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姐夫與小舅子的關係愈發親近，但另一邊其他的人也都沒有閑著。

成歡進入教學樓之前就在外面的領域魔法陣上開了一道口子，用於學院內部的人員進出魔法陣，此時的艾爾芙就已經離開了學院，正在暮色森林中跟霜月狼談論著什麼。

正跟她談論著什麼的是嘯月，這頭老霜月狼自從成歡出現在暮色森林中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是一副陰陽怪氣的嘴臉，艾爾芙實在覺得好奇，所以才單獨找過來，打算聽聽對方究竟有什麼故事。

相比成歡，艾爾芙這個木精靈在嘯月這裡的待遇可就截然不同了，簡直就像一家人似的，基本是她問些什麼，老嘯月就回答什麼，壓根沒有一絲隱瞞。

這也方便了艾爾芙達成自己的目的，她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聽嘯月講述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於是剛聊了沒幾分鐘，她便隱晦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嘯月老統領，你為什麼會對人類有那麼大的偏見啊？」

木精靈就是木精靈，即便是艾爾芙這種與人類社會已經打過不少交道的，也學不會拐彎抹角，縱使她心中已經下意識的想要繞個彎，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直來直往的。

嘯月一聽，果然嘆了口氣。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情緒竟然沒像艾爾芙想象中的那樣，表現得很激動，而是像想起了什麼慘痛的回憶，狼臉上寫滿了故事。

「精靈、巨龍、血族、高階魔獸...這些都是長壽種族，最短的也有幾百年的壽命。」

「但人類卻不同，這個種族中的高階職業者最多也只能活個一兩百年，你知道為什麼嗎？」

艾爾芙果斷搖頭，她雖然身為長壽種族，但充其量也只算『年輕人』那一級別的，老嘯月一開口就是歷史課，她能接得上話就怪了。

「很簡單的道理，得到了什麼，就會失去另一種東西。」

「人類的壽命堪稱各大種族的底線，但作為職業者的天賦卻是最強的，甚至很多都能在生命半程就觸碰到傳奇的屏障。」

「那你猜猜老嘯月是多少歲的時候才晉陞到傳奇的嗎？」

艾爾芙低頭想了想，高階魔獸跟精靈的成長規律大差不差，唯一的區別就是高階魔獸的階位並不固定，青年、成年時戰鬥力最強，年老以後身體就會逐漸走向下坡，階位自然也隨之驟降，精靈族則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老嘯月此時的階位是八階，雖然戰鬥力在八階的職業者中依舊數一數二，但相對比霜月狼這個族群來判斷，他恐怕已經時日無多。

艾爾芙參照了精靈族中記載的那些強者手記，試探著答道：「一百五十歲？」

「嘿，確實是個聰明的小丫頭！」老嘯月張開狼嘴打了個哈欠。

他已經算是霜月狼中天賦較為出色的個體了，但也在一百多歲才突破到傳奇，維持巔峰幾百年之後便又逐漸降階，反觀人類卻能用比他短上至少一半的時間就能突破到傳奇，這種天賦難道還不算可怕嗎？

「老嘯月也在翡翠之森中生活過一段時間，巴巴卡離開以後大部分精靈生活的都還不錯，就跟從前一樣，大家都享受著各自的安寧生活，沒有戰爭也沒有紛擾。」

艾爾芙出神的點了點頭，曾經的她也享受過這一切，不然也不至於混到這個歲數了還沒突破八階。

「所以問題就出在這裡。」

「長壽種族並不會被死神在身後追趕，所以大家都是五十年山山水水，再五十年的談情說愛，再五十年的春夏秋冬，浪蕩個幾百年，人生也才過完一半。」

「人類不同啊，自成為職業者的那天開始就要開始追逐傳奇，個體與個體之間也是明爭暗鬥，有多少天賦驚人的天才都是死在十幾二十歲，你說說這樣的種族真的值得信任嗎？」

艾爾芙剛想做出肯定的回答，但在即將開口的前一刻又想到自己深愛著的那個男人，於是表情便猶豫起來。

老嘯月可不是白活的成百上千年，他都不用艾爾芙開口，就能根據表情猜測出她的內心所想，於是便問道：「你是不是想說並不是所有人類都是這樣的？」

艾爾芙輕輕點頭，「成歡...成歡他很好！」

似乎是為自己剛才的猶豫感到了些許羞恥，艾爾芙回答的時候聲音明顯大了許多。

「所有人最開始的時候都很好，銀月的君暮，凜冬的威爾斯，永恆神國的萊婭，年輕的時候都是不錯的好孩子。」

「那麼現在呢？」

艾爾芙說不出話來。

就她知道的一個來說，銀月的君暮，他統治的銀月帝國近些年的發展可以稱得上是蒸蒸日上，但這也只是對銀月帝國的人來說，對於其他種族而言可就算不得什麼好事了。

他這邊在發展，另一邊也在製造著殺伐，血族、凜冬，他們三方這些年打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你那個小男朋友不錯，但也只是看起來不錯。」

「你能控制得了他嗎？你能保證他幾十年之後不會成為新的暴君嗎？」

老嘯月的話頗為誅心，特別是這番話還出自於一個飽經風霜的長者口中，他實在經歷了太多，每一句都是曾經親眼目睹過的變化，艾爾芙就算想反駁兩句也找不到實例。

但她聽了老嘯月的話就是覺得很不舒服，她明明知道成歡很好，他也絕不會改變，但就是不知道怎樣將這份情感表露在外。

難道要說，他答應過我的？

這不就像小女孩在撒嬌一樣了嘛！

老嘯月看出了艾爾芙內心的糾結，他晃了晃身體，又說道：「即便人心沒變，這個世界也不會總是一成不變的。」

「你認得望秋嗎？她曾經是多好的一個小女孩啊...」

「可她後來掀起了亡靈天災，她發誓要讓所有生靈都徹底隕滅，要將這個世界變成亡者的樂園！」

「人類都是偏執又自傲的，他們特別容易受到情緒的左右，很容易就走到歧途，只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傷痛。」

「這就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