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趙院，我知道了，您考慮得對，這事確實不應該傳到法院那邊去，這事就到此為止。」

趙院長也鬆了口氣，兩人又聊了幾句，唐濟安不停看錶，趙院這種人精一眼就看出他還有急事，便很體貼地讓他走了。

六月下旬，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偶有蟬聲在枝繁葉茂的梧桐樹里響起，日頭變長了，六點多了，外面都還很亮，太陽還掛在西邊的天上，紅彤彤地照著大地。

他的車子緩緩經過林間，到了思南公館門口，看到有背著木箱下來賣冰棒的商販，門口圍著一堆小孩……以及……穆棉。

唐濟安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按下了車窗，喊了她一聲，那丫頭拿著一張角票，壓根就沒聽見他的聲音，眼巴巴地看著賣雪糕商販的木箱。

唐濟安輕咳一聲，對六叔道：「嘀她一下。」

六叔便按了一下喇叭，小孩子們大約也是偷偷背著家長出來買冰棒吃的，這邊一嘀，那邊小孩個個如臨大敵地回頭看去。

只有穆棉最淡定，畢竟她是大人，沒人能約束她了。

她是笑眯眯地轉頭的，一看到唐濟安，笑得更開心了，揮了揮手中的角票：「我給你也買一支？」

唐濟安一手捏著案卷，一手摘了眼鏡，就這麼看著她，沒有說話，他看起來是要吃雪糕的人嗎？

那群孩子回頭一看不是自己的父母，又立刻都轉頭回去看賣雪糕的師傅，嘴上也著急了起來：「伯伯，快給我拿一支花臉。」

買雪糕的師傅一打開木箱，慢悠悠地一個一個分給他們。

穆棉一手拿著一支花臉，走到車邊，努嘴道：「給我開門啊。」

唐濟安無奈，伸手給她開了門，看起來她在外面等了挺久，臉都紅撲撲的。

穆棉將花臉雪糕遞到他眼前：「吃吧……」又抬頭道：「六叔，我就帶了五角錢出來，夠買兩支，你要吃嗎？」

六叔趕緊擺手：「不吃不吃，你們吃就好了。」

唐濟安看著手裡的雪糕，他都這麼大了，又是檢察院的副院長，年齡和身份擺在這兒，他在一群孩子面前抓著個花臉，這算怎麼回事？

那群孩子都買到了自己心儀的雪糕，個個從他車邊經過的時候都要笑嘻嘻地看他，還有人竊竊私語，但他能聽到。

「大人還吃這個。」

「我爸媽就從來不吃。」

「大人吃雪糕就是沒長大。」

「對，幼稚鬼，真幼稚。」

唐濟安額頭青筋突突直跳，竟然被一群小孩鄙視了？

穆棉聽到外頭小孩們嘻嘻哈哈的，立刻探頭出去道：「我跟你們說，你們爸媽也吃的，你們家說不定還有冰窖呢，你們爸媽在冰窖里藏了好多雪糕呢，等你們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就偷偷去冰窖吃雪糕了，你們不知道而已。」

小孩們的認知似乎被顛覆了，都石化在那裡。

穆棉像是凱旋的大將軍：「六叔，我們走吧。」

車子便緩緩進了思南公館，穆棉從後視鏡里看那群小孩，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