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怕。」

  「噓，別出聲，我不喊你就別出來。」女人用毯子包裹住自己的孩子，把他塞進床底。

  站起身走到窗邊，她透過木板的縫隙向外看去。

  啪！

  一隻手掌重重拍打在木板上，女人猛然捂住嘴，向後跌坐而去。

  手掌無力地緩緩下滑，落在地上。

  手掌的主人仍舊在幾十米開外，跟反對派廝殺著。

  女人死死捂著嘴，不讓哭聲傳出去。

  類似的場面發生在鯨之港的每一處，無數遭遇戰讓街頭巷尾多了一具又一具殘缺的屍體。

  混亂並沒有跟著異端處刑一起結束，反而在鯨之港落地生根，逐漸蔓延開來。

  導致這種情況的，不只有異端組織分裂帶來的爭鬥，還有教會的縱容。

  從今天早上開始，四處巡邏的執法者便全都消失不見了。

  教會將自己的力量收縮再收縮。

  在他們醞釀的東西面前，眼下的混亂顯得也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了。

  無人問津的小巷子裡，少年躺在地上，身旁徘徊著兩隻流浪貓。

  「呼…」

  臉頰傳來的微痛讓王錦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躺在地上，面前是個毛絨絨的小腦袋。

  確認王錦醒來後，那隻胖黑貓開始在他身邊不停轉悠，像是要帶他去什麼地方。

  王錦嘗試著起身，可惜四肢跟身體的連接處同時傳來刀割般的疼痛。

  「嘶…」他咬緊牙關。

  並沒有走出多遠，王錦再次倒在了巷子另一頭。

  濛濛細雨滴進眼睛，纏著繃帶的手掌平伸過來，可惜雨水直接穿了過去。

  「你醒了。」久春不動聲色地收回胳膊，伸手夾住菸捲。

  「阿爾帕斯短暫占據了你的身體，祂給犀鳥戴上了金面具。」

  「原本是要給你戴上銀面具的，只是進程被打斷了。」

  「啊…」王錦伸手在臉上蹭了蹭，發現了可疑的碎屑。

  「薯片，還是黃油味的。」

  「不會變胖還真是令人羨慕啊。」王錦無奈地笑著。

  「你們關係很好。」久春沉默一陣，沙啞地開口。

  「一般吧。」

  咚！

  不知從哪裡伸出的球棒用力敲了敲，王錦捂著腦袋改了口。

  「關係很好，說是摯友也沒問題。」

  「嗯哼哼~」耳邊傳來得意的輕哼，電話亭小姐滿意地結束了注視。

  「在你的分支里呢？」王錦皺起眉頭，看著久春。

  「不熟。」久春吐了口煙霧，「我的願望似乎也讓她惹上了不小的麻煩，之後就沒再見過面。」

  「看來你選錯了。」

  「是啊。」久春沒多說什麼。

  一步踏錯滿盤皆輸，在他的分支里，這僅僅是隨處可見的遺憾之一。

  王錦穩定著搖搖欲墜的身體，銀色面具的虛影在他臉上一閃而過。

  「哈…等不及了嗎。」他冷笑兩聲。

  王錦已經察覺到了，一開始主動找上自己的阿爾帕斯，懷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份目的具體為何王錦並不清楚，他選擇利用斷肢之神，也知道自己同時在被對方利用。

  連續兩次求助過後，阿爾帕斯那不可告人的計劃似乎有了很大的進展。

  被戴上銀面具會怎麼樣，他並不清楚，也不打算去嘗試。

  「這傢伙在想什麼呢…」王錦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零碎的記憶突然跳了出來。

  【和阿爾帕斯交易過後，我來到了這條事相分支。】

  這是宇在剛才的談判中，無意間透露出的消息。

  交易…交易的內容是什麼？

  宇能夠用來交易的籌碼，除了身為女王的才能以外，也就只有…那本書了吧。

  「喵喵！」褲腿被用力扯動，王錦摸了摸那隻胖黑貓的腦袋。

  「嗯？」

  往日順滑的毛髮有些粘稠，王錦抬起手掌，看到了一片暗紅。

  「它受傷了。」久春同樣俯下身，用無形的手掌拍了拍黑貓的腦袋。

  發現王錦瞳孔縮成一點，久春熄滅菸捲，面色凝重起來。

  「它是來求助的，這裡的流浪貓比普通動物聰明很多。」王錦眯起眼睛，「交易…是這個嗎？」

  微微甩了甩腦袋，王錦邁開步子，跟上了黑貓的腳步。

  ——

  燈塔被加固了幾倍，四周也逐漸出現了防禦設施。

  雖然只是些沙袋和破木板，卻也比孤零零的高塔好了許多。

  巨大的鍋爐不停運轉，將引來的海水燒開，化作動力。

  「火刑之神啊…」伴隨著祈禱，鍋爐里的聖經開始了劇烈燃燒，火勢更加洶湧。

  紅桃拆開一個個震爆彈，部分用來助燃，剩下的部分則組裝成更加恐怖的烈性炸藥。

  身後就是廣袤無邊的大海，這種背水一戰的感覺，讓每個人的心頭都揪了起來。

  有些凌亂的腳步聲響起，皮靴踩著貝殼與沙礫迅速靠近。

  「你們看到阿奴列了嗎？」孔雀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沒有完整的人類足跡，但是地上有很多，很多貓爪印。」

  「爪印？」阿麗莎把護目鏡挪到頭頂，「是跟小貓一起去玩了吧？」

  「那孩子挺奇怪的，跟人比起來更喜歡貓，跟城鎮比起來更喜歡墓地。」

  「墓地也找過了啊，沒看到人！」

  「稍微放鬆一點，你反應太過度了。」從臨時搭建的工作檯上站起身，阿麗莎拿起飲料喝了兩口，疲憊的眼中略微有了神采。

  「跟尋找一個小女孩比起來，應對整個教會的圍剿顯然更重要吧？」

  孔雀張了張嘴，終究沒想出反對的說辭。

  「沒有人類腳印，也可能是…」紅桃指了指自己，「這樣的吧？」

  「再或者那人能利用靈界進行空間跳躍…我們有段時間沒看到威爾康了，不是嗎？」

  紅桃放下手邊的東西，搖動輪椅到了一邊，開始給自己綁機械腿。

  察覺到事情嚴重起來了，阿麗莎放下飲料瓶，微微皺起眉頭。

  「威爾康？你說那個帶我們離開寄生神國的傢伙？」

  「話說我好像認識另一個威爾康，他一直是的大客戶，之前還買走了泰迪5…是能穿在身上那種。」

  「噢噢！之前說過的，二重身和本體見面會怎麼樣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