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路德維希那場《暴風雨》的殺傷力確實無比恐怖。
這位指揮家在海戰時甚至能當人形火炮用,還是指哪打哪那種。
餐廳徹底被毀了,看熱鬧沒來得及逃走的海盜也死了幾個。
這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甚至在威爾康趕過來時就已經結束。
船長並沒有對這場波及過廣的決鬥多說什麼,打鬥中的損失本就很難避免。
當然,兩名當事人肯定要被關禁閉了。
孔雀被帶走時面色相當複雜,她似乎謀劃著名下一次決鬥。
而路德維希…這傢伙的態度很奇怪。
「我們算是朋友」和「早晚有一天會殺掉你」這兩件事產生關聯,在他眼裡似乎是天經地義的。
正因如此,那位指揮家同樣不打算收手。
同時被兩名高手盯上的王錦並沒有什麼危機感。
他坐在破破爛爛的餐廳里吃著還沒涼透的晚飯,時不時打個哈欠。
王錦想起了理察。
那穿著紅裙子的男人曾經也說過,尤金是他的仇人,也是為數不多還能說上話的朋友。
這種奇怪的關係…
理察不跟來北極之光號,或許也跟路德維希有關。
王錦摸了摸下巴。
樂團不可能只有這麼幾個人,除了鼓手,指揮家,還得有提琴手,鋼琴手,號手等各種各樣的成員。
有機會跟他們聊聊?
「多半會收穫一大堆想弄死我的朋友…還是算了。」
王錦搖搖頭,打消了這個想法,安心吃飯。
晚餐是鰻魚飯,軟嫩鮮香的大塊鰻魚沒有半根刺,被油炸成了金黃色,上面撒了海苔碎和芝麻粒。
色香味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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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一邊吃一邊猜測著它的做法,準備有機會也自己試試。
「怎麼總感覺被人盯著呢…」
王錦揉揉鼻子,轉頭看向身後。
餐廳被打塌了一大塊,只剩下西北角倖存著,王錦就坐在那裡。
即使這樣,他身旁五米依舊沒有任何生物。
海盜們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一起,發現王錦看過來後同時低下頭,沉默著吃飯。
他們沒了剛開始那種張揚挑釁的目光,也沒人再提決鬥的事,更沒人覺得王錦那張臉不像海盜了。
王錦滿意地點點頭。
這樣能省去不少麻煩,他也不想成天被圍著吵吵嚷嚷的。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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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麗莎大大咧咧走到王錦身邊坐下,把盤子放在桌上,伸了個懶腰。
像是完全沒看到破破爛爛的餐廳,她大快朵頤著,臉上寫滿了閒適。
「心情不錯啊,船長小姐。」
「啊哈…解決了一件麻煩事,心裡的大石頭稍微落下了點。」阿麗莎撓頭笑笑。
——
「淦!」
蓮拿著手上的名單,恨不得掏出放大鏡看上面那些芝麻大小的字。
讓寒鵝號跟北極之光號同行,這是王錦登船的條件。
理所當然地,阿麗莎的安全問題被拋了過來。
晚餐之前,紅髮姑娘信誓旦旦地說些:「放心,我的仇人一張紙就能寫下,不會讓你們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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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阿麗莎寫了整整兩個小時,在那張白紙正反面留下了密密麻麻幾百個名字。
媽的!幾百個!
「格陵蘭海上一共才多少船長啊?這貨還能跨海域得罪人的?」蓮抓著頭髮,一副神經衰弱的樣子。
「我要鬧了,我真要鬧了。」
可惜沒人回應他。
威爾康瞟了蓮一眼,淡淡說了句「船長集會」。
蓮默然無語。
這確實是阿麗莎跨海域得罪人的大好時機。
準確來說,她每一屆都沒落下。
「圍獵大會好像要開始了?」蓮揉了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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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冒險家之後,他好像就沒遇到過一件好事。
「快了,我們肯定會遇到。」威爾康拿下假肢,表情抽動兩下。
「從幾百名船長手裡保住那個紅毛惹禍精,這怎麼想都不可能。」蓮敲著眉心,這能提升他的思考效率。
「儘量多拉攏強大的船長,這件事我正在做。」威爾康拆下繃帶,看著上面滲出的血跡。
而且已經為之付出了代價。
威爾康嘆了口氣。
「哦?你指跟科爾伯格那次麼…」蓮笑眯眯地拍打著威爾康的肩膀,「是我錯怪你了,當時還覺得你自作主張來著。」
威爾康沒回應,他低下頭,看著被魚線切斷的腿。
斷肢後需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等皮膚覆蓋傷口才能用假肢。
再等新長出來的皮膚布滿老繭,才能勉強過上跟之前差不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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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心煩。
「被囚之神的權柄不包括治療。或者你想徹底一點?我這樣不也挺好嗎。」
蓮伸出半透明的手在威爾康面前晃晃。
發現對方面色越來越冰冷,蓮聳聳肩。
「開個玩笑嘛。」
「我記得冰蟹港那酒保半個肚子都被打穿了,現在還活蹦亂跳的。」
「我確定自己沒看錯…誰知道冒險家先生身上還有多少秘密呢,你可以找他試試。」
——
晚飯後是休閒時間。
向身後看去,冰蟹港已經成了個小小的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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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醒來,它就會徹底消失在地平線盡頭。
王錦把那個毛絨奧特曼認真擺在床頭,蹲下身跟那圓圓的眼睛對視了幾秒。
「挺像海瑟薇的。」
王錦啞然失笑。
正義的朋友,用這句話來形容女警小姐再合適不過。
她要在冰蟹港繼續對抗小怪獸,有段時間見不到了。
拍拍玩偶的腦袋,王錦起身走出船艙。
夜晚的風有點涼,海面的光芒黯淡下去,成了金黃與深藍交雜的顏色。
終究還是不太習慣這艘巨大的鋼鐵白船,王錦在纜繩上盪了盪,穩穩落在寒鵝號上。
這艘公司出品的破冰船依舊穩定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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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靠住欄杆,看著翻騰的海浪,耳邊是魚人的古怪叫聲。
天空中飛過海鳥,長著肉翅的怪魚成群結隊地冒出海面,跟船並肩前行。
被攪動的海綿倒映著船隻與飛魚,讓人想起被揉碎的燦爛星河,莫名像是油畫。
哪怕沒有落日,依舊美的令人窒息。
王錦怔怔出神。
不知道海瑟薇在念叨「揚帆」時有沒有想過離開那座小小的城市,在這片神秘又危險的海域乘風破浪。
「她肯定是想過的…我能看出來。」
王錦自言自語著,他一直很會觀察細節。
有那麼一瞬間,飛過來的差點就不是玩偶,而是海瑟薇本人。
可她還是留在了冰蟹港,抱著王錦的軟頂帽,望著他遠去。
「守護一座港口要以自由為代價,那守護世界呢?」
沉默幾秒,王錦緩緩開口。
沒人回應他。
星空似乎不在,笨蛋女神應該也在忙別的事。
王錦呼了口氣,看著它變成水霧消散在空中。
「算了…不該考慮那麼多的。」
少年聳聳肩。
就像星空說的那樣,就算真要有個出頭鳥,也不一定非得王錦來。
他是最年輕的金卡擁有者,是黎明調律官,是怪談界新星。
可放在整個華夏,乃至整個世界來看,王錦好像也沒多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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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奧特曼小姐只是個警察一樣。
王錦只是公司的高級打手,統轄局的工具人,偷偷從學校跑出來的高中生。
哪有那種天生就為了拯救世界的天命之子啊,這是現實,又不是什麼俗套的熱血漫畫。
腦子裡又出現那個熟悉的名字,王錦面色古怪起來。
王珏,他應該就是把自己當成天命之子的那種…
傻子。
輕輕嘆了口氣,王錦在船邊坐下,拿出理察的魚竿釣起魚來。
王珏…這傢伙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以電話亭為媒介,獅子大開口的不知名外神。
那所謂怪談的本質,世界的真相。
這些都得王錦自己去尋找,去處理。
生氣嗎?當然生氣。
不過有時候也沒那麼氣了。
純子教他如何面對死亡,海瑟薇教他怎樣堅守理想。
王錦清楚,自己正看著王珏沒看過的風景,過著跟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你會在這悲慘的世界中殺出血路,在茫然中依舊向前。」
「你不用繼承我的意志,也不用像我一樣掙扎。」
「你有自己的人生,不會被困死在原地。」
「你的未來沒有限制,我願意讓你尋找自己的道路。」
「如果這些是你為我爭取來的,那麼…謝了。」
王錦抬頭看著一片虛無的天空,輕聲說著。
「大副先生,怎麼到這邊來了?」
理察的聲音響起。
他依舊在甲板上釣魚,那似乎是他唯一的樂趣,甚至可以說是生存動力。
王錦提著魚竿挪了位置,跟他並肩坐著。
科爾伯格也在釣魚,不過是在深藍號上,跟葵一起。
阿麗莎在北極之光號上參觀,塔莉埡姐妹正收拾著行李。
雪女睡得很早,脫離王錦視線後,她的生活簡單到只有吃飯睡覺,閒暇時會盯著遠方發呆。
甲板上只有王錦和理察,是談心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