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速度不對勁啊。」

年輕人皺了皺眉，緊緊跟着不遠處那道身穿黑衣的人影。

王錦很擅長觀察細節。

孔惡是個盜墓賊，快速移動時會下意識壓低身子。

而且左手基本不活動，反而會護住內臟。

這是他在遍佈機關的墓穴中養成的習慣。

從這一點來看，遠處那道身影明顯不是孔惡。

可…跟王錦印象中的魏善也不太一樣。

魏善也許不是個合格的道士，卻是個合格的警察。

他的右手會徘徊在腰間，方便在第一時間掏槍。

而那道雙手瘋狂擺動的身影，並不是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

「新的十惡。」

幾乎是瞬間，王錦就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呼…走的太急，沒拿背包。」

王錦咬了咬牙，打消了當街使用霰彈槍的想法。

這裏畢竟不是扶桑，他也不是男槍。

「該死！」

面前的巷子中突然竄出一個人，王錦下意識翻身躍起。

在小黑的幫助下依附在牆壁上。

王錦並不打算穿着奇裝異服在大街上狂奔的人，所以臉上的紅面具已經消失了。

他只保留了遮住校服的血色長袍，還有隨時準備攻擊的鐵爪。

雖然有點顯眼，不過總比一身校服在街上跑好一點。

而且這個時候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

而無業遊民還沒起床。

真正會在街上轉悠的，其實沒幾個。

不過，剛才差點跟王錦撞上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看清對方的臉后，王錦先是一愣，隨即眉頭緊鎖。

「魏善。」

看着對方緩緩離開的身影，王錦面色有些凝重。

這次的魏善確實將手放在了腰間，保持着隨時都能掏出槍來的姿勢。

跟王錦記憶中一模一樣。

「不對勁。」

王錦皺着眉，輕聲嘀咕。

他並沒有追逐其中的任何一個，而是繼續依附在牆壁上。

事情開始變得詭異了，王錦不打算輕舉妄動。

「要是再弄出來個孔惡，可就有意思了。」

王錦皺了皺眉，開始預測接下來的情況。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超市中就緩緩走出了身穿黑色兜帽的孔惡。

無論神態還是動作，都跟王錦記憶中一模一樣。

似乎是察覺到了遠處的目光，孔惡微微抬頭，看向王錦的眼神中充滿了挑釁。

與此同時，最開始對着王錦釋放殺意的人也停下了狂奔的腳步，轉頭看了過來。

就連剛才經過的魏善也是這樣。

三張一模一樣的臉同時盯着王錦，只是表情不盡相同。

挑釁，憤怒，難以置信。

令人有些發怵。

「三個…會再多嗎？」

王錦依舊沒有動作，而是跟他們大眼瞪小眼。

他並沒有先下手為強，弄死離自己最近的魏善。

而是打算看看情況。

原因很簡單。

魏善，孔惡，還有那頂着別人臉的傢伙。

這三個人同時出現的可能性不高，不過並不為零。

這樣來看，那身份不明的人有可能是想誘導自己對魏善出手。

到時候事情會變得相當麻煩。

而如果接下來繼續出現這張魏善的臉，那基本可以確定自己正在經歷的是幻象。

蘇喜的幻象。

雖然那樣做會有很強的視覺衝擊力，也很容易把人逼瘋。

可對於王錦來說，反而是直接挑明了身份。

「來吧，讓我看看到底是哪種情況？」

王錦皺着眉頭，目光掃過整片街區。

可惜，事情並沒有按照他的設想發展。

麵館中走出個一臉屠夫相的男人。

似乎是剛填飽了肚子，他伸手抹了抹嘴，露出滿足的笑容。

隨即看向王錦。

庖甲。

「本應該關在地下室里的人。」

王錦輕聲說着，語氣依舊沒有一絲慌亂。

這種情況依舊有可能發生。

所以自己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吱嘎——

庖甲的出現像是什麼信號一般。

王錦不遠處的窗戶突然被推開，一道蒼老的身影探出頭來。

陸之首。

這還沒有結束。

醫生，蘇喜，柳江河，烏曈，還有身穿黑袍的陌生身影。

這段時間對王錦表露過敵意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將充滿各種情緒的目光投了過來。

無形的壓迫感緩緩瀰漫，讓人喘不上氣。

看到所有仇人同時出現在面前，這種感覺相當糟糕。

普通人面對這詭異的場景，基本上已經失去理智了。

當然，普通人應該沒有那麼多仇人。

正是因為驚人的數量，王錦需要面對的壓迫感強到不可思議。

更何況這種壓迫感中，還夾雜着淡淡的污染。

彷彿只要顯露出一絲恐懼，所有敵人就會一擁而上。

可惜…

王錦絲毫沒有感到害怕。

他甚至有點興奮。

於是王錦扯起嘴角，露出笑容。

他本來還有點擔心，可當看到醫生和陸之首同時出現，並且毫無隔閡的時候…

其實就已經能猜出個大概。

一眼頂真，鑒定為假。

更何況，王錦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比如烏曈。

畢竟，王錦知道他在意的那些女人身處何方。

烏曈也清楚，這一點甚至是他主動說出來的。

他想讓王錦在自己死後多照顧照顧那些姑娘。

能坦然說出弱點的人，不會突然背叛。

更何況王錦是位神使，背後那位是不可言說的存在。

烏曈不可能突然站到毛絨絨神教的對立面。

「我其實應該感謝你。」

王錦咧了咧嘴，輕聲嘀咕著。

這倒是真情實感。

他能猜到那身穿黑袍的人是什麼身份。

對自己有敵意，且身份不明的傢伙…

這已經把範圍縮小到了極致。

輪迴。

王錦正愁不知道對方長相，這高仿品就送上門來了。

他不清楚對方能做到何種地步，不過試試總沒錯。

於是，依附在牆壁上的年輕人咧了咧嘴。

鐵爪在磚石上摩擦，留下令人心悸的響聲與裂痕。

彷彿最頂級的捕食者，正在仔細端詳著自己的獵物。

「準備逃吧，不開眼的東西。」

王錦輕聲呢喃著，鐵面緩緩覆蓋在臉上。

下一秒，血影閃動，鐵爪嘶鳴。

整條街道如同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