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啪啪！」

高遠靈活地前後移動，沉重的拳頭不停打在沙包上，發出一陣陣令人心悸的巨響。

十二月底，他已經訓練了整整六個星期，狀態相當鋒利。他的脂肪含量進一步下降，體重卻自然增加到一百零八公斤，那渾身的肌肉看上去活脫脫就像一副鋼鐵鎧甲。

「喂，停一停！」

李望翔走過來喊道：「抓緊收拾收拾，咱倆一起乘火車去京城。」

高遠微微喘息道：「現在？程名和楊凱他們打完淘汰賽啦？」

李望翔道：「沒呢，今晚最後一場，咱們大部隊會合之後，手續什麼的也好辦理，到時候一架飛機走，省事又省心。」

高遠道：「哎，您等等我！」

老李道：「快些啊！」

半個小時后，高遠登上拳館的商務車，意外發現莉莉婭竟然也在，她的身邊還坐著個短髮的女孩子。

高同學意外道：「莉莉婭教練，你這個時候應該在京城比賽啊？」

莉莉婭嘆氣道：「高，請問你有多久沒向別人打聽過我的消息啦？」

高遠道：「呃……咳咳……」

莉莉婭道：「我們女子比賽早在半個月前就結束了，你光顧著訓練，什麼都不知道……」

高遠很尷尬。

莉莉婭道：「來，給你介紹一下，我身邊的女孩名字叫徐莉，十九歲，輕量級拳手，她將會跟我們一起去釜山參加精英賽哦。」

高遠吃了一驚。

不可思議啊！

俱樂部淘汰賽，男子單項十六人參戰，女子單項八人參戰，輕量級正是競爭最激烈的級別所在，這姑娘能夠脫穎而出，必然是「帶藝投師」的簽約拳手，否則莉莉婭就是再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她練出來。

徐莉點點頭，大咧咧道：「你好高遠，頭一回見到真人啊！咱倆年齡相當，叫名字就行。」

高遠回應道：「呃，好！」

他偷偷瞄了人家一眼，頓時趕腳渾身發冷！乖乖隆滴咚！女子拳館啥時候冒出這號人物？

寬臉、方下巴，體型矮壯，哪裡像個女人？分明就是個純爺們兒啊！嚯！再看看人家那砂鍋大的拳頭！哇塞，誰家的姑娘能受得了她折騰？

高遠道：「徐……徐莉，淘汰賽你一定打得很好吧？」

徐莉道：「啊，還行，三個丫頭被我揍哭了倆……」

高遠一陣惡寒，閉緊嘴巴。

老李此時匆匆上車：「大家東西都帶齊了吧？」

三人一起點頭。

老李對著司機師傅說道：「走，火車站！」

……

火車一路飛馳，越過城市鄉村，穿過曠野森林，掠過山間平原，只把高某人瞧得昏昏欲睡，他不是個文藝小青年，否則的話，說不定還能憋出兩首破詩來。對面的莉莉婭倒是和徐莉談興正濃，指指點點，一驚一乍的。

高遠迷糊中忽然聽到一聲隱約的咂嘴聲音。

他甩甩腦袋道：「師父，您怎麼了？想抽煙？」

老李道：「不是，嘶，楊凱還好，我現在有點擔心程名那小子。」

高遠道：「程名？他有啥可擔心的？」

老李道：「我看過淘汰賽的拳手資料……今晚的決賽，他會碰到前中量級全國冠軍關棟……」

高遠道：「全國冠軍？」

只要沾到這幾個字，對手一定沒有弱者，那勝負就無法預測了。

老李道：「程名自從項王杯輸過之後，已經連勝七場，按道理說他恢復得很好，應該沒問題的，可我這心裡……」

高遠道：「哎？好的不靈壞的靈！以前您可沒有這些疑神疑鬼的毛病啊！」

老李難得沒噴他，閉上了嘴巴。

……

京郊某處大型體育館。

晚間七點四十，大家急匆匆地趕到淘汰賽現場。

在一區的泛輕量級賽點，他們見到了領隊馬超教練，拳台之上，楊凱勇猛頑強，組合拳冰雹一樣噴薄而出，直把對手揍得抱頭鼠竄，顯然已經大佔優勢。

老李問道：「第幾回合了？」

馬超眉花眼笑道：「第四回合，楊凱這小子不錯，拿下出國名額只是時間問題。」

老李又道：「程名呢？」

馬超道：「他在三區備戰呢，不過中量級的比賽八點才開始。」

老李鬆了口氣。

馬超道：「你們吃飯沒有？」

老李道：「在火車上吃過一點兒。」

馬超道：「都坐下歇歇吧，等楊凱拿下比賽，咱們一起去給程名加油！」

老李道：「嗯。」

話還沒落音，只聽拳台上猝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噗通！」

楊凱一記大力勾拳命中，他的對手應聲栽倒，躺下時連身體都扭曲了，顯然已被重重打昏，回天乏術！

「耶！」

楊老七根本不用旁人祝賀，他自己就嗨起來了，又蹦又跳，歡慶勝利！

十分鐘以後，兩撥人馬匯成一處，往三區進發。

楊凱得意洋洋道：「莉莉婭教練，我打得怎麼樣？」

莉莉婭道：「那一拳非常精準，發力充分，很漂亮，恭喜你勝出！」

楊凱喜道：「哈哈哈，謝謝誇獎，咱們可以一起去韓國啦……」

高遠道：「咳咳，兄弟，請麻煩把口水擦一擦。」

楊凱大力拍著高遠的脊背道：「韓國美女很多喲，你就不興奮？」

高遠斜眼道：「興奮個屁，聽說那邊的女人都是整出來的！」

楊凱道：「沒關係，我就看看，不摸……」

高遠：「……」

淘汰賽不對外開放，所以三區的現場照樣沒有觀眾，冷清得可怕，來來往往的全是工作人員，零星還有幾位拳擊圈子裡的從業者。

老李親自把程名拽到身邊，囑咐注意事項，程名一時受寵若驚，高興得很，再加上突然看到這麼多熟人過來助威，他神采奕奕，精神大振。

「當！」

比賽開始。

程名果敢飄逸，即使面對全國冠軍都毫無懼色，他進攻的節奏很快，出拳迅猛，沒多長時間就確立了優勢，盧建顯然比他慢了一拍，但防守還算穩健。

高遠道：「師父，我就說您多慮了吧？程名經歷過失敗，他更懂得保護自己的下巴，您瞅瞅他的腳底，警惕得很吶，隨時都能大步撤開。」

老李不置可否。

第二回合，盧建似乎適應了程名的打法，漸漸還以顏色，他的速度雖然慢，可重拳的力量明顯要強過程名一籌。和重炮手打比賽是最危險的，戰鬥隨時都可能會結束！

三、四、五回合，雙方互有攻守，但總體上程名佔優。

隨著戰局的深入，老李忽然道：「你注意盧建的後手沒有？」

高遠道：「他後手打得少，抱架也很低。」

老李道：「你過去提醒一下老馬和程名，不能麻痹大意，要小心他的右擺拳偷襲……」

比賽一共十個回合，程名已經拿下四個了，他打得如魚得水，非常放鬆，只可惜樂極生悲，多個回合的優勝，麻木了他的神經，讓他產生了懈怠！

什麼全國冠軍？不過如此嘛！

在一次慢條斯理的交換對攻中，盧建猝然砍出了他的右擺拳！

冷箭！隱忍了許久的冷箭！

可憐，程名的臉上還掛著笑容呢！

「砰！」

平地驚雷！

程名驀然五官扭曲，頭部劇震，直挺挺地栽倒於地！

這一拳也彷彿打在高遠身上，他呆在半路，一動不動……

拳擊，就是如此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