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閣下…」
大管輪喘著粗氣靠近,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息著。
他的體型本就不太適合高速移動,再加上背著那沉重的鍊金設備,比薩爾和塔莉埡慢了不止一點。
等他到了現場,蓮正獨自一人吸引著苦修者的注意力。
而王錦似乎對薩爾交代著計劃,同時拍打著他的肩膀,給出了什麼東西。
「能做到嗎?做不到也不用勉強,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放心吧先生。」薩爾握緊手裡的打火機,認真點頭。
「吸引一隻老鼠,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到的。」
「那可不是老鼠,他…算了,你理解成老鼠也沒問題,知道那東西很危險就行。」
王錦思考幾秒,又拿出守門人的秘鑰遞給薩爾。
「這是最後的活命機會,用之前瞄準好落點。」
「老師…這是很珍貴的物品吧?」薩爾深吸一口氣,眼中多了些感動。
「放心吧,我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他向後退了兩步,深吸一口氣,放聲大喊。
「烈光啊!照耀我吧!」
陽光再次膨脹開來,薩爾瞄準王錦指出來的位置,撒腿狂奔。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的怪物遵循著領地意識,不會主動越界。
塔讀@
王錦在發現這一點以後就考慮過,若是徹底將它們的領地毀掉會發生什麼。
蓮這邊的情況給了他答桉。
教堂在剛才的打鬥中倒塌,苦修者沒了立足之地,於是追逐著蓮,開始了漫長的復仇。
直到一方死去才會停止。
可惜,苦修者生命力旺盛,肉搏能力強到恐怖。
擊殺幾乎是天方夜譚。
想暫時讓蓮脫身,只有驅虎吞狼這一種辦法。
王錦想到了白鼠。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集市,可這傢伙偏偏又能追著猶大衝出幾條街,直到花園門前才勉強停下。
大概…他也是沒了領地的異類?
塔讀小說,無廣>告^在線免。費閱&讀!
總之,把白鼠引過來和苦修者打一架,蓮也能趁機脫身。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為自己的過錯負責。
「喂!你不會打算就這麼偷走我的勞動成果吧?」蓮跟苦修者周旋著,還不忘轉頭罵罵咧咧。
「朋友間的事,怎麼能叫偷呢。」王錦笑得很有禮貌,「這叫分享。」
「你丫的!怎麼不過來跟我分享一下這個?」
蓮轉頭吼著,又因為分心被苦修者抽了兩連枷。
「嘶…痛死我了…」
蓮捂著腦袋惡狠狠盯著王錦,恨不得馬上撲過去。
「神使,我來幫你。」大管輪很有眼色地靠過去,擋住了蓮刀子般的視線。
——
塔讀@
嘩啦。
伸手撥開碎磚與朽木,灰塵簌簌落下。
王錦向後看了看,伸出猩紅之握,迅速清理出了大片區域。
教堂並沒有完全坍塌。
內部結構不止有橫樑,還有那些由冷冽者構成的腕足。
它們按照蓮的吩咐,毀掉教堂的同時又恰到好處地保證了完整性。
王錦打量著四周的裝飾。
沒有冷冽者那種璀璨華麗的感覺,也沒有幽海教會的粗獷隨性。
這座教堂給人的第一印象大概是…空曠,高大。
跟世上有名的基督教或是尹斯蘭教教堂比起來,或許也差不了太多。
而那些古怪的裝飾與壁畫說明著,這是王錦從未見過的宗教。
教堂內部整體被分為三部分,每部分至少有上百個座位。
座位正前方則是供神父講道的高台,高台後方有三張巨大的旗幟從房梁垂落。
第一張整體呈紫綠色,上面繪製著血紅的甲蟲,甲蟲周圍則是藤蔓般的花紋。
第二張從整體分為金銀兩種顏色,旗幟正中則是四肢與頭顱全部脫離身體的人形…跟王錦手背上那個印記一模一樣。
第三張旗幟只剩下殘缺的一點,不過能看到火紅色的殘存布料,以及邊緣燒焦的痕跡。
正中間的高台上擺放著凋像,那似乎是個三位一體的標誌。
「一種宗教同時信仰著三個神…三個…」王錦摸著下巴,小聲滴咕。
目光繼續轉動。
角落中能看到被零散幾個凍結起來的黑衣信徒,顯然是蓮的手筆。
本書~首發:塔讀*小@說-APP&——免<費無廣告無彈窗,還能*@跟書友們一<起互動^。
他們並沒有在服裝或是其他地方做出區分,看來教派內部並不存在分裂鬥爭。
「老師,再往裡有個地窖。」塔莉埡指了指遠處。
王錦微微點頭,站在原地思索幾秒,隨即下定決心般深吸一口氣。
「塔莉埡。」他轉過頭,看向來回踱步的金髮姑娘。
「老師?」塔莉埡眨了眨眼睛。
她發現王錦正對著自己伸出手,那隻纖細白皙的手掌掌心向上,似乎在等待什麼。
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塔莉埡湊了過去,把下巴放在王錦手上。
「不是…算了,這樣也行。」王錦捏了捏她的臉頰。
接觸壓制。
什麼都沒發生,
只是塔莉埡的臉迅速紅了起來。
「很好…」王錦點點頭,收回手掌,示意她跟緊自己。
「能跟我說說當年的事嗎?關於你的父親。」
「…老師?」塔莉埡愣了愣,原本那幾分嬌羞僵在臉上。
她有些不敢置信,卻又突然像「該來的終究會來」那樣,重重嘆了口氣。
「現在嗎?」她問著,笑容不再那麼坦然,反而多了些悽慘。
「嗯,就現在。」王錦點點頭。
他早晚要了解一下塔莉埡的故事,柳德米拉口中那些並不是全部真相。
之所以挑在這個時候,是在判斷一件事。
這不知名宗教同時信仰著三位神明。
塔讀小說,無廣>告^在線免。費閱&讀!
花園中的甲蟲,會被斷肢吸引的金銀面具,以及,旗幟被燒毀的第三位神。
王錦記得很清楚,在小鎮中點火會引起某個存在的注視。
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第三席的神,但顯然,那傢伙的權柄不應該包括「讓人性情大變」或是「創造替代品」。
也就是說,這座小鎮中或許不止他們三個。
而在教堂這種地方,遠處的地窖中或許同樣存在著祭壇,供奉著其他存在。
如果地窖里那東西是讓柳德米拉出現異常的罪魁禍首,那麼讓塔莉埡前去試探,顯然最為穩妥。
塔莉埡張了張嘴,猶豫片刻,還是嗯了一聲。
她知道可能會有這麼一天,從上次王錦跟柳德米拉溝通時…不,甚至是更早就知道了。
那可是王錦,是怪談界新星,是那麼那麼優秀的,她的偶像。
沒有什麼秘密能瞞過他,他早就清楚,柳德米拉那裡的故事並非全部。
塔讀@
那他清楚自己的真面目嗎?這站在他面前的,名為塔莉埡的少女…究竟是個多麼卑劣的人?
在知曉這些之後,自己還能像往常那樣,用「老師」稱呼他嗎?
很多事塔莉埡都不清楚,她並不精於智謀。
可她願意回應王錦的提問,哪怕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談話。
啪嗒,啪嗒。
塔莉埡的腳步凌亂起來,她踩在已經糟成團的地毯上,濺起的灰塵在光芒中飛舞。
少女那一向很開朗的聲音逐漸低沉下來,她講述著那個,關於狙擊手和衝鋒手的故事。
「老師您知道嗎,其實我不適合當衝鋒手。」
塔莉埡咬緊下唇,輕輕捏住衣角。
「我小時候身子很瘦弱,每次都會被後坐力弄出成片的淤青,那真的很痛。」
塔讀小說,無廣>告^在線免。費閱&讀!
「剛開始那段時間我總跟不上父親的腳步,也總是受傷,漸漸的…我開始害怕,我怕受傷,怕死,可我更怕承擔不起『姐姐』的責任。」
「我和柳德米拉是雙胞胎,但我比她早幾分鐘。」
塔莉埡低下頭,「姐姐應該照顧妹妹…這是父親教給我的道理,而我…」
「您知道的,我們的母親死於難產,我想儘可能把柳德米拉缺失的這份愛填補上去。」
「柳德米拉是個很溫暖的孩子,會悄悄給我送花,還會在畫全家福時把我放在正中間。」
「所以我要承擔衝鋒手的位置,我要保護柳德米拉…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後悔過,哪怕是現在。」
「但我那天…真的很害怕,老師,我第一次從父親臉上看到了凝重,我知道那可能是一次有去無回的任務。」
塔莉埡的聲音逐漸出現了起伏與顫音,她的呼吸變得急促。
她回憶起了父親死去的場景。
「我…我這個半吊子的衝鋒手,絕對沒辦法在混亂中活下來,不過換成…換成躲在遠處的狙擊手,她不會有事的。」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塔莉埡伸手擦著眼淚。
「所以…所以,我逃走了,我謊稱自己身體不適,讓柳德米拉替了我的班。」
「如果我沒有這麼做,而是跟父親並肩作戰…多了我這份火力輸出,他或許就不會…」
塔莉埡的聲音帶起了哭腔,她握緊衣角。
「就算我跟父親一起犧牲,柳德米拉也不用在自責中活下去。」
「一切…一切都怪我,我不是個合格的姐姐,我太自以為是了,我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成熟。」
「老師…我是個卑劣而膽怯的人,我很笨,許多事都不能像您那樣,處理的那麼好。」
「我曾經鼓起勇氣對柳德米拉坦白了真相,可她不相信,只覺得這是我編出來安慰她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師…我犯了錯,我害死了父親,讓妹妹陷入自責,這十年中的每一秒我都在懺悔。」
「我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幸福,全家人的幸福…我才是最該死去的那個,我無數次期望過自己會在某次衝鋒中粉身碎骨。」
塔莉埡拽住王錦的衣角,低聲抽泣著。
她已經徹底被情緒所左右,自責與悔恨充斥著腦海。
「而那個柳德米拉,那個正在船上的,會叫我姐姐的柳德米拉…我知道她是假的…」
「可我不敢,我不想再失去這樣的她了,老師…我今天妨礙了您,請您,請您千萬不要討厭我…」
塔莉埡顫抖著,悲泣著抬起頭,她想做最後的掙扎。
「老師,請您…請您在聽了這些之後,別離開我好嗎?」
「我知道自己是個這麼糟糕的人,我…」
沙。
溫暖的手掌輕輕按在頭上,王錦揉了揉她的頭髮。
塔莉埡僵在原地,她沒想到王錦在聽完這一切之後,還願意觸碰自己。
塔讀小說,無廣>告^在線免。費閱&讀!
「人都會犯錯的,塔莉埡。」王錦輕聲說著。
「我也不是你說的那樣,把所有事都處理的多好…事實上,在某些方面我…一直在逃避。」
「沒關係的,塔莉埡…你還有時間,你還有挽回的餘地。」
「老師…」塔莉埡泣不成聲。
可即使這樣,她也沒勇氣做出格的事。
她只是靠在王錦肩頭,像是終於找到依靠的孩子那樣,毫無顧忌地哭泣著。
王錦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沒再說話。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對雙子的故事。
如今開朗的塔莉埡,最開始其實是瘦弱,膽小,內向的姑娘。
她太愛自己的妹妹了,甚至想著用「姐姐」的身份,去彌補應該由「母親」給出的那份呵護。
塔讀@
問題就出在這裡。
「姐姐」可以逃走,而「母親」不行。
身份逐漸模湖錯位,塔莉埡越來越痛苦。
那些看似無畏的衝鋒,每一次都是在主動尋求死亡。
而如今沉默寡言的柳德米拉,在很久之前,是很關心姐姐的,溫柔開朗的孩子。
她被夢魔越扯越深,至今都覺得父親的死全因為自己。
於是每次扣動扳機,擊中目標時,眼前都會閃過父親的臉。
刻在子彈上那句「柳德米拉向你致意」,或許也是在為自己贖罪。
錯誤在誰呢?在塔莉埡嗎?
可她只是稍微退縮了那麼一次,像母親那樣呵護妹妹,對一個小女孩來說太難了。
站點:塔^讀小說,歡迎下載-^
那是柳德米拉的錯嗎?
顯然也不是,她只是為了姐姐的身體著想,答應了這次換班。
可是,她們將所有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於是關係越來越糟糕,直到形同陌路。
「塔莉埡。」王錦輕聲呼喚著。
「老師…」塔莉埡的身子有點發顫,她握住王錦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掌,仿佛那是溺水之人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想救回真正的柳德米拉,對嗎?」王錦柔聲詢問。
他不擅長安慰人,大多時候會選擇用行動代替語言。
「是的…老師,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塔莉埡抬起頭。
「那麼,我們繼續向前吧。」
本書~首發:塔讀*小@說-APP&——免<費無廣告無彈窗,還能*@跟書友們一<起互動^。
王錦擦了擦塔莉埡眼角的淚水,對她露出笑容。
——
「呼…呼…」
薩爾拼命奔跑著,身後那隻手持雙矛的鼠人則靈巧地在房屋上跳躍,速度越來越快。
呼…
彭!
長矛被投擲而來,薩爾身旁的板車支離破碎。
前面是下坡。
念頭飛轉,薩爾一腳踩上板車底部,借著輪子努力加速。
「原來…原來是這樣的老鼠嗎!?」
站點:塔^讀小說,歡迎下載-^
幸虧王錦提前打過預防針,如果薩爾真像對待老鼠那樣對待這怪物,他早就死透了。
咕嚕嚕…
小鎮的道路還算平坦,哪怕車輪已經有些變形,卻依舊能繼續行駛下去。
白鼠的速度越來越快。
他比薩爾還要熟悉這裡的地形,知道怎麼抄近路,這就是最大的優勢。
「要被追上了!」
下坡結束,眼看著雙方距離逐漸縮短,薩爾在心中哀嚎著。
急轉彎!
嘎吱!
板車勐然停頓,薩爾整個人被甩飛了出去。
他在最後一刻低下頭,看到了絆住自己的東西。
那是口枯井。
枯井中正發出陣陣意味不明的聲響,似乎有火光從中升騰而起。
嘩啦!
板車徹底破碎,木片掉進井裡,似乎砸到了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白鼠在看到枯井的瞬間便停下腳步,掉頭就走。
「見鬼…」
「任務失敗了」這個念頭升起了一瞬間,隨即被恐懼替代。
薩爾瞪大眼睛。
他發現枯井裡的東西正在往上爬。
追逐並沒有結束,只是追逐他的人變了。
——
王錦讓塔莉埡說出經歷,一方面是真心想知道,另一方面則是在試探前方是否安全。
而現在,他和塔莉埡都沒事。
那麼…
嗒嗒嗒。
王錦湊到地窖旁邊,低頭搬開蓋子。
嘎吱——
木板發出響聲,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不由自主地嗆咳。
好在王錦提前屏住了呼吸。
他後退兩步,從口袋中掏出螢光棒,彎折兩下丟了進去。
淺綠色的冷光仿佛墜入深淵般,良久才發出落地聲。
光幕擴散出去,照亮了附近的事物。
沒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
陰影在王錦之前下去轉悠兩圈,迅速摸清了情況,爬上來嚶嚶叫了兩聲。
姑且算是安全。
從口袋中抽出鐵蜘蛛,將鉤爪掛好,王錦看向身旁的金髮姑娘。
「你想跟我一起下去,還是看好退路?」
塔莉埡的情緒還沒完全平復下來,她深吸一口氣,靠近王錦兩步。
「老師…能別丟下我嗎?」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好好…」被那金毛大狗狗般濕漉漉的眼神盯著,王錦無論如何都不忍心拒絕。
當然,也沒必要拒絕。
蓮還在外面跟苦修者互抽耳光,薩爾把白鼠引過來後,包括大管輪在內的三人都能空出來。
更何況教堂內部還有蟻撐著,王錦其實並不太擔心上面出問題。
「衝鋒鎗沒子彈了吧?拿上這個。」王錦遞出了匕首的其中一把。
塔莉埡鄭重地接過,握緊。
【作者題外話】:29號歇一天
明天坐火車回家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