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痕呆愣的看了看成歡，頭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完全跟不上這人的思路。

剛才不是還在討論魔導學的這些事嗎，怎麼突然又扯上了這些？

還是說他發現自己扯得慌已經無法掩蓋了，所以才突然切換開話題，打算就這樣賴賬？

然而緊接著還不等雪無痕發問，成歡就搶先擺出了制止的手勢，雪無痕就這樣看著他將右手貼靠在耳邊，片刻后又點了點頭。

雪無痕身為高階異能者的精神力異常誇張，因此能隱隱約約的聽見剛才好像有個女人在說話，只是聲音實在太小，無論他怎樣努力也沒能聽清。

而這時的成歡好似已經確認過什麼，他又切換成了談論正事時的嚴肅表情，伸手指著雪無痕手上的那張畫紙，解釋道：「我的判斷就是來源於你手上的東西。」

「這個東西沒有準確的名稱，你可以稱呼它為萬年鐘乳石，也可以叫做亡靈聖水。」

「它是亡靈魔法與魔導學結合而成的終極產物，作用就是將人類或是其他生靈轉化為半亡靈的狀態，就是只剩一半還是活人，另一半則變成了亡靈生物。」

見雪無痕還面露疑惑，成歡便趁熱打鐵道：「我跟隸屬於永夜會的職業者打過交道，他們的戰鬥力照比同階職業者來說其實還有一定的差距，但是想將他們徹底擊殺卻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就比如說那個超強的恢復力，當初的風潯我可是砍了他好幾十刀才勉強做掉，想必其他人也都是同樣的狀態吧？」

不知何時湊過來的莉娜突然應聲道：「是這樣沒錯，當初那個亡靈魔法師也是一樣，他的骨骼已經堪比亡靈生物了。」

悄無聲息的莉娜給雪無痕嚇了一跳，可憐的小舅子自從走出秘境之後，接觸到的就是成歡這一票疑神疑鬼的貨色，也真是可憐了他，明明是精神力異常敏銳的高階異能者，但卻也防不住這邊又是殺手又是血族的。

「我說的風潯，還有娜娜的那個亡靈魔法師，他們應該都是你曾經感受過的那種，身上帶著亡靈氣息的陌生人。」

「這也跟我剛才說過的鐘乳石有關，那種東西即便是直接飲用，也能促進職業者進階，七階升八階，八階升九階，十階...」

「十階怎麼？」雪無痕追問道。

「魔淵...」成歡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當時就感覺木天闊的心像世界十分怪異，就好像一整張拼圖只剩下一枚碎片，木天闊就是那枚碎片。

那麼，此時的永夜會是否能湊齊整張拼圖？

「十階職業者直接飲用的話，幾乎沒什麼效果，最多也就拉個肚子什麼的。」

「但如果是搭配上其他的材料，以亡靈聖水為基礎，調配出功能性更強的藥劑來...」

成歡的話就只說了一半，但聰明如雪無痕，聽到這裡就已經明白了成歡的意思。

「所以，你是說...」

「對，沒錯！」成歡接話道：「永夜會掌控的那座秘境所提供的增益效果絕對跟魔導學無關，因為能夠增益魔導學的【碎片】已經歸我們學院所有了。」

「所以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永夜會的那座秘境能提供的就只有亡靈聖水。」

「不可能吧，照你這樣說，亡靈聖水這種東西雖然肯定擁有某些弊端，但也不是什麼隨處可見的東西吧？」

「我當時見到的可是一整條小型的溪流啊，裡面的...」雪無痕反駁道，他還是覺得成歡有些小題大做，同時也沒有相信永夜會能這樣輕易的露出馬腳。

然而成歡聽了這話卻十分肯定的搖了搖頭，「你不了解這些，我不怪你，但是...」

「根據各族歷史中的記載，亡靈聖水這種東西即便是在原產地魔淵中都很難找尋得到，傾盡整個魔淵，最多也只能湊齊一杯的量。」他伸出手掌比了比水杯的大小。

「因為這種東西的成型條件實在是太苛刻了，而且作為能夠直接提升職業者階位的寶貝，無論是直接飲用還是作為材料調配成藥劑，它能夠起到的作用都是不可估量的。」

「萬年鐘乳石，每次現世最多也只能找見一塊，長寬都不會超過半米的一小塊啊。」

「但是你當初見到的那一整片山腹內都是由萬年鐘乳石結成的，地面上更是流淌著亡靈聖水的溪流。」

「除了【碎片】能給出這樣的饋贈，你還有其他的解釋嗎？」

雪無痕呆愣的搖了搖頭，即便是他這樣對經營勢力毫無經驗的人也能聽出這種秘境對一個勢力的重要性。

特別還是永夜會這種『胸懷天下』的幕後黑手。

「這下好了，得虧我還一直把他們視作對手，哪知道也就這種程度，嘖嘖嘖...」

不同於雪無痕的沉重，成歡的表情倒是異常輕鬆。

而且他也並非是故作姿態，而是心裡想的就是這樣，內心輕鬆了，表現出來的態度自然也是輕鬆的。

不過此時天台上的這幾人，雪輕舞是懶得理會這些的，莉娜則是雖然暫時還不能理解，但也清楚成歡之後一定會給他解釋，於是也表現得不怎麼緊張。

就只剩雪無痕這個小舅子，他加入曙光學院的時間實在太短，而且對成歡這個感官輕浮的姐夫也確實沒什麼好感。

「你說什麼啊？」

「他們都有批量製造高階職業者的能力了，你怎麼還不著急啊？」

雪無痕確實有擔心的理由，成歡的死活他可以不管，但他親姐卻不這樣想啊。

他不用問都知道，倘若有一天永夜會大軍壓境，姐姐一定會跟著眼前的混蛋死守到最後一刻，直到雙雙隕落，絕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他自己活得無趣，對成歡更是沒有任何同情心，但他不能讓姐姐也跟著犯傻啊。

再看成歡，他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輕鬆，因為很多人覺得某些東西可怕的原因都是因為未知，不知道他們擁有什麼能力，所以才會感到棘手。

但現在再看呢？雖說還沒有過正式的交手，但是永夜會所潛藏的底牌就是被自己給看穿了，而且這世上恐怕就只有自己一人擁有這樣的能力。

畢竟，正常人也沒有跟世界意志達成交易的機會，這上下幾千年的歷史，一切不為人知的秘密都被灌輸進自己的腦海了，隨取隨用，他還有什麼是推測不出來的？

「別著急啊小舅子，你聽我跟你解釋。」

「銀月的戰鬥力體現在武者軍團，凜冬的戰鬥力則體現在發達的魔導學技術上...」

「那麼永夜會呢？」

雪無痕剛要回答，但成歡這個問題本來也不是對他發起的詢問，因此還沒等雪無痕開口，他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在批量製造出來的那些水貨高階職業者？」

「還是東拼西湊勉強弄出來的那些魔導機甲？」

是的，這些東西在成歡嘴裡說出來好像不值一提，但對於其他勢力來說，卻都是難以解決的大麻煩。

無論是以武者軍團見長的銀月，還是以魔導學技術為主力的凜冬，他們應對起永夜會可能都會有各自的難處。

因為水貨高階職業者這個稱呼雖然多了個前綴，但最起碼也是高階職業者。

你們號召全國，也就拼拼湊湊的弄出來個百人隊，可人家確實一千甚至幾千人浩浩蕩蕩的碾壓過來，即便單對單的戰鬥時會稍遜幾分，但人家畢竟還有人數優勢啊。

然而這對成歡來說又確實算不上什麼麻煩，高階職業者就算再多，那也只是職業者，也是人，被殺掉就會死。

還有魔導機甲，都說了只是浪費材料的廢品，只要他這邊的魔導火銃『流水線』能夠成功建立起來，那麼這方面的小小困擾就根本構不成什麼問題。

而雪無痕跟他姐姐和莉娜的根本區別就在於他沒有信心，對成歡沒有足夠的信心。

「小舅子，紙上得來終覺淺，我這樣光靠說的，你肯定也放心不下來。」

「不如就這樣吧，這張圖紙，我把這上面的東西做出成品，其中用到的材料和人力你也都能看到，之後再測驗一下，如果你還覺得不行，那我接下來就聽你的指揮好不好？」

「聽我的指揮？」雪無痕不太相信，因為在他眼中成歡根本就是個自大的混蛋，他才不會相信這種人也能聽從別人的命令。

「不信是吧？」

「你姐也在場，我這個做姐夫的再怎麼說也不能當著她的面欺騙小舅子吧？」

「不信你問她。」

雪無痕當即看向姐姐，然而雪輕舞對成歡自然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既然都這樣說了，自己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監督，你放心好了。」

自家親姐和便宜姐夫，這兩者的承諾含金量自然是不同的，得到了雪輕舞的承諾，雪無痕也就沒再多說，只是冷哼著說道：「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說完他就閉上了嘴巴，還退後幾步離開了成歡的視線，似乎真的打算就這樣監督起這個便宜姐夫。

成歡則好笑的搖了搖頭。

也罷，計劃終究只是計劃，那就從現在開始實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