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時也不是考慮那些事的時候，見雪無痕已經確認了他當時的所見所聞，便將亡者的冠冕又收回指環中去。

「你剛才不是說已經確認了那人的身份？是什麼來頭？」

望秋冷笑兩聲，開口道：「一般人或許也曾見過我那幾件聖器，但也絕不會像她那樣，假貨做得跟真貨一模一樣，就只是缺少了『死亡』的力量而已。」

「她呀...我當年的首席執政官，同時也是魔淵第十九層的領主，夢魘之王。」

「用你的話來說，就是我的私人秘書，一個滿腦子都裝著下克上的賤人。」

成歡被她逗笑了，心中對那位魔淵領主的印象莫名的清晰了幾分。

「下克上...」

「也就是說，那人最初背叛了魔淵投入到你的麾下，最終又背叛了你，自己立起了山頭？」

望秋不屑的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真沒想到那個賤人竟然敢冒充我...不過這樣的話她的目的也就很好猜了，八成就是為了聯絡魔淵的那些領主唄...」

牆角的雪無痕已經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耳朵，他實在猜不到眼前這縷殘魂竟然真的是當年那位永夜帝君，而且這兩個人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談論這麼危險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再想跑路恐怕已經來不及了，但也不想跟他們一起摻和進這種一聽就離譜得要命的大事件中。

自己可是只想好好保護姐姐啊，這種玩命的勾當可不要扯上我才好！

當然了，這也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高階異能者的感知可不會因為耳朵被手掌擋住就真的什麼也聽不見了，成歡和望秋依舊旁若無人的談論著那些危險的話題，這些話也都紛紛飄進雪無痕的耳中。

「這應該不對吧，你說的那個她，既然是出身魔淵的，難道魔淵的那些領主就認不出她嗎？」

一聽這話，望秋當即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如果是冒充我的話，那應該是看不出來的！」

她說的非常肯定，成歡不由得幻想起她曾經對魔淵的那些領主都做過多麼惡劣的事情。

只能說不愧是永夜帝君呢。

「那這樣好像就比較合理了，難怪永夜會和魔淵在排行榜上根本就不是同一等級的勢力，感情現在拉出來隊伍單幹的就只是其中一位領主啊...」

望秋迎合的點了點頭，成歡理解的沒錯，當初那位夢魘領主在魔淵中其實也算不上戰鬥力特彆強悍的那種領主，她所掌控的是關於心靈的力量，用於戰鬥的話確實不太合適。

不過望秋也只是嘴上表現得如此輕蔑，實際上心裡還是提高了不少警惕。

那個人當初能在自己手下做到首席執政官，靠得自然是出色的個人能力，只是當時的望秋自信心異常強烈，這才懶得理會她做下的那些小動作。

但要是現在看來...

怎麼說呢，也算個比較有能力，事業心也蠻強的一個人吧，但就是努力的方向不太對。

想跟老娘作對？！想依靠老娘當年的舊部重新建立起魔淵與現實世界的聯繫？！

呵！

望秋突然表情誇張的搖了搖頭，緊接著又看向成歡，開口道：「她的能力我清楚，心靈控制系的，你可以理解為永夜會的全部高層都只是她的分身，所以如果能解決掉她本人，永夜會自然也會頃刻瓦解。」

成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現在唯獨搞不明白的就是為什麼這邊明明是在認認真真的搞著建設，但建設還沒弄明白，永夜會的底細卻已經被摸了個一清二楚。

所以說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等等！」成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抬起頭滿臉震驚的看向望秋。

「你說的那個人是魔淵的領主之一？」

望秋點頭，疑惑道：「是啊，第十九層的，怎麼了？」

成歡表情愈發誇張，牆角的雪無痕臉上也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你說的這個第十九層領主，應該不是什麼七階、八階的雜魚吧？」

望秋越來越覺得莫名其妙，她加大了音量，喊叫道：「剛才不都說了她擁有心像世界，你到底在問什麼啊？」

一聽這話，成歡終於認命了似的拍向自己額頭。

我當然聽到了她擁有心像世界，而且聽得很清楚。

「你剛才說的這個...夢魘之王？她在魔淵中還不算戰鬥力特彆強大的領主...」

「那麼問題來了，魔淵一共有多少層？」

雪無痕終於忍耐不住了，什麼也顧不得，徑直從敞開的窗口翻了出去，一溜煙就不知道跑出了多遠。

望秋則露出了玩味的目光，她似笑非笑的湊近成歡，輕聲問道：「怎麼了？我們的成歡大爺也學會害怕了？」

成歡這時卻沒有跟她開玩笑的心情，催促道：「認真點。」

望秋自然有些失望，本來是個不錯的玩笑呢，誰想到這人竟然也知道害怕。

她聽了這幾句之後其實也猜出了成歡的顧慮，但其實他考慮的這些根本就是沒必要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至於魔淵的層數...誰知道它們一共有多少層呢，反正在人類的歷史中，最厲害的一個好像也只探索到五十層左右，她看見下面依舊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這個人？」成歡追問。

望秋明白他是想確認一下魔淵的領主們是不是都那樣強大，於是便直言道：「那個人就是我，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招惹到『死亡』那種東西。」

「不過他們的情況跟你想象的應該不大一樣，魔淵十九層以上擁有心像世界的領主其實只有兩位，十九層以下直到五十七層，擁有心像的也不會超過五位。」

「呼...這還好，還能接受。」

聽他送了口氣，望秋露出了調皮的表情：「但是你可別忘了，魔淵又不是只有五十七層，誰知道下面還有些什麼東西呢？」

然而她不這樣還好，一擺出這副玩鬧的姿態，反倒加強了成歡的信心，他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那就說啊，還有心情在這裡逗我。」

他一邊說著還伸出手去，似乎是想捏一捏望秋的鼻子，但令人尷尬的是人類並沒有直接觸碰到靈魂的能力，於是他的手也只能穿過望秋的身體。

這一幕令兩人的表情都變得不太自然，望秋也順勢收起了玩鬧的表情，認真道：「魔淵...那處空間並不是正常的次位面，它雖然也依託主位面存在，但又沒有完全相連。」

「簡而言之就是，魔淵和主位面根本就是兩個沒多大關聯的世界，魔淵的領主無法將本體送入主世界，主世界的人也無法直接降臨到魔淵。」

「而且據我所知，魔淵應該就是曾經神戰紀元的主要戰場，所以你也可以將其稱之為神明埋骨之地。」

又是一段信息含量極其龐大的科普，成歡揉了揉眉心，突然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他今天本來高高興興的，就只是想要搞搞基建，哪成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竟然一窩蜂的全部涌了過來，搞得他現在做什麼的心情都沒有了。

望秋自然將一切都盡收眼底，不過說實話，她之前可沒有過類似的經歷，也從未嘗試過主動去安慰別人。

要她在戰場上指揮亡靈大軍去衝殺還行，但這...

怎麼說呢，還是專業不對口吧！

不過望秋好歹也是在成歡身邊混了許久的鍍金人士，即便之前從未做過，那也從他身旁的那些鶯鶯燕燕的身上學習到了不少東西，於是這會兒便湊到成歡跟前，伸手做出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模樣。

就連聲音都溫柔了許多：「其實你可以將魔淵視作場外援助。」

「當初夢魘之王逃脫出來的時候，走得也不是『正門』。」

「我進去的時候自然也不是。」

「你就記住，魔淵可以允許像我和她那樣的『傳奇』付出龐大的代價來進行單向進出，但更深層的那些東西可不會擁有這樣的許可權。」

「與其說那些領主是生活在魔淵，倒不如說他們是被囚禁在了亡者的領域中，這是『規則』的力量，任何存在都無法反抗的。」

她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成歡也稍稍抬起了頭，正好對上她思緒萬千的眼眸。

「別擔心，我又不是被嚇到了。」

「剛才只是有些不爽，某些人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任務』丟到我眼前，但又不交代明白。」

「我剛才可是找了很久，但是關於魔淵的信息卻半點都沒有尋見。」

一聽這話，望秋的殘魂不由得輕顫幾下。

作為旁聽了全程的當事人之一，望秋自然清楚那個與成歡達成交易的究竟是什麼存在，他作為這個世界的特異點或許可以發發牢騷，但自己可沒有這樣的權利...

並且讓望秋感到后怕的還不止這些，她聽見成歡用十分清晰的話語緩聲講述道：「你有沒有想過...」

「一個無法進出主位面的勢力，為什麼會被排列到碎片爭奪戰的榜單上？」

「並且這道深不見底的魔淵，竟然也只是排在第二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