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玉的肩膀忽然耷拉下來，聲音里沒有半點生氣：「我知道你來提親，自己一個人偷偷高興了那麼久，跟個傻子一樣，結果呢？」
她抬起頭，眼睛無神地看向戚語：「我回去會跟我爹娘說，這門親事不作數，我追在你後面跑了這麼久，也累了。」
她苦笑了一下：「往後，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你也不用想方設法躲著我，我放棄了。」
「戚語，我放棄了。」
沈小玉心裡的難過幾乎將他淹沒，前一日她還歡欣鼓舞，在小秋那裡高興的團團轉，這會兒，卻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她是沈家的女兒，也是有自尊有骨氣的，她放下身段那麼久，只換回戚語所謂為了她好的疏遠。
「你也不用擔心我嫁不出去，我好歹是沈家的女兒，家裡不會放著我不管的。」
沈小玉說完話，力氣都像是用盡了，她不知道自己今日來是為了什麼，她就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沈小玉轉身，想先回去馬車上待著，自己一個人好好地待著。
可她身子才動，便被戚語一把拉住，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
沈小玉沒有回頭，用力地想將戚語的手給甩開，然而戚語握得紋絲不動。
「你放手！」
「不放！」
沈小玉嚇了一跳，她好像還是頭一回聽到戚語這麼大聲的說話。
「不能算了，我、我也很高興，高興的好幾個晚上，都沒能睡著。」
戚語捏著沈小玉的手腕，又怕捏疼了她，緊張的手指微微在抖。
「我沒有想方設法地躲著你，我、我都偷偷地找機會，想見到你，我不喜歡的宴請，都請師兄帶我去，我就想見見你。」
「我也想，跟你親近，可我怕你、怕你不高興，你是沈家的姑娘，萬一被人瞧見了，他們會說讓你難過的話，你難過，我就也難過。」
「我知道我是走了運才能娶到你，但我不想委屈了你，我想儘可能多的，為你準備聘禮，不想讓人笑話你，我已經準備了一半，剩下的……」
戚語的話還沒說完，沈小玉已經轉身，撲到他懷裡抱住他的腰。
戚語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鵝，撲騰著兩條膀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誰在意那些聘禮？我從沒有嫌棄過你的家世。」
「我怎麼會不高興？你想跟我親近我怎麼會不高興？你連我的手都不敢牽我才會不高興！」
「你為什麼做那些事不跟我說？你說了，我會多開心你知道嗎？」
沈小玉在他懷裡哼哼唧唧，聲音帶著哭腔。
討厭死了！她剛剛還心如死灰覺得世界都是灰色的寶寶天下最可憐，聽戚語說兩句她又清風扶月，鳥語花香起來。
戚語的手，輕輕在她後背拍了拍，僵硬的身子慢慢地放鬆下來。
沈小玉繼續哼唧：「再拍兩下。」
戚語繼續拍。
「叫我的名字，我願意讓你叫。」
「……小玉。」
「再叫一聲。」
「小玉。」
「嘻嘻。」
沈小玉頭埋在戚語的懷裡偷笑，誰要放棄了？剛剛誰說的？不算不算。
……
游湖之後，沈小玉的心結算是完全打開。
從前大言不慚地在小秋面前說，往後她成親才不會親自綉嫁妝，這會兒還不是抱著綉筐來小秋這裡。
「你幫我看看，我怎麼覺得這合歡花繡得有些奇怪呢？」
小秋瞥了一眼：「你改成桃花吧。」
沈小玉：「……」
雪娘幫沈小玉補救了半天，沈小玉在一旁看著，也乾脆放棄了：「桃花就桃花吧。」
「小秋，你是不知道，戚語對我們的親事有多重視，他……」
巴拉巴拉巴拉。
沈小玉從跟戚語互通心意之後，就控制不住想要與人分享的心情，但她能分享的，也就小秋一個。
因此有任何事，她都會來跟小秋說。
小秋每回都耐心地聽，末了還能陪著沈小玉一塊兒感嘆，小玉簡直喜歡死她了。
「若不是遇到了戚語，我真想嫁給你算了！」
小秋認真地拒絕：「不成的，如卿哥哥不會同意。」
沈小玉：「……」
「對了小秋，你知道藍如霜後來如何了嗎？」
沈家因為沈小玉的事情，對藍家毫不讓步，險些將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去。
藍家沒辦法，也不好草草了結，一次次登門賠罪，提出將藍如霜送到莊子里反省她的過錯。
這算是比較嚴重的懲罰了，離開繁華的京城去莊子上，錯過了最好的年華，這樣的懲罰沈家也不好再咄咄逼人。
沈小玉的意思，其實也不必如此。
雖然藍如霜很討厭，險些害死了自己，但她願意大度一次，畢竟也是因為自己落了水，她和戚語的關係才會突飛猛進，一下子連親事都定了。
「我就跟母親說，也不用藍如霜非要去莊子上反省，往後見著我繞路就成，但母親不同意，她走的那日，我還去送她了。」
小秋嘴角抽動：「那她可瞧見你了？」
「瞧見了吧，我很友好地跟她笑了笑，我覺得她一定感受到了。」
小秋想，我覺得沒有！
任誰在藍如霜那個處境，都不會覺得沈小玉的出現，會跟「友好」這樣的詞掛的上鉤。
不過，管他呢，左右事情也都解決了。
沈小玉來小秋這裡，也不光光是說自己的事，她還會跟小秋認真分析蘇家的情況。
「蘇大人如今是蘇家當家做主的人，這個毋庸置疑，他對你一片真心，你嫁過去之後，日子應是不會很難過。我之前見過蘇夫人，很是溫柔賢淑的一個人，瞧著就不像是會刁難兒媳婦的。」
小秋想到自己見過的蘇夫人，輕輕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蘇夫人……人很好，我小時候就見過她。」
「關鍵是蘇家裡別的人。」
沈小玉可是花了一番功夫打聽到的：「你是不知道，我小的時候就聽人提起過蘇家，不過可不是什麼好名聲，說是蘇老爺寵妾滅妻，特別寵愛一個姨娘，以至於冷落了正房夫人。」
「後來我回京之後，又聽說蘇老爺將這個姨娘連同她生的一個庶子給逐出了家門，可前些日子我又聽說，他將這兩人又給接回府了。」
沈小玉滿臉的嫌棄：「這位蘇老爺是不是哪裡有什麼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