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

難怪這人給她一種行將就木的感覺。

他壽命將至，怕是連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否則他又怎會蝸居於修者街，成為人人喊打的對象而不反抗。

將死之人，反抗又如何。

能換來生命么。

尊嚴又算什麼，總歸是要死的。

這人早就放棄了自己！

他明知自己時日不多，可現在，他還是用了那越神丹，換來這一刻鐘的強大。

至少，他不會死的太過難堪。

夏連翹眉頭緊皺。

剛要伸出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事已至此，也不需要她了。他實力直接漲到了九階，對付這些八階甚至不到八階的人，已是綽綽有餘。

或許人各有命吧……

夏連翹心底輕嘆，這樣遠遠看著。

看著絡腮鬍忽然爆發了強大力量，明明上一秒還抵擋不了那麼多人的攻擊就要倒下，下一秒，便徹底反轉翻盤。

靈光大盛，他手中靈器也彷彿有了靈智，揮動間，磅礴力量如浩瀚海水鋪天蓋地卷出。

八個黑衣人一一倒下！

血腥四溢，林子里一地的鮮紅，刺眼，讓人作嘔。

噗！

靈器被絡腮鬍狠狠刺入地下，劍刃上是斑駁的血跡。

四面一片死屍。

絡腮鬍一雙渾濁眼眸更加模糊了。

那被鬍子掩蓋的臉上，從剛才的蒼白，變得有些泛紅。除了眼睛，他看起來，似乎精神奕奕。

他站在那兒，渾濁的眼從四面掃過。

看的不是那死屍，而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環顧一圈后，他吞咽了口口水，又好似有些累了，喘了幾口氣。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他聲音不大，因為他認定，方才幫他的人就在不遠處。更沒想過有人能相隔那麼遠看到這邊的情況，且出手便讓一名八階靈師倒地。

遠處的夏連翹當然聽到了，頓了下，腳尖一點，身形一閃，飛了過去。

她速度極快，轉眼便出現在了絡腮鬍面前。

輕飄飄落地，對上了絡腮鬍驚訝的眼。

「是你！」

絡腮鬍認得夏連翹。

是她用一塊下品靈石，換了他那幾塊破石頭。

她的眼神清澈卻也意味深長。

在那修者街，他們不約而同有種共識。

兩人都在偽裝。誰也不會說破誰。

後來又在客棧碰見。

他雖看出夏連翹不是什麼剛入門的小修者，可她看起來年紀輕輕，少年模樣，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她能無聲無息讓一個八階倒下。更想不到，就是這個人救了他！

「是我。」夏連翹微微點頭。

絡腮鬍吐出口氣，正要說些什麼。忽然，他腳下一個踉蹌。

夏連翹能明顯感覺到他體內生命力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流逝。

一刻鐘到了。

絡腮鬍彷彿一瞬間從中年，變成了老年！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手握住了插在地上的劍，支撐著自己疲憊的身體，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卻吃力地抬起頭，看著夏連翹，「小兄弟，你救了我，你是好人。」

夏連翹微微蹙眉，「你的修為全是吃越神丹得來的吧？」絡腮鬍苦笑，「是的。我自小沒什麼修鍊天賦，幾年前還只是個剛踏入一階的小修者。但那天……我碰見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