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天有些陰,烏雲大片大片的聚集,好像隨時都會來一場酐暢淋漓的大雨。
寧玉槿躺在立章堂小藥房的躺椅上,閉著眼睛,身體慢慢地隨椅子搖著。
時光似乎安靜得沒有一絲雜音,就好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最後一絲平靜。
「小姐。」
紫蘇輕悄悄地走了進來,臨近了才開口淡淡地叫了她一聲。
她也沒睜眼睛,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有什麼事嗎?」
「外面要下雨了。」紫蘇突地說了這麼一句。
寧玉槿睜開眼睛來,隨著她的目光朝外面望去,不由點了點頭:「是要下雨了。怎麼了?你忘記收衣服了?」
紫蘇也不答寧玉槿的話,將手中端著的青花瓷碗放在了桌上:「小姐多少喝一點。」
「什麼東西?」寧玉槿疑惑地看了紫蘇一眼,湊過去看了看聞了聞,突地皺起眉頭,「紅糖水?」
她怎麼會想到給她喝這個?
紫蘇伸手指了指臉的位置,沒有多說話,寧玉槿卻立馬懂了。
她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頓了一下,忍不住皺起眉頭問道:「我的臉色真的很明顯嗎?」
紫蘇搖了搖頭:「不明顯。不過有點醫術常識的人都知道,小姐你蒼白這臉色,是失血過多。」
那還不明顯?
慕容玄那可是只老狐狸,若是稍稍不注意可就被他看出端倪了!
火霜還要有些時日才能成熟,她可不能在這會兒半途而廢。
端起桌上的紅糖水喝了個乾乾淨淨,寧玉槿伸出手背一抹嘴,心想著是得想個辦法來遮掩一下了。
她已經服用了補血的大補丸,還在這裡休息了那麼久,可今天放血的氣色都還沒恢復過來,還被紫蘇給看出來了。試想一下,若是被慕容玄知道,再被墨敬驍知道……
那後果寧玉槿敢都不敢想,連忙地搖頭甩掉自己的這個想法。
怎麼辦,怎麼辦?
寧玉槿正為難之際,目光落在了那張她從那假一零三臉上撕下來的那張人皮面具上了,眸子一亮,頓時有了主意。
「我不就不信了,我一個二十一世紀來的人,會比不上一個古代人。」
她倒要看看,這面具到底是怎麼個做法。
「小姐,你剛才……說什麼?」紫蘇難得開口多問一句,面色有些奇怪地望著寧玉槿。
寧玉槿躺了半天之後恢復了一點氣力,起身朝那放人皮面具的地方走去:「我剛剛說,你有沒有見過這個東西?或者,在什麼書上看到過?」
紫蘇也跟著走了過去,搖了搖頭。
她也十分奇怪這面具怎麼來的,居然能夠輕而易舉地將一個男人的容貌改變成她的,想想都讓人覺得驚奇。
「傳說中的人皮面具啊……」寧玉槿不由得笑了笑。
人皮面具用真人皮做不太可能,皮膚這東西要保存就必須得風乾,若是風乾了就達不到想要的效果。就像這次那個假一零三假扮紫蘇,也沒真把她的臉給剝皮一樣。
所以,這傳說中人皮面具的製作,一定有什麼訣竅在裡面。
轟隆隆——
嘩啦啦——
外面一聲驚雷拉開了這場大雨的帷幕,大雨傾盆,好像誰把天捅破了一般。
寧玉槿抬起頭望了一眼屋外,心裡還是有些忍不住擔心的:「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而且墨敬驍還在非常時期,最忌動用內力真氣,若是遇到什麼……
「呸呸呸,我這烏鴉嘴!」
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她甩了甩頭,專心致志地投入到研究那人皮面具的上面去了。
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起來的時候,時間就不再是時間,而是一溜煙就過隙的白駒。
寧玉槿伸了伸懶腰,長呼出一口氣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去了。
她轉過頭看向屋外,雨已經停了,屋外的樹葉被沖刷得油亮油亮的,中午時分天空之中的陰霾,也總算是全部散開。仔細看,似乎還能看到那透過雲層,一絲一絲透出來的金黃的光。
「紫蘇,天氣晴了呢。」
「是的,小姐。」紫蘇也抬起頭來,隨寧玉槿的目光看了出去。
「可他們,還沒有回來。」
*
這樣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晚上都還沒有緩解,寧玉槿看著滿桌子的飯菜沒有胃口,伸出了筷子卻不知道夾什麼菜,眼睛時不時地就要望一下外面。
然而墨敬驍沒有等來,反倒是前幾天請假回家去的香巧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喲,這是幹什麼?東西都沒放就跑過來了?」香月一見香巧就趕忙地上前去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將她迎了進來。
香巧叫了香月一聲之後就徑直地來到了寧玉槿的面前,深呼吸喘一口粗氣。
寧玉槿看香巧這表情便知道——她有話要給她說了。
「怎麼了?回去遇什麼事了?」寧玉槿單手支頷靠在桌上,歪著頭看向她。
香巧緩過氣來,左右看了看屋裡,見除了寧玉槿和香月之外沒有外人,這才一拍大腿道:「小姐,你猜我這次回去,小三子跟我說了個什麼情況?」
香月替香巧將東西放好,也靠了過來:「什麼個情況?莫不是他家打算下聘禮了?」
「啊?香月姐你怎麼知道?」香巧迴轉過頭瞪大一雙眼睛,有些吃驚地望著香月。
寧玉槿一聽忍不住輕嗤一聲,唇角綻開笑意來:「你說關於小三子的,除了要跟你定親以外,還能有什麼?」
「不是,小姐,我今天要說的還真不是這個!」
香巧連忙地擺手,轉眼也換上一副認真嚴肅的表情。
寧玉槿和香月對視一眼,同時轉頭看向香巧:「哦?那你想說什麼?」
「小三子說,有一次大管家讓他去給大夫人送東西,你猜他在大夫人院子里無意間瞥見誰了?」
「大夫人院子里?」寧玉槿眼瞼一沉,冷笑一聲,「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說著,拿起一支筷子,蘸著水在桌面上飛快地寫了一個字,看得香巧目瞪口呆:「小姐,你還真知道是誰啊?」
「有些人我遲早是要收拾的。」寧玉槿眉梢一挑,目光回到香巧身上,「對了,你這次回去,伯府上可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