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誰啊?」
「好像是城南那個算命的孫先生。」
「孫鐵嘴…立交橋那邊的連環車禍好像就是他給破的,應該是有真本事。」
「何止啊,我們局長家千金體弱多病,從孫先生弟子那裏求得護身符以後就全好了,聽說現在正準備考警校。」
「嚯,真有兩下子。」
孫鐵嘴出現的瞬間,原本亂鬨哄的人群寂靜了一瞬,又在下一秒再次變得嘈雜。
跟石白白這種沒什麼名氣的出馬弟子不同,孫鐵嘴在城南的地位相當高。
「壞了。」
石白白的表情顫了顫,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幫王錦化解爭端僅僅是他出面的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
楊步竹身上真的有問題。
有些事跟靈感無關,只有石白白這種從小學本事的風水先生才能看出。
楊步竹元陽不振,人火將滅。
要是對方認錯態度良好,他還打算免費幫個忙,讓王錦以「貴人」的身份跟對方結交,大家和氣生財。
沒想到冒出個孫鐵嘴。
同行是冤家,更何況他師父跟孫鐵嘴有過衝突。
對方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肯定不是來幫忙的。
「您是接善堂的孫先生?」
楊步族瞬間來了精神,對着孫鐵嘴露出討好的笑容。
他聽說過這位風水先生的名頭。
前幾年有商人開發樓盤,結果挖出來了不幹凈的東西,據說鬧出了好幾條人命。
照理來說,這片樓盤只能爛尾,再砸錢進去得不償失。
可那商人選擇了獨孤一擲,繼續開發。
本來所有同行都準備看那商人笑話,結果人家花大價錢找了這個孫鐵嘴。
孫鐵嘴也沒含糊,開壇做法畫符貼咒來了個遍。
做完這些后留下一句內收入分我三成,送你場機緣」,隨即揮揮袖子離開了。
在那以後樓盤還真沒再出什麼事,住戶也平平安安。
如果僅僅是這樣,孫鐵嘴還不至於有這麼大名聲。
離譜的還在後面。
三年後,市裏面把重點高中遷到了新城區,正正好好就在那小區邊上。
原本低價買來的地皮成了學區房,瞬間漲價好幾倍。
商人賺得盆滿缽滿,樂得合不攏嘴。
從那以後,商人做什麼都順風順水,很快就成了久春排得上號的富豪。
可惜,一塊錢的三成是三毛,一千萬的三成就是三百萬。
掙得越多,需要分給孫鐵嘴的也就越多。
商人開始心疼了。
他左思右想,還是找人封了孫鐵嘴的鋪子,隨便找了個由頭把對方送進了拘留所。
結果商人當天就出了車禍,死相奇慘。
這件事一直在楊步族的圈子裏流傳,所以他才會對石白白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風水先生那麼恭敬。
而現在,傳說中的孫鐵嘴就站在自己面前,楊步族都恨不得上去拜一拜。
「嗯。」
孫鐵嘴輕輕點頭,愛答不理地掃了眼楊步族。
這種有點小錢就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暴發戶,他根本就看不上眼。
孫鐵嘴站出來,完全是想攪和石白白的生意。
「孫先生,您看...」
楊步族三步並做兩步跑到孫鐵嘴面前,開口詢問。
比起石白白,他更願意相信大名鼎鼎的孫鐵嘴。
「楊先生,我得先向您道聲恭喜。」
孫鐵嘴露出標準的笑容,一邊端詳楊步族一邊開口。
「你紅光滿面頭頂祥雲,最近財運正旺,事業發展正值大好時機啊。」
「對,太對了。」
楊步族瘋狂點頭,滿臉喜色。
久春巨頭之一的由家沒了,他這種敢打敢拼的散戶就有了機會。
這段時間楊步族掙到了點小錢,這才出門帶新勾搭上的女秘書提車。
這些事他誰都沒告訴,孫鐵嘴卻一眼就能看出。
這不是大師什麼是大師?
於是楊步竹繼續用充滿崇敬的目光看着孫鐵嘴,期待對方能再說點什麼。
後者突然嘆了口氣,眉眼低垂,似乎相當惋惜。
「唉…可惜啊,可惜。」
楊步竹心裏咯噔一聲,差點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聽到孫鐵嘴這種層次的算命先生重重嘆氣,跟看到老中醫沖着自己搖頭是一樣的感覺。
廢了。
「大師,這…從何說起?」
楊步竹面色煞白,依靠着身旁的女秘書才勉強沒倒下。
他想知道自己是怎麼廢的。
「就是他口中的所謂『貴人"衝撞了你身上的富貴氣,你的財運散了。」
孫鐵嘴冷笑一聲,伸手指了指石白白。
「這,這是?」
楊步竹愣了愣,轉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石白白。
兩個風水先生,給出的答案卻截然相反。
「石先生,這是為啥啊?」
楊步竹面色漸漸沉了下來,皺着眉問道。
「那還用問?他們倆是一夥的。」
恍惚間有人喊道,聽聲音是看大門的那個店員。
他還以為石白白有多大本事,沒想到就是個信口開河的江湖騙子。
現在有機會落井下石,他當然不會放過。
「這樣啊…怪不得。」
楊步竹面色陰沉,表情不善。
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忽悠了。
如果沒有孫鐵嘴仗義執言,他指不定要被騙多少錢。
「大師,您看能化解嗎?」
女秘書似乎並不關心石白白那邊的事,她拉着楊步竹走到孫鐵嘴身邊,試圖挽救自己老闆散去的財運。
「這…天機不可泄露啊,我說了是要折壽的。」
孫鐵嘴面露為難之色,低聲嘀咕。
「大師!我給您買補品,求您救救我!」
楊步竹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他涕淚橫流,幾乎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孫鐵嘴跪下磕頭。
「唉,也罷。」
「你買下他一件心愛之物,財運就會再次回到你身邊。」
孫鐵嘴說完這句話便口吐鮮血,似乎真遭了天譴。
女秘書和其他導購瞬間慌了神,又是遞水又是擦嘴,就好像自己親爹受了傷。
站在邊上的王錦見到這一幕反而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一派胡言。」
石白白冷著臉,言語間也沒了最開始的和氣。
「你看不出他陽氣萎靡不振,三盞燈已經滅了兩盞嗎?」
他最討厭孫鐵嘴這種人。
為了讓普通人更好接受,石白白偶爾也會跟僱主說謊。
可那些話裏面有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真的,他僅僅是換了種更容易接受的表達方式。
被下咒是假的,陽虛卻是真的。
他要是真說楊步竹沉迷女色弄得元陽不足,那反而會讓大家都下不來台。
可孫鐵嘴不會這麼做。
他開口即騙,怎麼能顯得自己法力高強就怎麼說。
偏偏有很多人吃這一套…比如楊步竹。
「你,你還敢咒我?」
楊步竹厲聲叫道,對石白白的不滿已經衝垮了他心中的那一絲忌憚。
「我…」
石白白想再次開口辯解,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知道楊步竹身上有問題的,除了他就只有孫鐵嘴。
偏偏楊步竹選擇相信假話。
沒人能叫醒裝睡的人,石白白也不行。
至於孫鐵嘴給出的解決辦法…那純屬胡言亂語,只是想給楊步竹一個發泄的機會。
「沒事,想拿就讓他拿。」
王錦笑着拍了拍石白白的肩膀,輕聲說着。
他站在後面看了半天,大致明白了一件事。
楊步竹可能真有點毛病。
比如腦癱。
而且這個腦癱看起來並不想善罷甘休。
不過王錦並不擔心,甚至有點想笑。
他的心愛之物有很多。
比如震爆彈,比如鐵浮屠,比如猩紅武裝,再比如勇氣勳章。
楊步竹要是有在王錦面前買走任意一件的實力或是財力,各大組織都會搶著要。
「心愛之物…」
楊步竹晃晃悠悠走來,心中大定。
他聽明白了孫鐵嘴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買東西,並不是非要王錦同意。
自己搶走東西再留下錢,也算是等價交換。
就王錦這種渾身上下加起來不超塊錢的窮小子,根本不值得他忌憚。
楊步竹一邊笑一邊往前走,卻看到王錦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個我是真心喜歡。」
年輕人拍了拍身邊那輛限量款豪車,露出笑容。
他還真沒說謊。
如果沒出這檔子事,王錦已經坐着車去吃飯了。
「媽的,誰管你?」
楊步竹咬了咬牙,準備上手搶下手機錢包一類的物品。
嘭!
楊步竹的手掌剛觸碰到王錦身上,就遠遠倒飛了出去。
甚至都沒人看清王錦是怎麼出手的。
人群中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
拳頭夠硬敢打敢拼的話,也許真能在某些領域混成大佬。
可那是幾十年後的事了。
王錦現在僅僅是個能打一點的高中生,什麼都做不到。
第二次被打飛的楊步竹咬着牙緩緩爬起,眼中滿是憤怒。
「我是給你破煞呢。」
王錦攤了攤手,順便拍了拍車。
「我身上的東西你是別想了,你可能拿走的只有它。」
「咳咳…那不是你的。」
孫鐵嘴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跡,開口解圍。
要是按照王錦的邏輯,隨手拍拍專賣店的玻璃來上一句「這個我是真心喜歡」,那楊步竹還得買下專賣店不成?
「不是我的…那可不一定。」
王錦點點頭,轉頭看向那些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店員。
「我要買這輛。」
「噗…」
人群中傳來了陣陣鬨笑,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他們並不是太清楚風水先生間的爭鬥,也不知道誰對誰錯。
不過他們明白一件事。
王錦要買那輛最貴的限量款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