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人，笑容迎人，尚是兩年前的陸臻，眉目間，意氣風發，笑容風華絕代，哪怕是照片，也能看出這男子是多麼的自信囂張，又帶著一種不可一世的傲慢，偏偏，不惹人討厭。

後來，變故太多，他在陸臻臉上，再難找到這樣的笑容，他變得內斂多了，也變得……沉默了一些。

他更喜歡看這樣的陸臻。

彷彿，沒有什麼能讓他煩心。

這是他的神祗，是他把陸臻拉下了神探，若是不認識他，沒和他在一起，陸臻不會有什麼煩惱，不會有什麼多為難，不會有那麼多悲傷。

更不會這麼年輕，失去生命。

他依然是以前還沒見面就能調戲敵人指揮的陸臻，不管面對什麼，都自信開朗，那是他無憂無慮的人生，那時候的陸臻，沒有經歷過磨難，也沒有經歷愛情。

那麼單純，那麼奪目。

諾蘭昏眩更厲害了，幾乎站不住腳，最終坐在墓碑前，目光安靜地看著照片上的人，腦海里如幾十把鋼刀不斷地砍著，還拚命地攪動著腦漿，這種鈍痛，傳遍了身上每一處地方，都疼得透不過氣來。

小臻，小臻……

他沒想到，小臻分別，竟然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他本以為，那只是一件小事，陸臻走後，他也打聽消息，那是一個貧瘠的國家，掀不起什麼風浪。

他想，陸臻頂多第二天就回來了，不會出什麼事情。

誰知道，會是天人永隔。

若早知道如此，他為何要違抗命令，他就該接了命令，過去見他最後一面，他臨死前，可有想起他，他走的時候，是不是很痛苦？他心中還有什麼掛牽？他可有想過，他走後，他的愛人要如何活下去。

上天真的好殘忍。

他放棄了那麼多，他付出那麼多，又在夾縫中生存，只想做他想做的事情，保護好陸臻，最後，他還是失去了陸臻，他以為他能保全這份愛情，也能成全他的忠誠，到最後，他兩手空空，全都失去了。

如果早知道會失去陸臻，他會妥協得更徹底一些，哪怕對不起他的家人，至少這樣他不開心而已，所有人都會活得好好的，沒什麼比這更重要。

這世上沒什麼比陸臻對他更重要。

結果，他卻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不住。

他們設想過那麼多藍圖，他甚至想過，他到了三十五歲，過了單兵巔峰，他就退下來，當一個文職，再也不會在前線奔波，也不會讓陸臻為難。

沒想到，一切都來不及。

他明知道陸臻那麼在意他的家人，明知道陸臻未痊癒之前，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脾氣，偶爾脾氣很糟糕，那天為什麼要和陸臻發脾氣，為什麼不和陸臻解釋清楚。

若是他沒有發脾氣，和陸臻好好解釋這件事，或許，如今又是另外一個結局。

心死如灰，大概就是這樣子吧，他在這世上，再無眷戀。

諾蘭顫抖地親吻著墓碑上的陸臻。

一行眼淚滑落臉頰。

誰能把陸臻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