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柔一副為他委屈的模樣：「天底下哪裡還有老爺這樣寬容的父親，大少爺怎的那樣不珍惜，實在是……」

她輕輕搖了搖頭：「好在，還有如安和如松，他們從小便對老爺敬重，老爺說的話，他們也從不敢不聽。」

荷柔嘆了口氣：「只可惜，如安如松沒有大少爺出息，否則往後若是大少爺受了朝廷的責罰，他們兩也能夠將蘇家給摘出去。」

蘇取捨此刻滿腦子就剩下該如何規避蘇如卿即將會為蘇家帶來的災禍，他也知道，蘇家能有今日，蘇如卿功不可沒，可若以後真要受責罰，蘇家怕是也逃不掉的。

怎麼辦？

荷柔在他身邊露出愁容，蘇取捨卻是聽見了她的話。

對，還有如安和如松！

如松先不說，如安這兩年離開京城任職，傳回來的消息都十分喜人，等明年回京，說是一定能夠擢升。

之前蘇取捨是瞧不上蘇如安這點成就，可若是蘇如卿斷送了官途，那就不一樣了。

「對，如安是個懂事的，他在外面有小有所成，明年、明年他就能回京，若皇上真想抓如卿的把柄，如安應是也能夠保全蘇家才是。」

「老爺，您別忘了還有如松呢。」

蘇取捨白了荷柔一眼：「他？他能做什麼？身上一無差事二無功名，他能派上什麼用場？」

荷柔抿了抿嘴唇才繼續說：「如松只是時運不濟，可他到底是老爺的兒子，只要有了機會，總能讓您刮目相看，況且，如松還未成親，若是他能娶上一門好媳婦，到時候也能幫襯幫襯不是？」

蘇取捨的眼睛忽然眯了眯：「你的意思……」

「妾身哪裡有什麼意思？不過是瞧見大少爺成了家，如松與大少爺年齡相仿，卻還不曾相看人家，心裡總有些惦念罷了。」

荷柔垂下頭：「如松雖說從前有些不大懂事，但受了教訓，已是知道收斂行為，他的親事，妾身的身份也不好操持，只一點，只要是老爺瞧中的，如松都會聽您的娶回來，若是老爺不滿意，他也是絕不會娶回來讓您為難。」

荷柔意指蘇如卿，這才是她今日的主要目的。

蘇取捨千方百計挑中的人選，憑什麼都便宜了蘇如卿？都是蘇家的兒子，蘇如卿娶得，蘇如松為何娶不得？

她得想辦法將那些門楣高的人家的姑娘，弄成蘇如松的媳婦才是！

蘇取捨聽了荷柔的話，漸漸有些沉默。

方才灌下去的酒，這會兒慢慢地有了醉意，腦子開始暈暈乎乎。

荷柔就一直在他旁邊灌迷魂湯，說什麼就算蘇如松娶了個高門大戶之女，也絕不會對他不敬，到時候有了一門有力的姻親相助，哪怕蘇如卿犯錯，皇上震怒，也牽累不了蘇家多少。

蘇取捨之前被蘇如卿可能會被責罰的事兒驚出一身汗，這會兒聽荷柔說的，又好像沒多嚴重，不管蘇如卿會怎麼樣，若蘇如松真有一門好親事，他們就不會有事兒。

後面的事兒，蘇取捨的記憶略有缺失，只記得荷柔越發溫柔可人，他之前在蘇夫人和蘇如卿那裡失去的面子，在她這兒全部找補回來了，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在蘇家說一不二的日子。

……

蘇如卿和小秋回去之後，一路上，小秋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來。

等回到了他們的院子，蘇如卿才問她：「方才父親提出那樣的要求，你擔心嗎？」

小秋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回答：「是……有些擔心的。」

「擔心我會答應？」

「擔心你跟公公吵起來，你如今身份貴重，但也有不少人虎視眈眈，若是讓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知道，當做把柄針對你就不好了。」

蘇如卿詫異，沒想到小秋擔心的是這些，他心裡鬆了口氣，又問：「所以你並不擔心我會答應？」

小秋歪了歪腦袋，眉間似乎也有一絲疑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我就是覺得，你不會那樣做。」

她抬起頭，眼睛明亮清透：「我相信夫君會好好待我，從沒有懷疑過。」

莫名其妙的自信，卻讓小秋特別篤定，她說出來之後，發現蘇如卿的眼睛里浮現出不一樣的亮光來。

「我很高興，你能這樣相信我。」

蘇如卿心底炸開一小團一小團的煙花，再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高興的了。

蘇取捨說出要讓他娶平妻的時候，蘇如卿有那麼一瞬間極為憤怒，就怕蘇取捨的話會讓小秋傷心和難過，他不留一絲餘地地拒絕，迫不及待地離開，就是想安撫小秋，讓她不要對自己失去信心。

可小秋卻從頭至尾沒有懷疑過，怎能不讓他開心？

小秋忽然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雙手拽著蘇如卿的衣服慢慢地靠在他懷裡，臉頰還輕輕蹭了蹭。

別人嫁人之後會有怎樣的感覺她不知道，但小秋，似乎比從前覺得更加安穩和安全。

她清楚地知道，面前這個人絕不會傷害她，不為什麼，她就是知道。

蘇如卿被小秋抱住了腰，身子僵硬了一下，腦子瞬間就不做主了，手臂緊緊地將她摟住，抱起來轉了一圈兒。

「呀！」

小秋嚇了一跳，餘光瞧見棉霧和杏雨都在一旁偷笑，她輕輕捶了捶蘇如卿：「趕緊讓我下來。」

「我抱你進屋。」

「夫君！」

「不遠，就幾步路。」

「蘇如卿！」

「你喊我什麼我都高興。」

小秋：「……」

兩人笑鬧著進了屋，杏雨紅著臉拍了拍胸口：「老爺說要給大少爺娶平妻，我都嚇了一跳，還以為少爺和少夫人回來會鬧彆扭，不成想，他們感情竟是更好了。」

棉霧也心有戚戚地點頭，她們從前也跟著夫人出去見過世面，聽過不少這種事兒，但凡牽扯上要納妾，總是不得善了，老爺可是要給大少爺去平妻，卻什麼事兒都沒有。

真是奇了。

……

第二日等蘇取捨清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好像答應了荷柔，將他挑中的姑娘讓蘇如松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