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
「噓。」
王錦打斷了導遊的話,皺着眉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後者立刻乖乖閉嘴,跟王錦一起抬頭看向前方。
噗,噗,噗。
司機的腳步很沉重,踏在泥濘的小路上發出令人心神不寧的聲音。
顫抖的雙腿將他心中的恐懼展露無疑,可這憨厚男人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很快,腳步聲就變成了兩個。
「來了。」
年輕人從藏身處走出,隨後輕輕按動鬼吹燈。
火光忽閃忽閃,周圍陷入不可觀測狀態。
「這是…」
導遊愣了愣,猶豫片刻後跟了上來。
他不清楚鬼吹燈的作用,卻依舊選擇了相信這個年輕人。
「那就是管家啊。」
王錦眯了眯眼,看向遠處那道身影。
半白長發梳向腦後,手上端著尚有菜品餘溫的托盤。
塞在胸前口袋裏的清單佈滿血跡,依稀能看出上面的一個個人類名字。
寬大的深褐色西裝包裹住骨瘦如柴的身影,彷彿精緻的稻草人。
***在外的皮膚佈滿乾涸血跡,將他和這墮落的莊園融為一體。
乍一看跟普通人別無二致,可腹部的巨大空洞無情地粉碎了這份印象。
甚至能直接透過管家看到他身後的景色。
似乎是非常歡迎司機的到來,他咧開猩紅的雙唇,熱切地問候着。
「你可算來了。」
管家飛快地走了過來,嘴裏還不停嘀咕着什麼。
「那群豬玀胃口越來越大,食物都有些不夠用。」
「幸虧有…等等。」
管家的話突然一頓,他上下打量著這渾身泥濘的憨厚男子,眼中的喜悅飛速褪去。
「原來是位新客人啊。」
這矮小的男子快速移開目光,彷彿看到了什麼晦氣東西。
「沒錯。」
司機裝作沒看見管家眼中的情緒變化,努力壓下了心頭的驚慌。
這段時間他見過了太多詭異的事物,這種依稀能看出人型的都算得上眉清目秀了。
沒什麼好怕的。
「那麼,請您更衣。」
管家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強。
他邊說邊從架子上拿下一套猩紅色的長袍遞了過來,示意司機穿在身上。
後者猶豫了一下,還是顫抖著雙手接過長袍穿在身上。
片刻后,他的雙眼亮起淡淡紅光,喉結不停蠕動,似乎在瘋狂吞咽著唾液。
食慾大增。
下一秒,司機快步奔向了那些正在狼吞虎咽的人影,毫不猶豫地加入其中。
完成任務的管家嘆了口氣,憑空消失不見。
導遊這次乖巧了很多,他一言不發地看着遠處的司機,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就開始吧。」
王錦嘆了口氣,伸手往臉上蹭了兩把泥土。
猶豫片刻后,他將衣服和頭髮弄得一塌糊塗,甚至還一臉肉疼地在褲子上劃了幾道口子。
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夠凄慘,他又照着自己的臉錘了兩拳。
「卧槽,這年輕人…」
旁邊的導遊瞪大眼睛,伸手準備攔住王錦。
剛找到的大腿突然就開始自殘,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別擔心,我沒瘋。」
王錦咧了咧嘴,看向同樣凄慘的導遊。
「聽到管家剛剛說的了嗎?宅子現在很缺食物。」
「也就是說,我們甚至都不需要偽裝成客人就能讓他放鬆警惕,明白嗎?」
「…大概明白了。」
導遊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選擇相信王錦。
「那就好。」
年輕人點了點頭,身上的氣息猛然弱了一大截,整個人都被淡淡的死意籠罩,似乎馬上就會一命嗚呼。
「接下來就是拼演技的時候了,你可別拖後腿。」
——
「手機沒信號。」
狐耳少女咬了咬牙,一腳踹飛了面前的人影。
可下一秒,兩三個手持餐刀的身影便填補了剛剛的空缺。
這些普通人在醫生的影響下變得充滿攻擊性,恐懼和疼痛也消失無蹤。
「那就只能打暈了。」
胡小北咬了咬牙,掄起盤子狠狠砸在一個男人頭上。
後者身形搖晃了幾下,癱倒在地沒了動靜。
幾乎是同時,湧上來的人群就將他淹沒了。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因為絆在昏迷者身上而失去了平衡。
「該死。」
胡小北咬了咬牙,轉身跑向另一個方向。
照這麼下去可能會發生踩踏事件,造成的傷亡絕對不會少。
「呼…」
少女喘了口氣,猛然變作白色小狐狸。
眼中閃過一起碧綠,她身邊突兀地颳起了陣陣陰風。
蓬鬆的大尾巴開始旋轉,像螺旋槳一樣帶着小狐狸飛了起來。
「這樣飛起來又累又丟人的…」
小狐狸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憂傷。
她突然有些懷念自己的第三條尾巴。
——
古老詭異的宅院門前,兩道身影互相攙扶著前行。
他們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身上滿是灰塵,顯然剛剛從極度危險的環境中逃了出來。
「咳咳…」
穿着破舊黑風衣的男人彎下腰痛苦地嗆咳,似乎傷到了肺。
淤泥下那略顯稚嫩的面孔滿是絕望,身上的淡淡死氣說明他命不久矣。
與他相比,另一個人的狀況似乎都沒那麼凄慘。
撲通。
在距離宅子還有段距離的時候,年輕男人癱倒在地,眼中滿是痛苦。
「不行!我不允許!」
缺門牙男子仰天怒吼,眸子因為不甘而變得通紅。
「那麼多危險我們都過來了,你再堅持一下,這座莊園的主人肯定願意收留我們。」
「我…我不行了,二舅。」
年輕人伸出手,似乎在觸碰著遙不可及的希望與奇迹。篳趣閣
他的聲音漸漸微弱,眼中的光芒也在慢慢褪去。
生命之神的眷顧正在緩緩抽離,這年輕男人即將變成毫無意義的血肉。
「我還記得夕陽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年輕人喃喃自語,瞳孔逐漸渙散。
「外甥,我的外甥啊…」
缺門牙男人痛哭流涕,聲音甚至都驚動了宅子裏那些瘋狂進食的人。
他們咧了咧嘴,不停吞咽著唾液。
「這東西是你周歲時的禮物,就讓它陪着你吧。」
男人滿臉悲痛,卻依舊從背包里翻出了一塊血跡斑斑的金磚放在王錦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