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裡多了個亡命徒。
這是三聖教發出的公告,他們告誡百姓要好好躲在屋子裡,除非教會人員上門,否則儘量減少外出。
為了增加可信度,腦袋上頂著個大包的神父現身說法,給所有人講述著自己跟亡命徒英勇搏鬥,最後因為對方耍陰招而遺憾落敗的故事。
許多人憂心忡忡,鯨之港很多年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了。
「呼…這他媽是在幹什麼?」
亡命徒本人蹲在牆角,探頭看向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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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法者們衝進百姓的屋子,王錦一開始還以為那是普通的搜查,想找出他這個越獄的通緝犯。
事實上,他們整個上午都是這麼做的,王錦花了點時間才完美躲開。
可現在,看到他們拽出正在哭鬧的孩子時,王錦心頭一顫。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城鎮中的許多地方,一個又一個的孩子被奪走。
有的面無表情,有的正在哭鬧,唯獨孩子們的父母,表現出了令人作嘔的一致。
他們面露虔誠,仿佛能將自己的孩子獻出去是莫大的榮譽。
王錦將視線收回來。
不只是那些父母的表情,偶爾還能看到幾張完全一樣的臉,這同樣令他心生反感。
他不太清楚該怎麼評價。
這些普通居民都有自己的意識,他們能跟王錦交流,會對威脅表露出恐懼,各方面都跟人類毫無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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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真的是人類嗎?人類能做出這種事?
王錦看到了幾個特殊居民也露出了令人難以理解的表情,他們沒有孩子,所以正一臉羨慕。
特殊居民是具備著唯一性的,保留原本性格的不明存在。
其實如果單方面從這裡入手,反而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人類確實能做出這種事。
「喂!誰在那?」有人快步沖了過來,是犀鳥。
他依舊是那個最難纏的對手,王錦幾次躲藏都是被他揭穿。
「呼…」
短暫的歇息結束,王錦從牆角站起身,閃電般掠了出去。
新一輪的追逐開始,不同的是,王錦已經不需要再邊躲藏邊查看情況了。
被抓走的孩子們讓他聯想到了很多東西,王錦也終於能夠確定,這座小鎮背地裡在進行什麼活動。
他瞄準教堂,像是自投羅網般衝刺。
——
王錦沒再躲藏,而是站在教堂門口。
陽光照過皮大衣上的彈孔,落在地上多了片斑駁的痕跡。
船長帽寬大的帽檐擋住了他的臉,暫時沒人上來打擾這個奇怪的傢伙。
王錦回憶著地窖里找到的實驗記錄,那是持續了很多年的造神計劃。
如果自己所處的鯨之港,是正處於繁華時期的小鎮。
那麼,實驗應該也是進行時。
到了哪一步呢…
手指在腰間的槍柄上輕輕敲打著,王錦眯起眼睛。
主要任務依舊是帶著古德里安離開鯨之港,可這就能讓白船擺脫衰敗小鎮的追逐嗎?
顯然不能。
真正想讓小鎮停下來,至少也要停止減員,必須要從那三個偽神下手。
實驗記錄中最先成型的是寄生之神,地窖是祂的誕生地,血甲蟲是祂的使者,花園是祂的神國。
王錦不打算去花園,至少現在孤身一人的情況下,不能。
三聖教的影響力大到了這種程度,他懷疑寄生之神已經成型了。
另外兩個呢?
實驗記錄中沒有明確寫出,最後一個實驗員秉承著混吃等死的態度。
那就只能賭。
賭鯨之港這一側的斷肢與火刑還沒成型,自己能施加干預。
「該抓緊時間。」王錦抽出霰彈槍在手上轉了轉,在看守的呼喝與路人的驚呼中,朝著教堂發起了衝鋒。
他有預感,這座小鎮會因為實驗迎來終結。
而最後一個實驗體,是還沒見過的,權柄不明的阿奴列。
那或許就是幕後黑手。
——
「菲爾…菲爾…」
孔雀今天沒去上工,她一反常態地在屋子裡徘徊著。
牆壁是斑斕的顏色,這讓她心安,讓她能夠更加迅速地思考。
菲爾這個名字她聽過,是吟遊詩人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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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演了猜名字的魔術,隨即向她提問,認不認識名叫菲爾的人。
孔雀當時的回答是搖頭。
其實那並不代表不認識,而是代表「沒有」。
鎮子裡壓根沒有這樣的人,孔雀可以肯定。
這裡的每一座房子都是她刷的漆,她留著顧客名單,上面沒有菲爾的名字。
可菲爾今天出現了,她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
換做平時,孔雀只會覺得記錯了。
可她昨天經過王錦提醒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在做最不適合,最令她恐懼的工作,並且將永遠持續下去。
於是第二個破綻被她牢牢抓住。
原本平靜的樹,因為風的吹拂開始晃動。
如今,風止息了,樹葉還在搖晃著,嘩啦作響。
是風動,還是樹動?
孔雀清楚,答案並非其中的任何一個。
真正開始動搖的,是她的心。
「不對勁,我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孔雀皺著眉頭,開始思考該如何對抗。
很快,她從王錦昨晚的話里得到了靈感。
她脫下身上的工作服,丟開長柄刷,把油漆桶踢得叮噹作響。
不再是粉刷匠的粉刷匠猛地推開門,深吸一口氣,聲音洪亮。
「老娘不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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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造成的影響正在鯨之港迅速擴散,像是滴入漆黑海面的一縷彩色顏料。
這顏料並沒有被吞沒,反而以磅礴的生命力,反過來侵染著那片漆黑的大海。
而另一側,那座已經衰敗的小鎮。
巨量的冰藍色顏料毫不吝嗇地傾瀉而出,仿佛要把這裡徹底淹沒。
冰霜凝成的巨斧在小鎮中橫掃劈砍,於是房屋攔腰而斷,煙塵四起。
雷納德黑著臉,掃視著那些廢墟。
跟王錦以尋找線索為主的探索不同,他是來獵殺的。
殺死這裡的怪物,取得他們的四肢與頭顱,聽說王錦用得上這些。
「換成他來,估計就是用震爆彈洗地了。」雷納德摸著下巴。
這裡不能看到明火。
怪不得王錦把這件事交給了自己。
在心裡感嘆兩句,雷納德繼續邁開步子。
扭曲的生物不少,像白鼠那樣的高級怪物卻沒有幾個。
再加上他們實力都不弱,雷納德每次只能應對一隻。
十條斷肢,其實挺難的。
滴滴滴滴滴滴。
雷納德抬起手腕,看了看上方的蓋革計數器。
污染指數正在直線上漲。
並沒有具體的方位,而是整體的上升,像是被投入石頭的水杯。
可惜,他們並不是寓言故事裡那隻聰明的烏鴉,而是隨時會溺死在水杯中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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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某種變化產生了啊…是幕後黑手感到了不安嗎?」雷納德摸著下巴。
——
菲爾死了。
事情發生在凌晨時分,被發現是在上午。
目送那蓋著白布的屍體離開,蓮面無表情地轉過身。
事發突然,哪怕是他都沒能預料。
明明昨天晚上才講過那個蝸牛和鳥的故事,才剛喝了酒,抽了雪茄。
那時候的菲爾很正常,她剛處理好孔雀的屍體,只是看起來有些疲憊。
可在回到臥室後,她用屬於孔雀的耳飾割開動脈,就這麼死在了她們二人常躺的床上。
蓮握了握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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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來了。
菲爾昨天同時拿著酒杯和酒瓶,或許原本是打算祭奠孔雀的。
結果剛好碰到了自己,便以相識多年的,朋友的身份聊了兩句,給出了最後的忠告與祝福。
她說「神使,如果有這樣一隻能夠帶你離開井底的鳥…」
蓮點點頭,說「那被吃掉也沒關係。」
然後她笑著點頭,念叨著「真好啊」。
再然後,便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蓮眯起眼睛。
他才意識到,能夠帶菲爾離開井底的鳥——無論是純淨美麗的犀鳥,乖戾囂張的鸚鵡,還是那隻斑斕的孔雀,都已經不在了。
世界對她來說只剩下漆黑的枯井,無論走哪個方向,都只有冰冷潮濕的泥土。
感情果然是很奇怪的東西啊…
蓮嘆了口氣。
畢竟和菲爾認識了很久,哪怕是心冷如鐵的神使,內心深處也不太舒服。
蓮想到了威爾康,於是邁開步子,走向船長室。
這傢伙總念叨著他的忒修斯之船理論,說什麼船員盡數離去,就連他也不再是原本那個船長。
上次自己還反駁他,說「你不是還有孔雀和菲爾嗎」。
命運向威爾康開了個玩笑,蓮有些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餵…喂!該死!你他媽在幹什麼?!」
船長室被推開,蓮看著滿地的鮮血,面色蒼白的威爾康,不由自主地咆哮起來。
——
「該死!這是那個逃犯嗎?」
「他殺回來了?!為了誰?是劫獄的嗎?」
「不不不…攔住他!攔住他!」
混亂是從王錦第一次扣動扳機開始的。
只有一條胳膊的他很難在揮刀的同時保護好自己,能輕易發揮作用的愛麗絲就成了絕佳選擇。
他不確定殺掉這裡的特殊居民會不會有影響,所以並沒有直接對腦袋開槍。
瞄準四肢,再用槍柄敲暈。
這是面對那些打算反抗的死心眼,沒什麼抵抗想法的,王錦只會目送他們從自己兩側離開。
然後被門口的繩索絆倒,落在魚鰾煉製的強力膠上,滿臉驚恐地掙扎,像是落到粘鼠板上的老鼠。
倒不是王錦善心大發。
他需要一些人來暫緩追兵的腳步,至少也要讓那些人踩著同僚進門,噁心他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