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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混蛋！我就知道你不對勁！」

  怒吼聲跟子彈同時傳來，墓碑被打的石屑紛飛。

  碎石划過臉頰，血液緩緩流出，王錦並不在意。

  「啊，鸚鵡。」他挑起眉頭，笑容中反而帶著期待，「你終於來了。」

  「果然他媽是你！」鸚鵡怒吼著，「你騙得過別人騙不過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

  「老子在你肩膀上留了傷口！那可是火刑之神的鞭子！我能感應到！」

  砰砰砰！砰砰！

  鸚鵡一出手就是全力，他全副武裝，身上背著幾條子彈帶。

  大口徑火銃噴吐著火舌與彈丸，每次射擊都能帶起淡淡污染。

  「厲害厲害。」王錦從墓碑後伸出手，豎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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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鸚鵡早就發現了「斯泊爾茲·鮑勃」的異常，為了不打草驚蛇，又一路遠遠尾隨到墓園。

  親眼看著王錦拿出異端資料後，他才蹦出來準備抓個人贓俱獲。

  很簡單的計劃，卻行之有效。

  可惜，王錦的計劃要更複雜，而且…囊括了鸚鵡這個簡單的小計劃。

  「卡特琳娜身上的傷，有一部分是你打的吧？」王錦提問。

  「是又怎麼樣！那小娘們兒被神唾棄！我見一次打一次！」

  王錦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死法那麼多，鸚鵡選了最痛苦的那個。

  呼，呼。

  愛麗絲在手上旋轉兩圈，卻沒有槍聲響起。

  在墓園這種石頭林使用霰彈槍，彈射回來的鋼珠會先於敵人殺死自己。

  鸚鵡的火銃占據著絕對優勢，想儘快脫離困境，拉他近戰確實是好辦法。

  卻不是唯一的辦法。

  「愛麗絲。」王錦伸手撫過槍柄。

  潔白的霰彈槍響應了他的呼喚，用作偽裝的繃帶碎落一地，愛麗絲緩緩改變著模樣。

  咔，咔。

  輕不可聞的機括聲響起，鐫刻著鳶尾花的槍枝，變成了布滿鏤空花紋的潔白人偶。

  統轄局與美術協會的通力合作，形成了這美麗而精巧的造物。

  純淨，精密，令人讚嘆。

  愛麗絲·黎明形態。

  呼！

  精緻的人偶在王錦身旁徘徊著，她身上滿是閃爍的符文，飛行時會落下星塵般的拖尾。

  「縮頭烏龜！給我出來！」鸚鵡怒吼著，火銃一下又一下對著王錦點射。

  「別急，話說…你怎麼自己來了？這樣有點浪費啊。」王錦小聲嘀咕著，似乎在準備什麼東西。

  「對付你老子一個人就夠了！」鸚鵡相當自信，「你這手下敗將！」

  「啊。」王錦回憶起了幾天前的相遇，那時候自己為了不給卡特琳娜找麻煩，稍微留了些手。

  結果被鸚鵡小看了，能夠用來做實驗的對象只剩下這麼一個。

  「算了，也行。」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人偶，王錦轉過頭，「喂！鸚鵡！」

  「幹什麼！」

  「信不信我不用手就能幹掉你？」

  「淦你娘！」

  嗖——

  鸚鵡話音未落，尖嘯聲響徹墓園。

  那是人偶突破音障發出的爆鳴。

  她俯衝而下，像是找准獵物的飛鳥。

  「什麼！」鸚鵡調轉槍口，對著愛麗絲射擊。

  人偶輕盈地轉身，旋轉，避過子彈，再次升空。

  只在原地留下淡淡的紅色煙塵。

  「嘿。」王錦緩緩開口。

  鸚鵡猛然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張極近的臉。

  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面前，無聲無息，隨時都能取走他的性命。

  可王錦沒這樣做。

  他同樣置身於紅霧之中，瞳孔在瞬間變得漆黑如墨…這份漆黑甚至侵蝕了部分眼白。

  「這是為了卡特琳娜。」他低聲說。

  「你——」鸚鵡想要說些什麼，他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

  嗒！

  王錦打了個響指。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鸚鵡逃跑的動作被定格在半空。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雷暴聲響起。

  轟！！！

  煙塵被激發，濃郁的紅霧幾乎成了翻騰的海浪，吞沒了包括鸚鵡在內的一切。

  跟以往那種稍顯溫和的激發方式不同，這次的紅霧比起晚霞，更像是血色的烏雲。

  一連串的爆鳴像是雷霆，甚至能在其中看到閃爍的電光。

  風暴在其中醞釀。

  狂風捲起王錦的兜帽，揚起他的衣角，那暴虐的紅霧溫馴地攀附在周圍，環繞成淡淡的氣流。

  仿佛這片霧中世界是他的神國。

  「啊——！！」

  鸚鵡的話被淹沒，身體也被淹沒，就連慘叫聲都被爆炸蓋了過去。

  片刻後，紅霧被撥開，王錦走了出來。

  「嘖，還是不夠熟練。」他摸了摸下巴。

  賢者之石能做很多事，它更像是能量的載體，用不同的激發手段就能產生不同效果。

  神國是最溫和的，完全不會傷害到別人的方式。

  稍微不那麼溫和的，是直接將人變成紅淚石雕像的邁達斯之哀，點石成金的奇蹟。

  而最不溫和的…王錦還在摸索。

  紅霧很快便散去了。

  王錦在這方面有些摳門，但也絕對不會吝嗇。

  炸彈造成的傷害十分可觀，鸚鵡所在的位置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無論是泥土，墓碑，墳包，全都被侵蝕同化，破碎成滿地的紅晶碎片。

  這就是亡命徒的戰鬥風格，沒有循序漸進，沒有互相試探。

  鸚鵡是這樣，他一上來就全力進行著火力壓制。

  王錦更是這樣，他直接用鍊金炸彈把鸚鵡給揚了。

  「不行，不夠勁。」王錦輕輕搖著頭，他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

  鸚鵡還活著。

  他身上一片焦黑，四肢穿刺的釘子冒著淡淡火光——來自火刑之神的加護，保住了他的性命。

  「噗…咳！剛才那是…什麼？你這混蛋…」

  「我也想知道那是什麼，所以…來吧。」王錦快步走了過去，抽出匕首，捅進鸚鵡的肚子。

  鸚鵡掙扎著握住王錦的手掌，乾癟的眼珠流出血淚。

  「疼嗎？正常情況下是應該把你弄死再解剖的。」王錦笑了笑，握緊匕首，下劃，「但你對卡特琳娜沒什麼仁慈…我也不會有。」

  「咳唔…」鸚鵡瞪大眼睛，絕望地看著王錦擺弄自己的內臟。

  「啊啊…這裡結晶了，這裡還不行，新的激發方式果然還得改進。」

  王錦站起身，在鸚鵡身上擦了擦手，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噢對——我說不用手就能殺掉你來著。」王錦輕輕搖頭。

  他向來說話算話。

  拎住鸚鵡領子，把他的脖子放在半截墓碑上。

  「呼。」王錦輕輕吐了口氣。

  他的笑容陽光和善，只是那張猙獰的臉，那雙冰冷的眸子，讓鸚鵡感受到了海浪般的恐懼。

  他抬起腿。

  「慢著…不！不不不…」鸚鵡拼命掙扎。

  「上次，就是最後一次。」王錦輕聲說。

  這句話沒頭沒尾，鸚鵡卻很清楚是什麼意思。

  王錦在說——你對卡特琳娜的欺辱，上次就是最後一次了。

  跺腳。

  咚。

  墓碑左邊是腦袋，右邊是身體，鸚鵡的頸椎發出嘎巴一聲脆響。

  他的手無力垂落。

  火刑與穿刺之神的信徒，三聖教會第三執法者，死亡。

  「呼。」

  王錦活動了一下肩膀，他甚至沒出汗。

  「火刑之神估計恨死我了，先是神國再是信徒，哈…」王錦輕輕搖頭。

  他抬起腿，把鸚鵡踹進一旁的深坑中。

  除了埋藏鐵箱的地方，王錦額外挖了兩個坑。

  第一個住進了鸚鵡，

  第二個…

  「是現在出來，還是等我去找你？」王錦轉過頭，看向自己剛才藏身的墓碑。

  就這麼一小會兒，已經有人悄悄湊了過去，讀完了那些材料。

  呼！

  愛麗絲盤旋著靠近，仿佛隨時都會像剛才那樣，帶來死亡。

  被王錦凝視的角落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極力忍耐。

  終於。

  噗通！

  偷窺者跪倒在地，面色蒼白地乾嘔。

  或許因為同僚死在面前的衝擊，或許出於對眼前少年的恐懼。

  「嘔…對不起…別，別殺我。」菲爾臉上帶著因為嘔吐流淌出的淚水。

  「那怎麼行。」王錦輕輕搖頭，指著土坑，「你看，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我…不是…」菲爾努力站起身，平定著情緒。

  很奇怪，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這麼理智的人，可每次到了生死關頭，她都能迅速冷靜下來。

  甚至是衝進戰場，查看鐵箱中的異端學說…哪怕是放在昨天，她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出這種事。

  可她做出來了，而且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或許…或許能靠這個保住自己的性命！

  「你對那些東西感興趣？」菲爾深呼吸，指著鐵箱。

  「算是吧。」王錦點點頭。

  「那麼…！」菲爾從口袋裡抽出火柴，點燃。

  火苗在風中搖曳著，久久未曾熄滅。

  「我身上同樣有火刑之神的加護，你無法立即殺死我。」

  「而我會在這段時間內，銷毀所有資料。」

  菲爾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

  墓地的天空有些陰沉，冷風吹起她的面紗，火柴的光照亮了那張帶著傷疤卻仍舊美麗端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