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辰說道：「也許這個地方，對死者和兇手有什麼特殊含義。」

我不置可否的道：「抓緊時間去下一個地方。」

我倆返回的時候，王援朝正拿著手機在給兩位大小姐拍照，看得出來他不太情願干這個活。

黃小桃和孫冰心在亭子裡面擺各種pose，見我們回來，黃小桃驚訝道：「噫，看完了？」

「看完了，去下一個地方吧！」我答道。

「嘿嘿，真是不好意思，我太興奮了。」黃小桃歉疚地笑了笑。

來到外面，孫冰心才發現這裡有一個特別服務，有一家店鋪出租古裝，遊客可以穿著古裝在園林里拍照。這時有兩個老外穿著古裝走出來，看著有點違和，可又說不出來是哪裡違和，我對古裝了解不多，但我知道，古人在衣著上面是非常講究的，顏色、式樣、穿法都是不能錯的。

我問宋星辰：「你對古代的文化比較懂，這倆老外的衣服有什麼毛病嗎？」

宋星辰飛快的答道：「左邊那個穿的是行服，是古代官員日常起居的衣服，捲起袖子是很沒禮貌的；右邊那個穿在外面的叫裼衣，是罩在裘衣外面的，不是單穿的。」

孫冰心一臉崇拜地道：「哇，星辰大哥對這些好了解哦！」

宋星辰淡淡的道：「還好吧，小時候看的拳譜，上面畫的都是古人，所以略知一二。」

我拿出第一名死者的照片遞給他：「看看上面有什麼毛病嗎？」

宋星辰瞥了一眼，道：「這是宋元時期讀書人的衣服，沒什麼毛病，這個人應該很懂行。」

我給他看第二張，他說道：「這兩個女人的服裝是漢朝的，一個青色一個綠色，都是侍妾才用的顏色。」

這個我也知道一些，青和綠在古代是比較便宜的染料，是身份低微的家庭成員穿的，像大紅大紫則是主人和貴族穿的。

除了衣服，兩具女屍的髮型也非常復古，就像電視劇里漢朝女人的髮型。

我說道：「看來兇手想傳達一些信息！」

孫冰心拍著巴掌叫道：「我明白了，兇手是一個研究漢服多年的老教授，他看見電視上的演員隨便穿古裝心裡很不高興，於是殺一儆百，讓所有人都知道，漢服應該是這樣穿的。」

黃小桃苦笑道：「你厲害，你一個人去破案吧！」

我也笑了，解釋道：「許多兇手都喜歡把屍體展覽出來，從犯罪心理上說，展示屍體有三種動機。第一種是成就動機，就是要讓人看看，我幹得有多殘忍、多血腥，越嚇人兇手就越滿足。」

黃小逃恍然大悟：「人皮風箏就是這一類！」

我說道：「錯了，人皮風箏是第二類，懲罰動機。兇手要把死者的身份展示出來，潛台詞是，你們看看這個賤人死得多慘。這案子從血腥程度上來說並不怎麼樣，兇手又有意識地毀掉身份識別物，不屬於這兩類，所以是第三類，警世動機，兇手設計出一種意象，對他人產生警醒、教育、震懾的作用，就比如好萊塢電影《七宗罪》，剛剛孫冰心說的雖然是信口開河，但動機的分析是對的。」

孫冰心開心地道：「你的意思是，兇手真的是想提醒大家，漢服要怎麼穿？」

我連聲道：「不不不，這種動機也太小了，況且為這種事殺人豈不是適得其反，以後誰還敢穿漢服啊。」

黃小桃問道：「那麼，兇手到底要表達什麼呢？」

我沉思了片刻答道：「還不清楚！」

一小時后，我們來到江陵市職業技術學院，黃小桃向學校負責人亮出證件，對方便放我們進去了。

我們來到湖邊，時隔四天，已經瞧不出什麼名堂，我正苦思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各位，我來晚了，不好意思！」

回頭一看，是一個滿臉堆笑的大叔，原來是當地市局的唐隊長，也是本案的負責人，他之前和黃小桃通了電話，跑到這裡迎接我們。

按道理，我們應該先去拜拜碼頭的，可特案組有特案特辦的權利，客大欺店，唐隊長這才親自跑來歡迎我們。

幾句寒暄之後，唐隊長說道：「幾位也太敬業了吧？直接來現場調查了。大家都累了，我已經為你們訂了酒店，待會請大家吃頓飯。」

黃小桃遞個眼色給我，我知道是叫我唱白臉，她畢竟還是公安系統內的人，不方便拉下臉。

我正色道：「唐隊長客氣了，吃飯的事情就算了吧，這案子目前被定性為惡性連環殺人案，兇手極有可能再作案，我們想儘快破案。」

唐隊長大吃一驚：「您就是宋陽，宋神探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賞個面子嘛，特案組難得來一趟，是我局莫大的榮幸。放心好了，不是公款，是我自掏腰包請各位的。」

我岔開話題，問起案件細節，他說的和卷宗上差不多，然後忽然道：「對了，當時我們在秋實路發現了一些拖拽痕迹，你們要過去看看嗎？」

「秋實路在哪兒？」我問道。

「就是這學校裡面的路，學校搞什麼人文建築，起得都是些詩情畫意的名字。」唐隊長解釋道。

「這條路叫什麼？」我好奇的問。

「春深路！」唐隊長回答。

一聽這名字，我頓時腦袋嗡的一下，彷彿醍醐灌頂。我掏出第二張照片，用洞幽之瞳仔細地看，果然在鐵籠上面刻了一個小小的圖案，一隻麻雀！

「銅雀春深鎖二喬！」我情不自禁地念出來。

「什麼？」幾人一愣。

我興奮地說道：「這就是兇手要傳達的意思，春深路、鐵籠上的麻雀、兩個古裝女孩，合起來就是『銅雀春深鎖二喬』。」

孫冰心道：「咦，小喬小喬是妾嗎？」

我點點頭：「是的，大喬是孫策的妾，小喬是周瑜的妾。」

「那麼有名，我還以為是正妻呢！」孫冰心嘀咕道。

黃小桃說道：「當妾才好嘛！哪個男人會愛自己的正妻呢？」然後問我：「那第一具屍體呢。」

一竅通則百竅通，我說道：「第一具屍體的特徵是開腸破肚、老樹，發現的時間是傍晚五點，這不正是那首詞里寫的……」

「枯藤老樹昏鴉，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黃小桃和孫冰心同時念出來。

唐隊長稱讚道：「厲害厲害，不愧是特案組，一下子就說出關鍵所在，我們這幫豬腦子想了七天也沒想出來。」

我說道：「光知道這些也沒用，唐隊長，有勞你帶路，我想再驗一下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