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秋趁著聞到葯香清醒的瞬間，也顧不得杯子里究竟是什麼，接過來，一口氣全部灌到了口中。

很難喝！

小秋苦得眉毛都皺成了小蟲，巴掌大的臉揪了起來，險些又給葯吐出來。

不過她硬著頭皮吞下去，張開嘴猛吸氣，想要讓口中的味道稍微消散一點。

「這是什麼？」

小秋忽然發現，胃裡灼熱的感覺居然在慢慢減弱，喉嚨里殘留著一絲絲涼颼颼的滋味。

頭仍舊還有些暈眩，只是沒有再繼續加重，倒是有逐漸減輕的趨勢。

綉寶見狀，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還是綉珍姐姐想得周全，出門的時候讓我把飛塵少爺給您的葯帶了一些出來。」

「那個是解酒藥，需要的時候以溫水化開服下，飛塵少爺說難喝是難喝了一些，但效果他是可以保證的。」

綉珍扶著小秋坐下，等待藥效發揮完全。

小秋面容獃獃的，還有這種好東西嗎？她完全不記得飛塵給過她。

不對，既然有這麼好的東西，那之前自己喝醉的時候，蘇如卿為何不給她用？

小秋慢慢地眯起眼睛，自己不記得，蘇如卿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也不記得？

「蘇夫人，您在這兒呀。」

盧夫人的貼身丫頭找了過來，瞧見她神智清明的模樣，心裡著實鬆了口氣。

「我家夫人擔心您迷路，特意讓我來接您，您……沒事兒吧？」

蔣小秋笑笑，「方才有些頭暈，許是多喝了幾杯，因此在此處稍稍坐了一會兒，如今已是好了，我們回去吧，別讓盧夫人擔心了。」

她確實感覺好了許多，之前心神都要不受控制的感覺已經完全消散，只餘下淡淡的微醺感，倒也不壞。

蔣小秋再次出現，其餘人並沒有太過在意，盧夫人和黃玉珊卻是雙雙急切地看了過去。

小秋走過去，淺笑著說，「盧夫人府里一步一景，我略略多看了一會兒，讓盧夫人擔心了。」

盧夫人上上下下仔細地看她，尤其盯著她那雙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確認裡面沒有太過的醉意，一顆心才放下來。

「能讓蘇夫人喜歡是我的榮幸。」

小秋抬手揉了揉額角，「今日承蒙盧夫人盛情款待，小秋感激不盡，一時盡興多喝了幾杯，然而這也是我的極限了。」

她看向旁邊看愣住的黃玉珊，「我恐怕不能再陪玉珊姐姐喝酒，還請姐姐見諒。」

「都不喝了，原本我也只是想讓大家樂呵樂呵而已，若是醉了可就不美了。」

盧夫人直接讓人將酒收起來，又吩咐去煮了醒酒茶端過來。

黃玉珊這才反應過來，可是心裡十分不解，她居然沒醉？

連自己這會兒都有些暈乎乎的，蔣小秋的酒量竟然這麼好？

「你，這麼能喝酒嗎？」

黃玉珊語氣驚異，小秋謙虛地淺笑，「也不算是，姐姐不是說，這酒喝不醉人嗎？」

「……」

盧夫人眼色銳利地看了黃玉珊一眼，她竟然這麼誆騙蘇夫人？

黃玉珊顧不得盧夫人的眼色，兀自疑惑不解，「怎麼會，可是她說你酒量極差……」

小秋眯了眯眼睛，「玉珊姐姐說的，是哪一個『她』？莫非，玉珊姐姐認識與我相識的人不成？」

「沒有，我許是也喝多了，小秋妹妹別在意。」

黃玉珊察覺到自己的失言，趕緊搖搖頭，含糊地一帶而過。

小秋卻暗暗留了心。

照這麼說，黃玉珊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故意過來給她灌酒，她想幹什麼？

把自己灌醉了，有什麼好處？想看她出醜嗎？

小秋在京城中認識的人並不多，滿打滿算起來，也就自己家裡那些，還有一個，蔣玲瓏。

而她明確說過自己酒量不好的，似乎，是在蔣家的時候，蔣玲瓏要跟她敬酒賠罪，她以此拒絕了。

其實就是不想跟蔣玲瓏喝酒，怕喝下去膈應。

所以，黃玉珊說的那個「她」，指的是蔣玲瓏？

小秋雖不敢斷定，卻也覺得十之八九。

想想也正常，蔣玲瓏是四皇子的人，光是這個身份，就足夠吸引人與她結交。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品茶，賞花，興緻起來的時候，黃玉珊還提議賽詩，只是被盧夫人溫言拒絕了。

「如此好時光，更適宜靜下心來欣賞，咱們又並非什麼文人學者，沒得反倒是破壞了這份清凈。」

盧夫人說的話，沒有人會有異議，大家酒意都上來了，微醺的滋味讓人懶洋洋的，不用動腦子也好。

黃玉珊只得偃旗息鼓，目光遺憾地從小秋的身上掃過。

聽說她也沒念過書，若是賽詩的話，定然會讓她出醜，可惜了！

小秋此後一直暗暗防備著黃玉珊，卻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她發現盧夫人始終沒有再讓黃玉珊與自己接近。

黃玉珊一連提出幾個建議，盧夫人都沒有採納。

這個情況倒是讓不少人也都發覺了，眼裡隱隱浮出一些想法，黃玉珊是做了什麼讓盧夫人不高興了？

黃玉珊也察覺了出來，心中焦急，她因著與盧夫人交好，雖然是個侍郎夫人，在外別人也都不曾怠慢於她。

只不過她沒想到，盧夫人會因為蔣小秋當真惱了她？

不就是個從鄉野得了好運氣爬上來的粗俗婦人嗎？玲瓏妹妹說，蔣小秋甚至在成了親之後，還去勾引四皇子殿下。

幸而四皇子沒有受她引誘，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也就如今迷惑一下蘇大人，往後定然是會被厭棄的。

盧夫人什麼都不知道罷了！

黃玉珊到最後情緒懨懨的，想要跟盧夫人說些推心置腹的話吧，盧夫人並不給她這個機會。

倒是蔣小秋，始終恬然嫻靜的模樣，賺得了不少好評，讓不少人都樂於跟她說話。

宴請散去，來做客的夫人們各自回府，小秋出門的時候，居然又瞧見了蘇如卿，笑盈盈地在外面等著她。

小秋趕緊過去，「你怎麼……」

「剛好順路，來接夫人回家。」

小秋失笑，哪裡順路了？只是看到蘇如卿的時候，她緊繃的神經，終於敢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