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兄弟們，嘶…疼疼疼，讓我緩一緩，吃點東西。」

  猶大示意水手們放自己下來，很快便有盛好的飯菜被擺到面前。

  「猶大，里過了個夜啊，了不起。」

  「快講講，講一下！」

  海盜們聚成一堆嚷嚷著。

  孔雀在睡夢中死去，猶大卻能在小鎮中安然度過一夜。

  該討好誰已經很清楚了。

  於是猶大那張被恐懼與疲憊蹂躪過的臉上露出笑容，似有意似無意般看了看王錦。

  「一人給我一個金幣啊，不然不給聽。」他跟身旁的人開著玩笑，咧嘴露出金牙。

  「前面的事我就不說了，你們可以問問鐵鉤和獨眼，實在不行…喏，冒險家不是坐在那嗎？」

  鬨笑聲響起，猶大得意地挑起眉頭，慢悠悠地說著。

  「天黑之後，那傢伙選擇返回，而我想早點發現真相，就帶隊進了花園。」

  「你們壓根想像不到花園裡有多兇險，我當了這麼多年賞金獵人都沒見過幾次。」他敲了敲桌子。

  「植物變成了活的，它們感知到你的靠近就會瘋狂攻擊。」

  「兩三米高的石膏雕像到處追著人捶，咣咣咣，折了我兩三個兄弟。」

  「有毒的蟲子鋪天蓋地，還有一堆人頭那麼大的飛蛾…看到這傷沒？就是被它們咬的。」

  「我們傷亡慘重…是兄弟們拼命掩護，我才勉強活了下來。」

  「敬你們，最勇敢的賞金獵人。」

  猶大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酒杯嘩啦啦倒在地上。

  「再往裡走，能看到蜘蛛絲和巨大的…嗯，那叫…繭？」

  「多虧那些蛛絲，狹窄的地形讓我有了喘息時間，跟它們耗了整整一晚。」

  「好在天亮之後那些東西都安靜了下來。」

  「臨走時我一把火把花園給點了，看著那個繭慢慢變成焦炭，也算是給兄弟們報個仇。」

  猶大聲音儘可能低沉，眼中卻寫滿了洋洋自得。

  他甚至特意轉頭看向王錦，吼了一聲。

  「喂！冒險家，感謝我吧，替你消滅了一大批怪物！」

  「哈哈哈哈…」海盜們鬨笑著開始誇讚尤金，說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說他值得手下忠心耿耿。

  「這混蛋…」蓮陰沉著臉站起身，衣角卻被扯住了。

  他轉過頭，看到王錦正面色古怪地看著自己。

  「怎麼，想替我出頭？」

  「誰…誰想替你出頭。」蓮壓低聲音，冷哼一聲坐下。

  「你可是我的敵人，他貶低你就相當於貶低我。」

  「他那些話能有一半是真的就不錯了，聽聽就行。」王錦單手按在桌上，手指輪流敲打著桌面，發出噠噠響聲。

  「真實情況應該是，他一路靠著賣隊友活了下去，在還剩下一兩個賞金獵人的時候起了內訌…看那裡，那可不是被蟲子咬的，而是刀傷。」

  「拼盡全力跑到那大繭附近，猶大剛好發現怪物們不敢靠近，就在那裡躲到了天亮。」

  「至於最後的『一把火燒掉』，親眼看見之前沒辦法判斷，但他要是真這麼幹過…」

  王錦挑了挑眉頭。

  那就有意思了。

  在小鎮中做某些特定的事，會受到某些存在的關注。

  比如斷肢，比如點火。

  王錦昨天燒掉火刑柱時很清晰地感覺到了，那注視著自己的存在絕對不是善茬。

  「你的表情好…陰險。」蓮皺起眉頭，向後躲了躲。

  「怎麼會，我可是代表著愛與正義的冒險家。」

  「嘖。」蓮對著王錦肩膀錘了一拳，轉身離開。

  王錦扭了扭脖子，站起身。

  冒險家要開始今天的工作了。

  不過在此之前…

  「柳德米拉那邊終究是個問題。」王錦眯起眼睛。

  他大概能確定了，從柳德米拉躲閃那一瞬間開始就能確定，那姑娘並非本人。

  沒當場發難，是因為王錦在想這些事會不會存在聯繫。

  昨天晚上看到有兩個孔雀，今天早上孔雀就死了。

  那麼，如果現在的柳德米拉並非本人，就說明…她也出現了兩個。

  真正的柳德米拉或許會死。

  以及，

  捕夢網的預言還是實現了。

  「真難搞啊。」王錦揉了揉太陽穴。

  他懷疑這些事都跟最開始多出的那三個水手有關，可惜沒辦法驗證猜想。

  『獻祭肢體就能看到真相。』

  金銀面具的話在耳邊響起，王錦眯起眼睛。

  這是下下策。

  好在船上這邊有小狐狸盯著，王錦可以放下心來。

  想要得知更多真相，還是要進入小鎮。

  ——

  「威廉，有事嗎？」

  王錦整理著裝備，隨意看了身旁那微胖的中年男人一眼。

  大管輪。

  他的狀態似乎很糟糕，面色慘白，額頭鼻尖遍布虛汗，大檐帽也不知去向。

  「啊…啊，您還記得我的名字。」大管輪咧咧嘴，露出有些勉強的笑容。

  「我沒什麼特殊的事，只是想跟您待在一起。」

  笑容僵在臉上，王錦後退兩步，抽出霰彈槍頂在他臉上：「哈？」

  「不不不，您誤會了。」大管輪臉上的虛汗越來越多，他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我只是…很害怕，孔雀的事讓我很害怕。」

  「怕什麼？」王錦皺起眉頭。

  「我的身份比較特殊，是威爾康剛和冷冽者合作時登上船的。」大管輪向後退了退，對霰彈槍那黑洞洞的槍口解釋著。

  「孔雀還活著時，我選擇了站在她們那邊。」

  「可現在孔雀死了，老人只剩下菲爾一個，猶大不願意接納我，我就只有…」

  王錦盯著大管輪看了幾秒，收回霰彈槍。

  他倒是能理解這胖子的處境。

  想著兩頭通吃，結果弄了個兩頭不討好的下場。

  現在老人的代表只剩下菲爾一個，一旦雙方爆發衝突，他這個夾縫中的異類會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這邊其實更危險。」王錦不再看他，低頭繼續整理東西。

  「對我來說反而更安全，閣下，您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信任您。」發現王錦並沒有明確拒絕自己，大管輪臉上帶起了喜悅。

  「放心吧，我有能力自保，不會拖您後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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