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無形撩人最為致命,特別是像雪輕舞這樣平時冷言冷語的高傲女人,要她主動言明愛意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她就是說了,還是鄭重其事的那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要不是臉上還掛着尚未褪去的羞紅,讓人看了還以為她馬上就要暴起傷人了呢。
然而成歡當然很清楚,雪輕舞永遠都不會對自己動手的。
他和她的默契早在那次學院入侵之戰中就建立起來了,即便沒有靈魂契約,他們也已經是唯有性別不同,其餘所有方面都完全近似的『連體嬰兒』。
這份默契甚至莉娜都很難達到,她倒是和成歡心意相通,但雪輕舞和他卻是同樣孤獨的靈魂。
究竟哪一種更好,這肯定是難以分清的,但至少成歡知道,他可以完全信任雪輕舞,甚至將一切都託付給她,包括連自己都交出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因為他們的前半生都滿是失去,失去得太多,自然就學會了該怎樣珍惜。
光看他們兩個,倒還有些你儂我儂的味道,但如果再加上一旁揉着腦袋將要蘇醒的雪無痕,這場面就變得多少有些煞風景了。
平日裏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雪輕舞,這會兒卻突然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一面將成歡的手從她屁股上拍下,還沒忘用肩膀將他推離開來,就好像上一秒還意亂情迷的那個人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似的。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猛女害羞嗎?
成歡壞壞的笑了兩聲,接着倒也沒再繼續糾纏,隨意的理了理衣領之後就站立在一旁。
雪無痕清醒的很快,或者說成歡本來也沒下重手,他的本意就是等著出去以後跟雪輕舞簡單的聊聊,隨後再給他們姐弟倆解決矛盾。
「唔...頭好痛...嘶...」
雪無痕揉着腦袋掙扎了幾下,也不知道雪輕舞是出於什麼目的,竟然隨手就將他鬆口,又讓他再地上磕了一下。
所幸這下磕的不重,不然雪無痕剛醒就又要陷入昏迷。
不過再怎麼說也是磕在了石頭上,像他這種能量側的異能者身體素質本來就沒比普通人強多少,跟不用說身上還帶着傷,這一下直接磕得雪無痕眼冒金星,一圈一圈的轉了好久才勉強消散。
「啊?姐...」
「嘖,剛才還『那個女人』呢,這會兒又親熱起來了?」
成歡完全屬於那種看着熱鬧不嫌事大的,還有心情說幾句風涼話。
然而這時的雪無痕卻沒有理他,或許親耳聽見別人叫她姐姐,心裏總會有些難以言喻的觸動吧。
成歡注意到她的瞳孔已經放大了許多,這就足以證明她的內心絕不會像面上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
這種表現在成歡眼中擺明了就是手足無措,但雪輕舞處理這種場面的選擇竟然是...
嘶,她從腰上取下了鞭子?!
成歡一邊擦著冷汗一邊衝上前去將鞭子奪下。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第一眼見到這對姐弟的時候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還真是一言不合就上鞭子唄?
「要不就是...你先起來吧?」
然而,事實上成歡也不擅長處理這一類事情,他穿越之前連自己的那些破事都處理不好呢,更不用說處理其他人的了,所以只能走上前去先把雪無痕扶起來。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雪無痕面對自己這個可恨姐夫的攙扶竟然沒有抗拒,就這樣老老實實的被扶了起來,眼神始終盯在雪輕舞身上。
果然還是姐弟情深唄,時間沖不淡這些的...
但就在他心中感慨的時候,雪無痕卻突然開口,表情極盡複雜,語氣卻異常冰冷。
「你這個叛徒!」
成歡:?
雪輕舞聽了倒沒給出什麼表情,但手卻下意識的扶住了腰間劍柄,顯然是又打算直接動手。
光靠打來教育孩子肯定是不對的,教育弟弟也不行,成歡沒了辦法,只好側身攔在姐弟中間,面向雪無痕開口勸說道:「你說她是叛徒?」
「對!」
「她害了自己的家族?還是害了你這個親弟弟?」
「跟你有什麼關係?垃圾!」
「得,又從雜碎變成垃圾了...」成歡無奈的扶住了額頭,同時也沒忘按住雪輕舞的小手,阻止她拔劍出鞘。
「別這麼說,跟我肯定是有關係的。」
「你姐姐雪輕舞是我的女人,所以我是雪家的女婿,這樣都不算半個雪家人嗎?」
雪無痕當即回道:「你欺騙她的感情!」
「嘖,我欺沒欺騙她感情,這事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你!」
「少來。」成歡抬腳就將雪無痕的撩陰腿及時擋下,但接着卻沒有追擊,就只是在他胸前輕輕的推了一把,就讓他跌坐在地上。
「你的家人死光了,她也是這樣,關於這點,你們兩人沒有任何分別。」
「偌大的雪家只剩下你們這兩姐弟,混到這個份兒上還要內鬥?」
「還是說,你覺得雪家覆滅的原因是因為她?」
成歡說着就抬手指向雪輕舞,他跟雪無痕對話許久,這還是第一次在臉上展現出鮮明的表情。
那表情就像是...就像是憤怒中夾雜着一絲惋惜?
「我擺明了告訴你,即便雪家慘遭滅門,過錯也絕不在她身上。」
「我剛見到她的時候卻是像你說的那樣,那時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炸藥包,身上只有數不盡的絕望和瘋狂,對那時的她來說死亡才是一種解脫...但現在呢?」
「我沒要你放棄仇恨,真的,沒有人能坐視自己的家族覆滅,但那絕不是你遷怒親姐的理由,她受的罪還不夠嗎?」
「你以為她是你嗎?!」
「你知道被隕星之火焚燒身軀的滋味嗎?你知道奇經八脈中的血液都被燒乾的感受嗎?」
「恐怕你這個異能者根本就不知道吧?」
「她苟延殘喘的活到今天,就只是為了遇見我嗎?還是為了遇見誰?」
「總不會是為了遇見那個滿口憤恨的親弟弟吧...」
絕大多數的過往都存在起因、經過,以及結果。
可雪無痕在意的只是那個結果,他這些年或許也受了不少苦,但那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孤兒本該遭受的經歷,而非雪輕舞那樣,背負着族人的血脈之力,只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每時每刻都面臨着爆體而亡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