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超市門前。

  嘎吱。

  黑色的二手沃爾沃晃動一下，車門被拉開，戴著劫匪頭套的高挑身影一邊嘀咕一邊坐下。

  「阿瓦隆比我想像的要大啊…完全稱得上地下都市了誒！難不成這座島是金字塔形的？」

  「你猜對了。」坐在駕駛位上的西裝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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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同樣戴著劫匪頭套…不過是反著戴的，後腦勺那邊轉到了面前，不知道能不能看清路。

  「真是了不起，沒想到有一天能和前輩來這裡…」

  「行了，趕緊吃飯，吃完飯還有事要做。」

  「噢噢。」

  副駕駛上的人影拿出兩桶泡好的泡麵，一人一桶吃了起來。

  「你買垃圾袋了嗎？」西裝男伸手在面罩上戳了個洞，把泡麵送進嘴裡。

  「買好了，就是沒買到前輩說的那個牌子，這裡的便利店太糟糕了，泡麵都是過期的。」

  「不是那個牌子…質量可能不過關啊。」男人嘆了口氣，「總這樣是不行的，華生。」

  「也沒什麼吧…」華生撇撇嘴。

  「好，我們比誰吃得快。」男人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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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前輩好狡猾！都快吃完了才說！」華生低下頭，拼命撲騰起來。

  幾分鐘後，車門被打開，西裝男和華生走下去，看了看手錶。

  「好…時間到了。」華生活動著手腕，「前輩，要不要比誰殺的多？輸的人請客吃飯。」

  「好啊。」西裝男從腰間抽出羊角錘，在手上揮了揮，跟華生一起走進百貨超市。

  ——

  「就是這啊。」王錦四周看了看。

  阿瓦隆…哈，還有這種地方。

  不在幽海，不在怪談場景，而是正兒八經處於現實。

  可它真的不像現實中該有的東西。

  阿瓦隆是把小島內部給掏空建造出來的地下城市，不知道分了多少層，每層之間用斜坡互相連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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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七八糟的馬路和紅綠燈，閃爍的霓虹燈牌，不知道從哪來的積水，歪著插在牆上的加油站牌子。

  戴著各種鉚釘頭套的店家，改造後嗡嗡作響的摩托，聚在一起抽水煙的海盜。

  頗有廢土風格。

  各種通道七扭八彎，有的甚至扭出了不可思議的角度。

  非要比喻一下，這裡其實很像是世界末日是的地下避難所…在平民造反之後的樣子。

  確實髒亂差，也確實不像是通過正常手法能建造出來的城市。

  「把這裡變成你眼前這個樣子的人，名叫梅林，是除我之外的另一位匠人。」粉蝰戴著棒球帽，穿著寬鬆的黑色帽衫走在王錦旁邊，像個普通的小蘿莉。

  啪嗒。

  泡泡糖破裂，粉蝰伸手指向前方，「那個百貨商店是梅林開的，我要去的就是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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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貨商店二樓，此刻一片狼藉。

  一個個腦袋被硬生生按進水泥牆，身體無力地垂落下來。

  「四，五…」華生用手指點著自己幹掉的人數，「二十，剛好二十。」

  「這片區域清空了，去前輩那裡看看。」

  華生哼著歌，腳步輕快地穿過貨架和收銀台。

  噗！！

  錘子在空中一划，羊角那一段惡狠狠地錘了下去，鋒利的斷面刺進皮肉。

  嘎巴…嘶啦！

  男人用力一撬，羊角錘硬生生把對方的腦袋給掰了下來。

  「你們…這群混蛋！」西裝男低聲怒罵著，「你們今天本來不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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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們非要和我拼命硬來！就這麼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嗎？」

  沒人回應他。

  零散的屍體鋪了一地，粘稠的血液在天花板上緩緩滴落，將白熾燈染上一層血光。

  「前輩！你殺了多少個？」

  「噢，華生。」西裝男重重吐了口氣，「應該是二十個。」

  「二十…我也是二十，糟糕啊，打平了。」華生撓了撓頭套。

  毛線沾了血會變得粘稠，讓人發癢。

  「還沒結束。」西裝男搖搖頭，運動鞋踩過地上的血坑，向著超市深處走去。

  「前面還有個叫梅林的鍊金術師，幹掉他咱們就能交差了。」

  「噢噢！決勝局！」華生快步追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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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監控室的鐵門被推開，穿著草莓睡衣的長髮女孩蹲在椅子上，盯著面前的兩道身影，「啊呀…難辦，你們是愛德華的人？」

  她看起來太普通了，普通的像是宅在家裡不愛出門的姑娘一樣。

  可她確實是整個阿瓦隆的創造者之一，幽海的另一位匠人，梅林。

  「沒錯，我叫華生。」華生伸手打了個招呼。

  「那你叫福爾摩斯？」梅林笑嘻嘻地看向西裝男。

  「不，我叫席德，種子的意思。」西裝男緩緩伸出滿是疤痕與縫合線的手。

  「華生…種子…」梅林皺著眉頭思索幾秒，恍然大悟，「噢，花生瓜子是嗎？」

  「嘖，話多。」席德撇撇嘴，無數漆黑卻又看不清形狀的東西從他指縫間噴涌而出。

  「好好…原來你喜歡直接的。」梅林仰頭吐了口氣，「那咱們就開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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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整個房間開始像魔方一樣扭轉起來，重力與方向徹底消失。

  「哇啊！！」

  失去立足之地的華生和席德開始在屋子裡翻滾，碰撞，仿佛被丟進洗衣機的玩偶。

  梅林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緩緩漂浮起來，整個人開始發光。

  無數亮銀色的咒文在她身周盤旋翻轉，長發飛舞之間，梅林伸手拿起身旁的法杖。

  「喝！！」

  暴喝聲響起，翻轉到天花板上的牆壁被猛然踩碎，華生炮彈般沖了出來。

  轟！！

  地面被砸碎，梅林用法杖在身邊一點，堪堪避過了這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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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我這樣，最近也有在做運動哦。」梅林嘿嘿笑著。

  嘩啦。

  房間再次轉動，華生驚呼一聲，軌道因為重力翻轉而迅速改變，橫著飛了出去。

  「該死…」用錘子刨住牆壁的席德咬了咬牙，繼續著剛才被打斷的動作。

  黑色的無形之物再次浮現而出，跨過了梅林周圍的咒文，將她籠罩在內。

  「誒…這是！」梅林瞪大眼睛，隨即無奈地笑了笑，「還有這種事，那也沒辦法嘛。」

  唰！

  黑霧閃過，梅林支離破碎的身體掉落在地。

  就好像被無數橫向而來的刀鋒切割過一樣，她被分成了許多均勻的，像是高等牛排一樣的薄片。

  橫截面並沒有血跡，反而能看到肌肉在蠕動，血液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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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房間的變化停止了，梅林的腦袋散落在自己的身體零件當中，無奈地嘆著氣。

  「只能祈禱你們有紳士精神了，要對女性溫柔點。」

  「哈。」席德冷笑著拎起梅林的脊椎，連帶著她的腦袋一起。

  ——

  「就是這？我怎麼聞到股血腥味呢。」王錦站在百貨商店門口。

  他在思考窗戶上那些血跡是不是阿瓦隆的特殊裝修風格。

  「有嗎？」粉蝰抽了抽鼻子，「沒感覺。」

  叮咚。

  感應門緩緩打開，兩道帶著劫匪頭套的人影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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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又輸了。」

  「所以我是前輩啊，乖乖請客吧。」

  他們邊走邊聊，似乎發生了什麼開心的事。

  「噢，你們先走。」和王錦碰面的時候，那兩道人影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讓到一邊。

  「謝謝。」王錦回以微笑，目光在華生手上的垃圾袋上停留了一瞬，跟他們擦肩而過。

  ——

  「這下商店裡的東西能隨便拿了，剛才那兩個傢伙真好運。」席德打開後備箱，把被血浸濕的西裝外套塞了進去。

  「啊！早知道我也拿點了！好虧好虧！」華生猛地舉起拿著垃圾袋的手，似乎想要拍拍腦袋。

  嘩啦啦…

  袋子破裂，梅林的腦袋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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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餵…」梅林一臉無奈地看著華生。

  「你看，我就說便宜垃圾袋靠不住吧。」席德聳聳肩，「自己收拾。」

  「嗚嗚…」華生摘下劫匪頭套當做袋子，嬌美的臉上滿是沮喪。

  ——

  「糟糕！」粉蝰看著監控室里散落一地不停抽動的身體碎塊，「梅林被幹掉了！」

  「果然是他們。」王錦的腦海中閃過剛才那兩個頭套人。

  這要換成現實或者幽海，跟那兩個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就動手了。

  可這裡是阿瓦隆，那種渾身是血的奇怪樣子反而才是常態。

  「老闆死了不就不用買了嗎，想要什麼自己拿。」王錦指了指不遠處的超市。

  「我倒是想，」四處翻找的粉蝰嘀嘀咕咕地回應，「可那東西只有梅林知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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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林…」王錦蹲下身，看著那穿著草莓睡衣的碎塊，「你不說他是男的嗎？」

  「這種事我也叫不准，」粉蝰從倒下的桌子底下探出頭來，「當年那批藥水我給梅林也寄了一份，誰知道他用沒用。」

  「不過現在看來是用了，而解藥被那個紅毛小癟三毀得一乾二淨…他跟我一樣變不回來了，哈！」

  「幸災樂禍真有一手啊。」

  「你平時笑我笑的少嗎？」灰頭土臉的粉蝰從廢墟中爬出來，吐了兩口灰，「東西沒找到誒。」

  她思考幾秒，抬頭看向王錦，很做作地用一隻手捂住嘴。

  「不會就要這麼無功而返了吧？雜魚船長～沒有材料人家是做不出東西的哦？怎麼辦怎麼辦呢?要不要跪下求求人家想其他辦法?」

  「你非要這麼說話嗎…」王錦嘆了口氣。

  硬了。

  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