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海的時間跟外界大致相同。

  王錦所在的格陵蘭海處于格林尼治零時區至西四時區，比華夏慢了七八個小時。

  他睡覺的時候，統轄局已經開始了早班輪換，好哥哥們開始了今天的辛勤勞動。

  穿著學者長袍的男人將二鍋頭倒進豆腐腦里，輕輕晃了晃。

  他以一名秘儀學者的嚴謹仔細嘗了嘗味道，又開瓶二鍋頭，加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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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嗆人的酒氣噴薄而出，男人滿意地點頭。

  這下對味了。

  緊跟著，他抬起頭，看著牆上的電子掛鍾。

  豆腐腦和二鍋頭以二比一的比例混合，停留一分二十五秒，這樣才是最完美的早餐。

  這樣的習慣局長已經堅持了九百九十九天，只要再等幾十秒，就是一千天整。

  人總要用一些沒什麼意義的東西轉移注意力，局長並不覺得自己有強迫症。

  他認真讀著秒。

  五十…三十…二十…

  局長咽了口唾沫，喉結微微滾動。

  十…五…四…

  局長握緊拳頭，額頭爆起青筋。

  「出大問題…真的，出大問題。」馬堯把手上的報告拍在桌上，自己癱在椅子上喘氣。

  「你最好是真有事。」局長眯著眼睛，低頭看著那幾張紙。

  報告一共三份，分別來自研究所，公司，還有美術協會。

  研究所和公司這段時間交流很密切。

  黎明計劃的進展並不樂觀，他們不得不嘗試些新東西，比如研究所的義體科技與基因改造。

  這部分算是日常上報，並不太重要。

  局長看向第三份，那是美術協會利用事相技術發來的傳真，署名是星空。

  局長翻看著報告，面色逐漸凝重。

  「長耳朵跟那位神明碰面了，雖然差點被幹掉。」馬堯喘勻了氣，簡單複述著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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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讓我們老實點，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還說願意幫忙全因為…王錦。」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馬堯的語氣明顯有點動搖。

  不管怎麼想都太荒謬了，神明看在王錦面子上來幫忙？

  那小子是很機靈沒錯，可這實在有些誇張了。

  看到局長並沒有太過吃驚後，馬堯臉上的猶豫迅速轉變成了震驚。

  局長覺得這是可能的…那還真他媽是可能的！

  「王錦…」局長念叨著這個名字。

  過去這麼久，他一想起那小子良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當然，這跟他把王錦當工具人並不衝突。

  「看來王錦跟祂有某種聯繫。眷屬嗎…那孩子連自己都搭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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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長吸了口涼氣，良心又是一陣刺痛。

  「老大，咱們還查嗎？」馬堯試探著開口。

  那不知名神至少幫忙勸退三四個外神了，統轄局還揪著對方的身份不放，想查出個所以然來。

  「查，還要加派人手。」局長把豆腐腦推到一邊，下了命令。

  「老大…這麼做是不是…咳。」馬堯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小聲嘀咕著。

  他覺得這事，統轄局辦的不太厚道。

  「告訴我你入職當天的誓言。」局長沒什麼反應，他平靜地轉過頭，看著馬堯。

  「…統轄，不惜一切手段。」馬堯沉默幾秒，開口回應。

  「原來你沒忘。」局長推了推眼鏡。

  「我不會允許未知的怪談那麼活躍，試想一下…如果祂在某天調轉矛頭攻擊人類，我們該怎麼辦？」

  他整理著衣服，緩緩起身。

  「怪談沒有善惡之分，只有威脅程度高低。」

  「我們要做的，是讓一切威脅都在可控範圍內。」

  「在我眼裡，祂只是暫時沒把爪牙伸向我們的外神，只有合作與對立兩條路。」

  「記住，我們要站在華夏，站在人類立場上思考問題。」

  「統轄，不惜一切手段。」局長緩緩開口。

  這名學者模樣的男人，年輕時是徹頭徹尾的鷹派，他甚至考慮過大規模消滅怪談這種可怕的計劃。

  可不得不承認，他的鐵腕手段確實行之有效。

  「好嘞…」馬堯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還有。」局長看了眼自己的第一千份完美晚餐，鏡片閃過寒芒。

  「你這個月的假期沒了。」

  咚！

  馬堯應聲倒地。

  ——

  「這小子…好幾天沒動靜了。」

  安保部辦公室，八點整。

  趙光明披上外套，邊跟張一換班邊小聲嘀咕。

  「幽海又沒信號，你昨天不還說懶得搭理他嗎？」薑糖打著哈欠，用洗手池清洗手上的血跡。

  順便把小倉鼠丟進去洗洗。

  兩名調律者剛出完不同的任務，又恰好同時回來，這是很少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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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哈，誰愛搭理他。」趙光明撇撇嘴，把手機揣進口袋。

  「主要是最近有好多快遞郵到了我手裡，除了特產就是明信片，好像還有不少手寫信和手繪漫畫…」

  「哪呢哪呢？我要看！」小灰蹦躂著甩甩身上的水珠，四處亂竄。

  「被小慧帶走了，我昨天看到她抱著一堆大箱子。」薑糖把她按住，用毛巾胡亂揉搓兩下。

  「喔，慧姐，她應該會帶到王錦家裡。」小灰點點頭，躺在茶几上風乾自己。

  老趙打了個哈欠，對眾人擺擺手。

  「王錦不在還是感覺少了點啥啊…」

  「哥們兒撤了，新房裝修呢，我去盯一眼。」

  「嘖。」

  「嘖。」

  「嘖。」

  幾聲不屑的咂舌聲同時響起，老趙樂呵呵地轉身離開。

  「喲…尤榕，這是出遠門？」

  電梯門滴答一聲打開，老趙跟那女人打了個招呼。

  「嗯。」尤榕拉著行李箱走進停車場，面色不太好看。

  「作為公司研發部副部長，去統轄局述職。」

  「嚯。」趙光明挑挑眉毛。

  他知道尤榕跟局長有點關係，好像是私生女還是啥的…

  總之，讓這女人去統轄局，比殺了她還難受。

  「這活平時不都是那鳥嘴乾的嗎？」趙光明往電梯裡看看，沒發現疫醫的影子。

  「他昨天晚上路過醫院，差點再也出不來。」尤榕嘆了口氣。

  「醫院…那群混蛋挑了這時候？」趙光明眯起眼睛。

  「他們的目標一直很明確，就是黎明計劃。」尤榕嘆了口氣。

  「說起這個…」趙光明摸了摸下巴，壓低聲音，「進度怎麼樣了？我就隨便問問哈。」

  「很不順利，有一部分數據嚴重損毀。」尤榕搖搖頭，「我們正在努力找備份，這並不容易，畢竟你知道當年的實驗是在…」

  她伸出手，往北方指了指。

  很遠很遠的地方，一直遠到地球頂端。

  「啊…記得，黎明計劃廢止之後，那片地方就逐漸被捨棄了。」老趙點點頭，對尤榕揮手。

  「行了，再聊就涉及機密了…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