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溪聽見小秋的問話,收拾好過來看了一眼,「不是奴婢,或許是北定王特意給姑娘準備的。」
小秋壓根兒不相信,餓了一日她早已飢腸轆轆,也不挑揀地嘗了幾口,眼睛微亮。
這也不是倪月秋的喜好,是她真正喜歡的味道。
這些菜肴在這種時候很好地安撫了小秋的心情,讓小秋的靈魂感受到了平靜。
溯溪鬆了口氣,她真的很怕姑娘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又出什麼幺蛾子,老天保佑,總算是順順利利嫁過來了。
小秋一臉平靜,卻也只是在表面而已,她心裡不停地問著自己,嫁過來了,然後呢?
她其實也不用在意自己這一世與誰成親,經歷什麼樣的人生,她在意的,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如卿。
如今既然已經尋到了他的蹤跡,那她就必須接近他,以便能在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出現。
「姑娘,您不吃了嗎?」
溯溪瞧見小秋放下了筷子,也沒見她吃多少,這一整日下來只吃這麼點可怎麼成?
「沒胃口,你去準備準備,我要沐浴更衣。」
……
將臉上認不出原貌的濃妝洗掉,小秋換上輕便的常服,頭髮散在身後,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等著她新鮮出爐的夫君出現。
她想著,以北定王烈火烹油的地位,他要應付的人一定非常多,興許自己會等很久。
可沒想到的是,他回來早得出人意料。
厲天澗進門,看到小秋詫異的目光心裡好笑,他不想應付,誰還有那個膽子敢攔?
也不怪他急著回來,看到小秋神色柔軟地坐在床邊等他,厲天澗心口有種奇異的感覺蔓延開來,覺得應付外面那些人也是值得的。
小秋扭著頭看他,嘴角淺淺地笑起來,「你回來了?先更衣吧。」
她起身走過去,站在厲天澗的面前只到他的肩膀,顯得異常嬌小。
這就是這個國家的常勝將軍,只他一人便可保舉國上下的平安。
小秋幫他解開喜服衣襟盤扣的時候,指尖隱隱顫抖,不是不怕的,傳聞里的北定王暴力殘酷,若是惹怒了他,自己根本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因此如今她得確保自己的平安,才有能力去想別的事情。
厲天澗很詫異,此前這丫頭對自己可稱得上不假以辭色,說翻臉就翻臉,這會兒卻乖得跟一隻兔子一樣,怪招人喜歡的。
果然儘快娶回來是一件正確的事兒。
厲天澗垂眸,看到小秋專註的目光,低垂的睫毛柔軟纖長,看著就讓人想摸一摸。
可是當他的目光掃到她左邊臉頰的傷痕,眸子忍不住深了深。
小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盤扣解開,開始給他脫外衣。
然而她發現,真的好累啊,北定王沒事兒長那麼高做什麼?她兩隻胳膊都快舉酸了。
「你……動一動啊。」
小秋沒忍住輕聲地說出了口,他跟個木樁一樣地杵著,自己努力了半天才脫了一隻袖子!
小秋微弱抱怨的口氣,讓厲天澗心情大好,眼裡帶了笑意,主動配合她將外衣脫了下來。
等小秋放好了衣衫,她已經沒力氣了。
洞房花燭夜要做什麼她很清楚,心裡雖然抗拒,她也知道躲不過去,早死早超生吧,她主動往床邊走去。
「不急,合巹酒還沒喝。」
厲天澗拉住她細細的手腕,眉頭微動,這也太瘦了,往後得好好養一養。
小秋面色複雜地看向桌上的酒壺,她是特意沒有提起合巹酒,她能忍受與這個男人結為夫妻,可合巹酒,她只跟如卿喝過。
厲天澗卻直接將她拉到桌邊坐下,親自倒出了兩杯酒,「合巹合巹,合二為一,永不分離,成了親怎能少了這個?」
小秋看著面前杯中閃著粼粼光芒的酒液,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國朝,那場權宜之計而促成的親事,成了她往後不時的懷念。
「……你在想什麼?」
小秋聽見了厲天澗的聲音迅速回神,抬頭看到他的黑沉的眼睛,裡面似是有些不高興。
「沒想什麼。」
她立刻拿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酒液並不太辛辣,小秋卻有點被嗆得想流眼淚。
厲天澗看著她喝了酒,心裡卻沒有意料中的暢快,反而有種堵著的不適。
明明都按著他想要的步驟來了,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厲天澗也一口喝了酒,卻沒急著起身,「先吃點東西,不然一會兒受不了。」
小秋:「……」
神特么的一會兒受不了,北定王一本正經地在說什麼渾話?
饒是她這般並非新嫁娘都忍不住臉上冒熱氣,果然這是個如傳聞中一樣,在花團錦簇中打滾的登徒子。
小秋雖然心裡吐槽,但她偷偷瞄了厲天澗結實的身材,還是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不能跟自己過不去。
東西確實很好吃,小秋也不算是為難自己,原本沒多少胃口,這會兒居然吃得興起,能好好吃一頓完全符合自己口味的東西也不容易。
她代替了倪月秋,在別人的眼裡,卻還是倪月秋,因此小秋並不會太過改變倪月秋原來的喜好。
倪月秋原來喜歡吃什麼,她還得表現得很愛吃,哪怕她再不願意。
小秋不覺得辛苦,卻也不會覺得好吃。
厲天澗偶爾才動一筷子,更多的時候,他小酌著酒,一眨不眨地盯著小秋看,眼裡的情緒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吃了好一會兒小秋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到厲天澗並沒有怎麼吃。
「你不吃嗎?」
厲天澗看著她彎起嘴角,「我不著急,一會兒,我會慢慢吃……」
小秋想摔筷子,她無比鄙視自己居然聽懂了!
這個北定王可真是不要臉,什麼話都能面不改色地說出口,不愧是傳聞中濫情的渣渣。
厲天澗很奇怪,他恢復記憶之後,記得蘇如卿從前也說過類似的話,怎麼小秋這會兒並未出現含羞帶怯的表情呢?
厲天澗不知道的是,心意相通的時候,這種話說出來是情趣,可遠遠沒到那種時候,說這話就是在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