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的時候，梁建借著出去接個電話由頭，然後將之前準備好的東西，找到了戚明的司機，親自交給了他。戚明的司機一開始不肯收，梁建說：「這東西是戚省長讓我幫他去找來的。你放心好了，要是回頭戚省長說這不是他讓我幫他找來的東西，你就拿來退給我。」

戚明的司機這才收下了。

梁建又回到了包廂里。杜明亮和吳越兩人正行酒令玩得有趣，戚明坐在那裡，看著兩人，嘴角帶笑，顯然情緒還算比較輕鬆。

梁建看了看他，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坐下了。他剛坐下，杜明亮正好輸了。杜明亮喝了一杯酒後，就擺手說道：「不行了，老了，玩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了。你跟梁建玩吧。」

梁建這些年都沒怎麼喝過酒，行酒令這種事，他都已經不熟悉了。跟吳越玩，肯定是被虐的。於是，忙擺手，道：「我都不會，肯定輸給你，不玩。」

吳越將酒杯一放，道：「真是無趣。算了算了，你們喝，我去個洗手間。」

吳越起身走了，這時，戚明忽然看向梁建，問道：「我之前聽李端說，你最近在讓他弄一個有關於定海市養殖業的報告，是嗎？」

梁建點頭：「是有這個事。」

李端把這個事告訴戚明並不奇怪，所以梁建毫不驚訝。

戚明接著說道：「你這次去定海考察了定海的這個養殖業后，應該是有一些心得了。」

梁建想了一下，道：「心得算不上，感悟有一些。定海市的市長林海峰同志之前提出過一個『環保養殖』的概念。這個概念現已經開始在試點了，我去看了一下那個試點的情況，確實不錯。和那些按照傳統養殖的漁場相比，這個養殖點不僅衛生條件上去了，而且魚苗養殖的成活率也高了，各種傳染疾病的爆發也相對減少了。我覺得，這個環保養殖，可以推廣。」

戚明聽后，沉吟了一下，道：「這個環保養殖我倒是也聽說過，不過我記得之前好像當地的漁民很反對這個東西，怎麼現在倒是有試點成功了？」

梁建點頭：「已經有一個試點試行得十分成功。林海峰同志在這個事情上，還是很有決心的，而且做得確實不錯。」說到這裡，梁建想，反正這個話也講到了這裡，就索性把自己的想法也講一講。於是，他又接著說道：「這次，我之所以讓李端同志去寫這個報告，是想回頭找個機會，跟您好好彙報一下這個事情。我覺得這個環保養殖的概念，不僅可以在江中推廣，甚至可以經過一定改良后，在全國範圍內的各大水產養殖行業，進行推廣。現如今大家都講生態發展，環保概念已經開始被推到了最前面，成為了重點。這個養殖業，一直以來都是污染比較嚴重的，我們要是能在這個事情上進行創新，並且推廣，這對整個行業來說，無疑是一場革命。而這場革命由我們江中省來牽頭，我覺得是最好不過的，畢竟我們江中省也是沿海省市，水產養殖業一直都是比較發達的。」

「想法是不錯的，但當初林海峰的這個環保養殖被反對，說明他這個肯定是存在一定問題的。現在一個試點的成功，並不代表推廣之後，都會成功。這個事情，還是得要再考察考察，斟酌一下。」戚明考慮了一會後，說道。

這時，杜明亮開口了：「我覺得倒是可以先挑幾個污染最嚴重的養殖場，先試行一下。看看成效，找找問題，等到各方面成熟了，再大規模的推廣。毛主席說得好，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光考察，我認為是不夠的。戚省長，您覺得呢？」

戚明沒立即回答。

侯堂柏也說話了：「我認為杜副省長的建議不錯。既然有一個試點已經成功了，那我們可以考慮進一步。畢竟這種技術雖然說現在其他省市還沒有出現，但既然定海這邊能想出來，其他省市肯定也是可以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現如今我們有這個先機，我們得把握住了。」

戚明看了看侯堂柏，沉吟了一下后，看向楊琴，問：「楊琴同志，你的意見呢？」

楊琴回答：「我對這個事情不了解，不好隨便發言。」

戚明聽后，想了一下，然後說道：「這樣吧，今天這場合也不適合談正事。回頭我讓李端安排一個時間，咱們坐下來好好研討一下這個事情。這之前呢，大家也都各自對這個環保養殖的事情去深入地了解一下。」

「這樣也行。」杜明亮先表的態，侯堂柏和梁建也立即跟著表示同意。

戚明的反對，梁建還摸不清到底是他對這個事情有顧慮，還是因為他心裡對梁建有成見。但既然他已經鬆口，那也不宜逼得太緊。不過，他沒定具體討論這個事的時間，這很可能最後不了了之，這也是一個擔心。

梁建想了一下，轉頭對李端說道：「既然剛才戚省長說了下次開會重點研討一下這個事情，那你那邊就要辛苦抓緊一下，早點把這份報告做出來，到時候也好用。」

李端愣了一下，然後忙點頭應下。

梁建想，如果戚明到時候遲遲不提這個事情，那他拿到報告后，就只能在某次會議上搞突然襲擊了。

吳越去了個廁所，遲遲沒回來。杜明亮說：「他不會是喝多了趴廁所里了吧。」說著，就吩咐李端去看。

梁建攔了下來，道：「還是我去吧。」

包廂里是有洗手間的，吳越卻去了外面。梁建估計他應該不是單純地去上廁所，他走出門，往廁所去找了一圈，沒發現他在，又在這一層繞了一下，然後在一個拐角的窗戶邊看到了他。

他站在那，抽著煙，一手插著口袋，身體慵懶地斜靠在窗戶上，身上的白襯衫袖子卷到了手肘上，胸前的扣子也解了三顆，乍一看，哪裡還有副省長的樣子，倒像是一個頹廢的中年大叔，再加上他那長得還不錯的臉，還挺有幾分誘惑的。旁邊還真有一個年輕的服務員時不時地就偷偷瞧他一眼。

梁建走過去，招呼道：「在這幹嘛呢？」

吳越吸了一口煙，一邊往外吐，一邊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遞給梁建。梁建擺擺手，道：「早不抽了。」

吳越瞧了他一眼，然後開口說道：「你煙也不抽，酒好像也不太喝了，你不覺得無趣？」

梁建道：「你覺得我現在有時間無趣嗎？」

吳越道：「無趣這個東西，哪裡會管你有沒有時間的啊！你要是覺得無趣，哪怕是上床都會是覺得無趣的。」

梁建被他這有些粗獷的比如說得笑了出來。「你怎麼這麼多年，一點變化都沒有！」梁建說。

吳越抬頭朝著天空吐出一個煙圈，然後答道：「因為我專一呀！」

梁建笑著翻了個白眼，然後道：「行了，別抽了。裡面差不多了，回去坐一會，就該散了。」

吳越低頭，將抽了一半的煙給摁滅在旁邊的花盆裡，然後將煙蒂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抬頭時，他看著梁建問：「杜明亮今天可是幫你說了不少話。」

「我知道。」梁建道。

「他這人目的性很強，這麼幫你，必然是有目的的。你心裡有個數。」吳越又道。

梁建點點頭。

兩人往前走了幾步后，梁建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開口說道：「寧州市市長，你跟他關係怎麼樣？」

吳越道：「不是很熟。」

「那你有沒有興趣接觸一下？」梁建問他。

吳越一愣，旋即說道：「我都忘了，他跟你都是華京下來的。」

梁建笑了一下，道：「他這個人的脾氣其實跟你有些地方還有點像的。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有興趣的話，回頭一起吃個飯。」

吳越道：「有免費的大餐，不吃白不吃。」

梁建笑了起來。

說著話，兩人就到了包廂門口，一推門進去，裡面的人看到兩人滿臉笑容，神色各異。戚明開口問：「聊什麼呢這麼開心，說出來也讓我們開心一下。」

梁建看了看吳越，回答道：「吳越說我這個人無趣，既不抽煙，又不怎麼喝酒。我說我沒時間無趣，他又說，無趣這個東西不需要時間，要是心裡覺得無趣，連……」梁建說到這裡停下了，看了楊琴一眼后，笑著道：「這裡有女同志在，這話太污，我都不好意思說！」

吳越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小姑娘。我說，這人要是心裡覺得無趣，連上床干那事也都是無趣的。」

楊琴到底老練一些，聽了這話后，不僅神態自然，還啐了一口，道：「你這些瞎話都是從哪裡來的呀！」

而金燦相比要內斂一些，坐在那裡，有些不自然。

杜明亮因為喝了酒，兩頰紅彤彤的，顯得年輕了不少。他咧嘴笑道：「吳越以前最會講葷段子了，今天這話，已經算是比較內斂的了！」

戚明看了看吳越，目光又從梁建身上掃過，再微微偏頭，看了一眼旁邊正笑得開心的杜明堂，雖然面帶笑容，但眼底里已經開始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杜明亮，吳越，再加上樑建自己，這麼一來，梁建這邊的勢力彷彿已經跟他是持平了。他這裡，只有一個楊琴是可靠的，侯堂柏這人雖然不太說話，也不是很強勢，可骨子裡是個很軸的人，要想讓他完全聽從他，那是不可能的。

戚明的心裡忽然就生出了許多的危機感。

難不成，那梁省長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