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穿著黑袍的身影緩慢行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內。
藏匿在兜帽下的臉龐沒有一絲一點的表情。
烏黑的泥水隨著他的行進而濺起,令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一股惡臭。
不詳與詭異的氣息如野草般在城市之間瘋長,鋒利的爪牙壓迫著所有生物的軀體。
祂是神孽。
琥珀色的左眼如同融化的蜜糖,可卻沒有一絲溫度。
「找到了!」
幾個相貌異常的人站在祂面前,試圖對其發動攻擊。
兜帽滑落,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臉。
臉上的紅色印記與雪白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同樣雪白的髮絲從肩頭垂下。
陽光穿過雲層打在身上,顯得那麼聖潔,甚至帶著一絲絲神性。
可惜,那並非琥珀色的左眼此刻一片血紅,不斷流淌著黑紅色的液體,看起來詭異又陰邪。
液體流過雪白的皮膚,染紅雪白的髮絲,隨後消失不見。
神聖與墮落如此完美地出現在同一具軀體上,讓人忍不住讚歎。
「已經無法回頭了。」
神孽嘴唇並沒有任何動作,卻有聲音從祂身體里傳出。
「快走!你們不是祂的對手!神孽已經徹底失控了!」
領頭的男人電話里傳出歇斯底里的怒吼,隨後是劇烈的咳嗽。
「啊。」
男人沒有說話,他的神情有些獃滯,眼中沒有一絲對死亡的恐懼。
他沉默著從兜里掏出半張奇怪的紙。
不,那並不是紙,而是一張寫著不知名文字的皮。
至於是什麼皮…那半隻殘破的人耳已經給出了答案。
「是時候兌現承諾,讓他陪在我的身邊。」
「然後一起迎接新世界吧。」
繁雜的話語從神孽身體中傳出,其他人卻偏偏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男人沒有回應神孽的話,而是飛快地從兜里掏出一把短刀。
短刀是銀制的,上面刻著精美的花紋,似乎是專門用來在儀式中發揮作用。
「我自願獻出自己的一切。」
沒有絲毫猶豫,剩下的人同時從口袋裡掏出銀色短刀,猛地劃開自己的喉嚨。
生命在轉瞬之間凋零,死亡已經不可避免。
血液從敞開的動脈中瘋狂噴涌而出,卻好像被什麼詭異的力量牽引一樣,一齊向那張人皮匯聚而去。
人皮逐漸變得飽滿,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物品類怪談——x-01-06—獻祭契約。
大部分民間工作者都以為,怪談的前綴字母直接反映了它的危險程度。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前綴字母代表的其實是怪談的殺人效率。
就比如安妮,她遇到王錦之前的攻擊方式就是划火柴。
雖然會造成一部分財產損失,可是殺人速度太慢。
因此,即使安妮很強也只級。
而這獻祭契約又是個異類,它的前綴字母是代表未知的x。
它的殺人效率有多高,完全看有多少人願意為它獻祭。
「下地獄吧。」
帶頭使用獻祭契約的男人咧了咧嘴,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
七年前的事件奪走了他們的家人,與其行屍走肉一樣的活著,還不如將自己的一切化作復仇的火焰。
「在世之人,或苟且求活,或慷慨赴死。到頭來都是無謂,我終將再次與她相逢。」
幾人最後的念頭化作簡短的話語,印在了人皮卷上。
「啊…帶著仇恨的血與肉,沒想到還有人類會簽這種契約。」
「我響應你的呼喚,從那不可言說的黑暗中走來。」
人皮不斷膨脹,最後竟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人形,其中隱約傳出了充斥著邪惡意味的語句。
硫磺的刺鼻氣味在空氣中蔓延,山羊一樣的橫條形瞳孔盯上了神孽。
——
「到了。」
馬堯伸手撥弄了一個按鈕,汽車猛然停止。
王錦推門下車,觀察了一下身邊的景象。
是片老式住宅樓,斑駁破舊的牆體暴露了它的年齡。
一隊又一隊身穿明黃色制服的員工把人往外搬運著,小區正中間則站著個小蘿莉。
她雙目緊閉,額頭微微冒汗,若有若無的污染在身邊浮動。
孟余在發動能力,將方里的居民拉入夢境。
這樣做是防止那些居民在戰鬥開始之後出來看熱鬧,那可就真是作死了。
統轄局畢竟只能運走一部分,更遠距離的居民只能盡量保護。
「嚯,真努力啊。」
王錦挑了挑眉毛,看著孟余。
他就算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樣做的消耗大到不敢想象。
「那我得速戰速決了。」
問清了不潔者們來的方向,王錦雙手插兜快步前行。
「當著神孽的面弄瘋祂的信徒,馬堯還真是瞧得起我啊。」
神情複雜地咧了咧嘴,王錦握緊了懷裡的羊皮書。
那是查拉圖大秘儀的仿製版本,即使只有原版強度的一半也足以讓王錦用幾次古神之眼了。
——
「是這邊?」
雷納德看向蹲在李慧懷裡的小狐狸,低聲問道。
小麵包車開的快要飛起來,本來就有些不堪重負的它發出嘎吱嘎吱的哀嚎。
「錯不了。」
小狐狸抽動著鼻子,肯定地點了點頭。
空氣中的濕度很好,也只有她靈敏的嗅覺才能精準地找到王錦。
「啊啊啊!!」
後座的劉二捂著耳朵低下頭,似乎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他瘋狂哀嚎,指縫中開始流出絲絲縷縷的鮮血。
劉大的狀況只比劉二稍微好一些,他咬著牙癱倒在座位上,額頭全是虛汗。
「你們倆沒事吧?」
田苟看著身旁的兄弟二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從剛剛上車他們倆就有點不太對勁,車開的越遠他們的反應也就越強烈。
照這個進度下去鍾之內他們哥倆絕對會死。
「對了,我有這個。」
思考片刻,田苟猛地一拍腦門,隨後從脖子上摘下了一塊玉墜,放在了情況較為嚴重的劉二手中。
「這是我爹送的,感覺應該不止是個裝飾。」
劉二愣了愣,強忍著疼痛伸手接過。
幾乎是在觸碰的瞬間,一股清涼便從手指穿到了劉二全身,所有傷痛瞬間消失不見,就連耳邊那詭異的聲音也到了普通人能接受的範圍。
看著劉二略微舒緩了幾分的表情,田苟憨憨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