綉珍停下舉動，去看蔣小秋的表情。

小秋只是微微動了動眉，「如此的話，那便算了。」

雖然小秋並不清楚這姑娘對她哪裡來這麼大的敵意，但是這點兒針對，小秋也沒放在心上。

她站起身，打算打道回府，在外面逛了一日，小秋很是滿足，她來的時候還瞧中了一家點心鋪，一會兒去買了新鮮的帶回去給瑤娘。

「蘇夫人您這就要回去了？」

掌柜恭恭敬敬地送她到門口，小秋看了綉寶一眼，綉寶立刻拿出一個荷包，笑眯眯地塞到掌柜的手裡。

「這、這可使不得。」

掌柜的想要推脫，綉寶卻沒讓他拒絕，「我家夫人的心意，您可千萬不要推辭了。」

小秋點點頭，「正是如此，往後煙雨綉庄，都有勞您多費心了。」

「一定一定，這是我應該做的。」

出了門，小秋打算上馬車的時候，忽然身後有人的腳步聲追了出來。

「蘇夫人請留步。」

小秋輕笑了一下，她猜著，那位姑娘或許會過來找她，還真給她猜對了。

小秋轉過身，姿態端莊地看著孫流雲，綉珍站在她的前面，「這位姑娘找我家少夫人可有事？」

孫流雲並沒有去看綉珍，腰背挺直了，妄圖不被小秋的氣勢壓倒。

「蘇夫人，如果我沒猜錯，您是蘇如卿蘇大人府上的女眷？」

孫流雲近距離細細地觀察蔣小秋，長得倒是有模有樣，穿著打扮中規中矩，像她這樣的女子，京城可不缺。

即便是自己，孫流雲也有自信，絕不輸給蔣小秋。

「姑娘是沒有猜錯。」

小秋大大方方地承認，孫流雲心裡嘲諷地笑起來，臉上的笑容卻很優雅。

「早聽說夫人的名聲，只是一直也沒有機會見到，如今竟然在這裡偶遇，蘇夫人跟傳聞中一樣，是個絕色美人呢，怪不得會得蘇大人那麼喜歡。」

「不敢當不敢當。」

小秋微微臉紅，什麼「絕色美人」？她是長得不錯，可是這樣的奉承，也有些太過了。

看到小秋臉頰泛起的紅暈，孫流雲笑容凝滯，她是覺得自己在誇她嗎？她認真的嗎？

自己的意思，明明是說她空有其表，以色侍人而已，她在高興個什麼勁？

女人家相處，尤其是京城這種地方的女人，一句話都要掰開揉碎了去理解。

往往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說著恭維的話，實則已經你來我往交鋒慘烈。

但小秋不是，她沒有那樣的經驗，前世輪不到她交際，這一世瑤娘和蘇如卿又是寵著縱著，因此並沒有教過她這些。

所以小秋聽到的是什麼，她就按著自己的意思理解了，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

「蘇夫人可真是好福氣，竟然能嫁給蘇大人，蘇夫人可知道，這整個京城，有多少人羨慕夫人的運氣嗎？」

小秋從孫流雲的語氣里，隱隱聽出了怨念，她立刻醍醐灌頂，這姑娘原來是沖著蘇如卿來的？

小秋眨了眨眼睛，似乎……也對，上輩子蘇如卿冷然成那樣，都不缺姑娘愛慕，這一世，他氣質變得溫潤了許多，更攔不住姑娘們趨之若鶩。

小秋表示理解，不過理解歸理解，她心底某個角落，開始出現一種陌生的酸意。

「哦？那姑娘你可也羨慕我？」

小秋彎著嘴角笑起來，眼裡帶著調侃。

孫流雲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一下子愣了，不知道她該怎麼回答才好。

小秋也沒讓她太為難，見她臉色尷尬說不出話來，便又加深了笑容，「可惜，姑娘就算羨慕，也沒這個機會了。」

孫流雲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嘴唇哆嗦著，「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說錯了？哦，那可真是抱歉，姑娘原來不羨慕啊，也是，姑娘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對一個有了家室的男子有非分之想呢，是我唐突了。」

小秋特別誠懇地道歉，卻讓孫流雲彷彿立時要暈厥過去一樣。

太可惡了，這個女人，如此粗俗卑劣，蘇大人是被豬油蒙了心了嗎？為什麼會娶她為妻？

小秋舒爽了，笑容乾乾淨淨，沒有任何陰鬱。

叫板到她面前來的女人，她可不會好脾氣地任由人欺負。

「姑娘若是沒事的話，時辰也不早了，先告辭。」

「蘇夫人，你可是仗著蘇大人的身份，就自覺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了？」

孫流雲冷下了臉，小秋笑出了聲音，「姑娘還是這樣看著比較順眼，之前做出來的模樣太假，說實話，一點兒不適合姑娘。」

比起扮柔弱裝可憐，她在蔣玲瓏身上看得多了，還別說，能超過蔣玲瓏當真沒幾個。

孫流雲胸口起伏劇烈，臉色鐵青，「蘇夫人看來，是當真不把別人當一回事，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夫人，做人，別太得意忘形。」

她氣得眼眶都有些泛紅，「蘇大人人中龍鳳，斷不是你這樣的女子能配的上的，當然，蘇夫人可以不在意我，但是有些人，就由不得你不在意。」

蔣小秋淡然依舊，「所以呢，姑娘覺得我應該怎麼做？羞憤愧然自請下堂？」

「蘇夫人若是不信我，那咱們往後看著就是，自請下堂，總比被人休棄的好！」

孫流雲憤恨地說完，帶著她的丫頭轉身就走，氣勢倒是足得很。

小秋心裡呵呵，她怕啥呀？就是真到了那一日，她也不會如他們所想落到悲慘境地的。

「走吧，去給娘買點心去。」

……

蘇府，盛大夫人和盛嘉易還未歸來。

某間屋子裡，有人低著頭，正在彙報情況。

一人坐在桌后，指尖漫不經心地敲著桌子，「這麼說，蔣小秋並沒有對蔣明遠念任何舊情？」

「是的，只是說了幾句話，蔣明遠便離開了，蔣小秋並不在意的樣子。」

盛家成坐直，藏在陰影里的臉顯露了出來，臉上帶著興味的笑意，「那這個蔣明遠，可就徹底沒了用處，不過先留著他，我再幫他一下，他應該很想見一見自己的親妹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