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閣下，您貴安。」薩爾微微點頭，像是在猶豫什麼。

  過了一陣，他看向女人，壓低聲音提問，「解決那些海盜，下一步是殺死幽海鯨嗎？」

  「猜對了。」女人摘下兜帽，雙手合十放在臉頰側面，笑容甜美。

  「真沒有別的辦法了麼…」薩爾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

  「這不是很好嗎？事情結束之後，鯨之港就會成為安穩的普通島嶼，跟其他港口沒有什麼不同。」

  「那它呢？」薩爾跺了跺腳，「在它背上生活了這麼久，反而要在最後把它殺死，這未免太過無恥了吧？」

  「哦？」女人歪了歪頭，「可不這麼做我們就會死吧？」

  「明明有更好的辦法，比如搬到其他小島，或者跟它溝通，那樣做的話…」

  「那樣做的話，」女人接過了薩爾的話，她的笑容逐漸變得冰冷，「之前那些實驗體就白死了，你想說教會是錯的嗎？」

  「我…」薩爾張了張嘴，可惜被兩根冰涼的手指堵住了。

  「大家也想過上好日子的，小薩爾，不然你以為我怎麼當上的主教？」

  「我想要的並不僅僅是殺死幽海鯨，而是殺死幽海鯨之後。」

  「擁有三位神明的港口…這裡絕對會越來越繁榮的。」

  「而作為三聖教的主教，我能夠擁有更多的孩子，他們的足跡或許能遍布整個幽海。」

  「至於你說的跟幽海鯨溝通…你要把我們的生死給一頭畜生決定？真是年輕啊。」

  「當然當然，這只是一點私心而已。」女人的笑容又重新溫暖起來。

  「我的出發點還是讓大家都活下來，拋棄自己的軟弱吧，小薩爾。」

  她輕輕拍打著薩爾的肩膀，鋒利的指尖在對方脖頸處划過。

  「主教大人真是充滿母愛啊…」

  「感覺是能成為我母親的女性，為她而戰吧！」

  遠處的執法者們扣上頭盔，戰意滿滿地邁開步子。

  「啊！！宗堂賜福彈怎麼少了這麼多！」

  「是賊！藏骨堂進賊了！」

  「是長頭髮的！他剛才對我做了一連串奇怪的動作就跑了！抓住他！」

  「要死要死…！剛才那人不是叛軍嗎？」咬牙切齒的古德里安一錘子砸開牆壁，身上掛著的人頭咣當作響，發出詭異的鈴聲。

  ——

  「要被圍剿了啊，這邊交給異端分子能行嗎？」

  孔雀背起背包，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加固成型的燈塔。

  「當然。」阿麗莎調試著那巨大的鋼鐵巨人，後者的核心已經被修復，頭上還加了兩個金屬耳朵。

  「其實失守也沒關係，畢竟這邊什麼都沒有。防禦工事太勉強了，倒不如說，本來就是為落敗而設計的。」

  「啊？」孔雀愣了愣。

  「王錦之前跟我說過的，他沒告訴你嗎？」阿麗莎揉了揉鼻子，啟動了泰迪的蒸汽核心。

  「這邊的作用是拖延並消耗教會的大部隊，真正需要我們守住的，其實是斷肢神國的入口，也就是墓地。」

  「放心，我已經把自己的船停在墓地後面了，就算打輸了也能跑路。」

  呲——

  蒸汽機開始運轉，道道紅霧纏繞在鋼鐵巨人身旁。

  「沖沖沖！」阿麗莎一聲怒吼，明顯臃腫幾倍的泰迪邁開雙腿，吃力地小步前進。

  「你給它裝了什麼啊…這已經有七米高了吧？」

  「去去去，你懂什麼，我把能用上的全帶著了，這可是我的絕招啊。」

  ——

  「埋骨地，果然是這裡。」

  站在卡特琳娜埋葬流浪貓的土包前，王錦嘆了口氣。

  這一刻比他想像中來的早了許多，或許是阿爾帕斯有意為之。

  可不管怎麼說，昨晚的異端處刑和今天的間隔也太短了些，王錦的身體有些撐不住了。

  「還可以嗎？」久春叼著菸捲站在王錦身旁，「別勉強自己。」

  「還行。」

  「這可不是勸說，是經驗之談，你明白的吧？」

  「嗯。」王錦點點頭，活動了一下肩膀。

  緊接著，他詫異地發現自己的左手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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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如此，原本劇痛的四肢也恢復了原狀，除了手背上還有斷肢之神的印記以外，跟原本並無差別。

  「哈…」王錦輕輕搖了搖頭。

  看來阿爾帕斯的立場和三聖中的另外兩個並不相同，他更傾向於讓鯨之港走上正軌。

  「嘿。」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少女輕輕踮起腳尖，用下巴蹭了蹭王錦肩膀。

  「第一次見面搭訕，第二次見面幫忙，第三次見面…差不多就能約會了吧？」

  「卡特琳娜呢？」王錦轉過頭，望著面前的金髮少女。

  「完完整整地給你救下來了哦。」柳德米拉嘿嘿笑了兩聲，把身後的小女孩推到王錦面前。

  「那麼作為交易，和我約會如何？」

  「有點太著急了吧？」

  「啊哈…畢竟這是最後一面了嘛。」柳德米拉輕輕低下頭，「我每天只能出現三個小時，今天，是你還留在鯨之港的最後一天。」

  「出去之後還能見面的。」

  「不。」少女搖搖頭，「你認識的柳德米拉和我不是同一個人，這就是最後一面了。」

  「真可惜啊…壓根沒時間了解你，還說好不容易碰到個有趣的傢伙。」

  「相遇的時間大錯特錯了啊，嗯，不過也沒辦法。」

  柳德米拉又狡黠地笑了起來，她輕輕閉上眼睛，仰起臉，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那麼，要在我化作泡沫消散之前，給我一個吻嗎。」

  還沒等王錦有動作，柳德米拉便勐地睜開眼睛，狸貓般撲過來，抱住了王錦。

  「知道你會拒絕，那就稍微抱一下吧…」

  「這位神秘莫測的，英俊的少年，再見了。」

  「嗯…再見了。」王錦望著她柔軟的金髮。

  這位喜歡捉弄人的，活潑過頭的少女。

  懷裡的姑娘顫抖了一下，不過沒有掙脫，反而自暴自棄般停下了動作。

  王錦把她推開，「塔莉埡？」

  「嗯。」塔莉埡面無表情地點頭，提起狙擊槍。

  「接下來我要跟教會正式開戰了，你想幫哪一邊？」王錦開始活動關節，做進入神國之前最後的準備。

  「不知道。」塔莉埡搖了搖頭。

  「你其實能稍微感覺出來，教會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對吧？」

  「我並不是要跟他們完全對立，只是想通過另一種方法解決問題，這能讓你的立場稍有改變嗎？」

  「…我會考慮的。」塔莉埡點點頭，轉身離開。

  發現王錦走遠後，少女吐了吐舌頭，抱著狙擊槍縮進了守墓人小屋。

  柳德米拉輕輕吐了口氣，單手握拳用力一揮，「抱到了！好誒！」

  「話說老姐，能不能稍微改一下這個毛病，每次不知道怎麼辦都把我推出來，真的挺難為人啊。」

  「好吧好吧…被你看出我是故意的了。」柳德米拉嘿嘿笑著，「因為你恢復意識發現自己抱著王錦，絕對會再把我叫出來吧。」

  「與其讓你自己想來想去，倒不如我直接站在教會對立面，這樣你為了自保就不得不動手了。」

  柳德米拉架好狙擊槍，動作熟練地更換著子彈。

  「別看我害怕狙擊，私下裡也沒停過練習哦？」

  「現在想換回來嗎？晚了晚了…我總不能辜負那個擁抱吧。」

  望著越靠越近的執法者，柳德米拉眼中仿佛有光芒亮起。

  她深吸一口氣，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