華。這語氣和語調如此相似,帶著不耐煩與獨有的關切。

    下意識的,崇王便問道:「你真不是繁華?」

    「你覺得有可能么?」赫連繁燼已踱步往外走,此時聽言頓下腳步:「似乎他睡下之後,本王便醒來。是不是我倆只能一個正常,若是如此你是否希望是他完好?」

    崇王聽言心中一跳,目光鎖定在赫連繁燼的身影上。

    「我身份之事,希望大盛只有你知道。」赫連繁燼走出了門,天色不早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崇王目送赫連繁燼離開,半天卻再開不了口。因為在後者問出那句話時,捫心自問的說,他確實更希望完好的人是盛繁華。

    「怎會如此?」崇王頹然而坐,對於今夜赫連繁燼帶來的消息,完全無法消受。

    赫連繁燼自暗中離開崇王府,那種來自靈魂的吸引之力仍舊若有似無的牽引著。他知道此後他最好不要再與盛繁華有接觸,否則對於他自己來說會有妨礙。

    隨後赫連繁燼去了樓月關,而與他見面者,卻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西夙風。後者原本該是被斬殺了,但事實卻沒有,他正好端端的站在這兒。

    西夙風跪地而起時,看到的只有赫連繁燼的背影。

    「太妃這顆廢棋是否可重新啟用。」赫連繁燼聲清冷,與尋常相去甚遠。此刻無論是誰站在這裡,都不會想到他就是赫連繁燼。

    「回主上,當年控制太妃而用的,其父母都已在其叛變時被殺。唯剩下其妹,如今在京郊寒山寺。」西夙風回報。

    「重新控制,她會需要幫助。」赫連繁燼想到今日太妃的作為,再回想當日皇陵中聽到的一切,這可是一樁可以利用的大事。

    「是,主上。」西夙風躬身道。

    「此番你偵查邙山軍有功,若能將最後這一樁完全辦妥,此事之後你便可帶令妹離開。」赫連繁燼知道這是西夙風的願想。而後者在此番任務中,幾乎賠上了一條命。甚至信心上也遭到很大的打擊,所幸的是對於邙山軍這一支盛啟的親兵,他取得了一定有用消息。

    「謝主上!」西夙風跪地磕頭謝道,這一直是他的夢想。

    「三日前縉雲侯府里,可查出是什麼人參與?」對於這一點,赫連繁燼也非常在意。

    西夙風聽言回稟道:「這一撥人十分隱秘,而屬下等人在未得到主上令下時,不曾過多的查此事。」

    「好好查,從此以往,只要與雲菱此女相關之事都要查清楚。」赫連繁燼叮囑道。

    西夙風聽到「雲菱」這個名字,本能的頭皮發麻。雖說他最終能脫險,是的了雲菱的緣故。可是後者那狠辣而刁鑽的,各種層出不窮的能耐,實在讓他承受不起。

    如果說西夙風要選最不想面對的人,除了在他們這些細作眼裡,這位隨時可能變幻,但一直都神秘莫測的主上之外,則非雲菱莫屬!

    「屬下尊令。」雖然很不想面對,但西夙風還是的接令。幸好此番他主要都是暗中行動,不可能與雲菱有正面接觸了。

    「其次大明順帝、大齊小王爺在京都都幹了什麼,只要知道的,事無巨細回報上來。」赫連繁燼又吩咐了一條。

    「是,主上。」西夙風謹記於心,仍舊無法猜測「主上」到底是什麼人。

    「去吧。」赫連繁燼再無他事,也不會再與西夙風多言。

    「屬下告退。」西夙風拜退而出,當即去安排赫連繁燼下達的命令。

    至於赫連繁燼,卻在樓月關里未出來。

    那時已是丑時末,赫連繁燼全無睡意。京都城裡森嚴的兵力,也並不在他眼裡。他獨坐定下來,打開那今日本該送給雲菱的檀木盒。

    其內放著是那一段面目前非的線,而那些黑色的斑跡,其實就是他的血。可又不能說是他了吧,畢竟他如今是赫連繁燼!

    當日去那密室,或者說那時會來京都城,一切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在盛繁華的身上,取走這貼身藏著的線。

    沒有任何人知道,盛繁華會把當日雲菱為他拆下的,曾縫在他額頭上的線嵌在玉佩里,如視珍寶的佩戴在身上。

    「是早就料到可能會有不幸,所以才這麼做,當真是愚蠢至極。難怪盛啟那麼鄙視,難怪盛啟從來就不將你看在眼裡。」赫連繁燼捏著這一段被他取出來的線輕語道。

    「更愚蠢的是,還想要用這看都不能看的東西,去試圖阻止他們的婚事,當真是愚不可及。」赫連繁燼站起身來,伸手將這一段面目全非的線丟入燈燭里。

    火苗哧溜而起,瞬將那乾燥的線燒毀。但線參差不齊,有殘留的一段掉在了地面上,黑暗中完全看不見它的存在。

    又隔了一陣,這一間樓月關的窗檯有輕微的響聲。隨後一名青衣女子,與一名身形與赫連繁燼身形相仿的男子進屋。

    ……

    彼時秋清風同樣沒有閑著,但他見的人更是無人能想得到。

    「聽靈清上師說,你喜歡亂世梟雄。」秋清風看著眼前的青年問道。

    而此人一雙長鳳眸,年輕的面容與雲錫有幾分相似,可不正是雲瑞!

    「是。」雲瑞有些緊張,但他確實更喜歡那縱狂恣意的梟雄。可是他不知靈清上師為何會將他的喜好說給眼前這位,遮掩了面目之人知曉。而後者將他帶到此地來,又是為了什麼?

    「如今你有一個機會。」秋清風淡淡說道,對於像雲瑞這樣的少年他見多了。

    雲瑞有些吃驚的看著秋清風,後者眼神淡漠,但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高深。

    「聽從本公子指令。」秋清風只說道,沒有任何的許諾,更沒有任何的蠱惑。只是在他說完這句話時,雲瑞看見有人將李玉瑩帶進了屋裡。

    「娘!」雲瑞震驚得從座上站起身,當日他親眼所見,白亂棍打完之後的李玉瑩斷了氣!

    可是此時此刻的李玉瑩,雖然沒有張開眼,但是看起來並非死人?!而且兩日過去了,若是死人不可能身體還能被這麼扶著!

    「試試她是否活著。」秋清風淡然道。

    雲瑞聽言當即上前查探,而結果令他震駭!李玉瑩是活著的,這簡直就是起死回生!真正的起死回生!

    「屬下聽從公主吩咐!」雲瑞隨後跪地拜倒,他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何人。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李玉瑩弄出來,並且將其死而復生,絕非尋常人可辦到的!那麼眼前此人的能耐可想而知!

    「你母親本公子會代為照看,等事成之後你可以與你娘過上你想過的日子。」待到這時候,秋清風才算是許了諾。他也不問雲瑞想過什麼日子,但他卻篤定而道。

    而他若是在此前承允,雲瑞最多只會在他的氣勢下將信將疑。但是有了李玉瑩這一出安排,雲瑞對這一句諾言便是深信不疑!

    「多謝公子。」雲瑞雖知道此人這般做,也有控制住他的意思。但是這並非不可以理解,再說他目前也確實暫無能力照料好李玉瑩。尤其是後者是被雲錫休了,並且亂棍打出的雲府!

    雖然雲瑞不曾在雲錫面前有激烈的反應,但是這一股恨意並不是不存在。只為了讓雲菱順心,便將他的生母如此對待!這一口怨氣,他根本順不下去。

    而秋清風要的,就是雲瑞此時的心情。因為如今的大盛,是厲王把控的。而雲瑞想要得平心中怨念,就只能尋找別的助力。

    「起來。」秋清風知道這一切只是又一個開始,而這一步在最初那步走出時,就再沒有回頭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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