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這下更是說不出話來,而且臉上也一陣陣發燙,但她又覺得現在不應該沉默不語,只好用蚊子似的聲音輕輕的「嗯」了一聲。
再看成歡,他更是不會在乎這些,見君月做出應答,他便意味不明的輕笑兩聲,隨後又對孤岳做出邀請的手勢,示意對方繼續帶領他們去往孤家的魔導工坊。
孤岳沒有多說,他現在對成歡這人的品性已經佩服到了極點,別說是他這樣的年輕人了,就算是很多德行受人敬佩的,遇見這樣的事情也未必能做到成歡這種程度。
在帝宮裏的事就不用多說了,幫助了自己不說,事後還當做沒事人似的,依舊按照之前的相處模式,甚至都沒有挾恩圖報。
現在也是,明明是自己的過錯,他卻連私下的功夫都做的滴說不漏,面對五殿下這樣的實在親戚,竟然也不漏口風,依舊大包大攬的將過錯放到自己身上,甚至臉上都沒有一絲不滿的表情。
光是這樣看來,慕容說的就已經不錯了。
倒是自己,當時還覺得這年輕人這樣不好那樣不好,這樣的壞心思那樣的壞心思。
慕容說的對啊,確實是個很厲害的年輕人,絕對值得交往的......
不過這些事情光在心中銘記即可,孤岳又不是那種什麼事都掛在嘴邊的人,他只會想到之後要如何報答,因此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孤岳作為家主,照常領路,同時不遠處的侍女扶風也一同跟了過來,一行三人最後就變成了一行六人。
相比君月,此時的扶風倒是慎重了許多,也是因為孤雀本就語焉不詳,她都不清楚事情全貌,當然不會擅自的站到君月這一派。
再加上這時的她已經明確了自己的地位,那就是君芳的侍女,這一點往後許久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她自然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對成歡有什麼惡劣的微詞。
跟上隊伍之後,她便十分自然的接近了成歡,在其身旁小聲詢問道:「駙馬爺,是否需要通知一聲?」
成歡能聽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色。
此時臨近傍晚,天空還未顯得昏暗。
「先不着急,不算什麼大事,我們晚些直接回去就好。」
扶風聞言,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接着便退回到成歡身後,不再言語。
她這副做派倒還真有些侍女的架勢了,成歡向來不習慣被人伺候着,但也不會對此定下什麼規矩。
畢竟是關於世界觀的問題,再說扶風也不是從最開始就跟在他身後的,還算不上完完全全的『自己人』,成歡自然不會對她要求太多。
一行六人走得很快,沒多久就穿過了孤家內彎彎繞繞的走廊,逐漸來到了一處較為寬敞的場地。
臨近門前,孤雀突然加快腳步,敢在前面為其他人拉開了大門。
這舉動可不是獻殷勤,孤岳輕笑着解釋道:「這裏算是孤家重地了,只有族人們獨有的精神力波動才能打開大門,若是其他人碰觸,就會響起十分刺耳的警報聲。」
眾人只聽孤岳解釋,孤雀依舊沒有言語,直到所有人都走了進去,他又輕悄悄的關好大門,精神力觸碰到附着起上的魔紋陣列,將其重新啟動起來,防止其餘的閑雜人等靠近這邊。
這裏同外面的場地一樣,讓人看了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寬闊,橫豎都有百餘米,一層二層是相連的,中間沒有隔開,只在兩側留有樓梯,是用來通往第三層的。
而那輛魔導車的殘骸此時正擺在進門后的不遠處,並且成歡還發現,那殘骸附近這時正圍着兩個中年人在竊竊私語着什麼,看樣子都對這個新奇的魔導造物有些好奇。
成歡沒見怪,反倒是孤岳怕他誤會,主動解釋道:「這兩人都是族內的魔導學大師,想必是雀兒之前喊來的,多少也能幫着做些雜事。」
成歡聽着看向孤雀,對方見他看來,沒有解釋,但卻點了點頭,意思是代家主說的都對。
現在看來,這小子也是有趣的,剛才君月出現之前,就忙着籌措修復所用的材料,接着很快又趕了回來,竟然還有時間去通知其他人到場。
怎麼說呢,辦事的能力是有的,而且還只顧做事,閑話很少。
這樣的人如果對魔導學感興趣,成歡倒是不介意帶他回曙光學院,正巧那邊都是巴巴卡或凱爾斯弄來的學員,他自己卻沒怎麼出過力。
現在想想,這次來帝都,正好也能招攬些靠譜的學院順道帶回去,反正離銀月帝國的邊境也沒有多遠,再加上又不是什麼風評很差的賊窩,想來若是放出的福利待遇都還不錯的話,應該也能撈到不少可靠的學員。
反正成歡現在算是逐漸摸清了系統的套路,既然成歡已經跟曙光學院綁定在了一起,那麼之後這方面的相關任務就絕對不會少,與其到時候再焦頭爛額的,那還不如提早做些準備,反正它總不會臨時再提高任務標準吧?
走到魔導車跟前,成歡本來還想跟那兩個中年人打聲招呼,但對方卻沒有理會,依舊忙忙碌碌的交談着什麼。
剛才離得遠,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但這會兒就在近前,兩人的交談聲自然收入耳中。
「這可真是厲害,竟然能在鐵板...應該是鐵板吧,竟然能在夾層中鐫刻魔紋,而且還是魔紋陣列......」
「是啊...話說這永固魔紋的使用量有些誇張了吧?怎麼隨處都有?」
「說真的,這一塊的魔紋你認得幾個?」
「嘶——該不會是凜冬弄出來的新玩意兒吧......」
見這兩人有越說越離譜的架勢,孤岳便急忙打斷,呵斥道:「孤江、孤川!客人都來了這麼久,還學不會叫人嗎?!」
若是在往常,挨了罵之後,這兩個孤家『山河輩』的早就該連滾帶爬的過來低頭認錯了,只是這次正巧碰上了難以理解的魔導造物,因此不免有些沉迷,就連平日裏怕極了的老大哥,這會兒竟然也不再懼怕,就只是齊聲敷衍了一句:「見過兄台,兄台安好?」
因為是孤岳稱呼的客人,他們兩個還以為是誰家平輩的熟人,心裏根本就沒有在意。
再看成歡,一看對面兩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跟他稱兄道弟,這會兒心情難免會有些複雜,左右不知如何應答,只好偏過頭去,看了看孤岳。
而孤岳聽了這話差點都沒把鼻子氣歪,這下也不用給人家成歡小友留下什麼好印象了,當即擼起袖子大步走去,一左一右直接將兩個族弟給揪了起來。
「兩個混賬東西,怎麼就半點人情世故也學不會?!」
縱使被人拎着后衣領揪了起來,兩兄弟也沒有一絲愧疚,眼神依舊直勾勾的盯在魔導車上,細細的鑽研著上面那些從未見過的魔紋。
其中一個外表看來年紀稍大的,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雖然反應較慢,但好歹也是回過味兒來,態度正規了許多,但卻依舊沒有看向成歡,又重複了一遍:「見過兄台了,孤川這廂有禮!」
好一個抱拳拜會,語氣也展露出幾分豪情,只是眼神根本就沒看向這裏,故而給人的感覺就只有滑稽。
孤岳終於忍不住了,一手一個,直接將他們甩到一旁,都重重的摔了一下。
「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這裏哪兒來的兄台?!」
稱呼這種問題,不光是孤家,銀月城中只要算得上大家大戶的,基本都有相關方面的忌諱。
銀月帝國是有傳承的,畢竟不是凜冬帝國或永恆神國那樣的蠻子,知禮儀,講信義,這些都是最起碼的標準。
再看看這兩個,成歡第一次上門就讓人看了如此笑話,孤岳如何能不生氣。
幸好成歡本就不在乎這些,不同於一旁掩嘴輕笑的君月,他這人在很多情況下還是能綳得住的,並且在發現了這倆貨根本就不靠譜之後,便也不再給出更多關注,嘴上隨意的敷衍著:「沒事的岳叔,我要的東西都送來了嗎?」同時人也走到了車前,稍一查看,便將掀開大半的某處鋼板直接拽了下來。
他這一舉動自然驚起了某對兄弟的不滿,孤川當即喊道:「大膽!你知道這東西多麼貴重嗎?竟然敢胡亂——」
孤川的話只說了一半,沒等說完,孤岳就已經一腳踢了上去,直接將人踢飛十多米遠,重重的砸在堅實的牆壁上,而後又緩慢滑落下來。
見狀,孤江便就閉上了嘴巴,強行將剛才差點脫口而出的罵聲又給咽了回去。
他如此識趣,孤岳便也收回了凝視着他的目光,轉頭看向成歡,歉意道:「實在抱歉了,我這兩個族弟平日裏無人管教,這性格......」
成歡並不在意,隨意的擺了擺手,又重複一遍:「岳叔,我要的東西到了嗎?」
孤岳這才恍然大悟,當即看向孤雀,待對方微微點頭之後,才小跑着離開,同時不忘答道:「來了,來了!」
一見孤岳如此表現,原地尚未遭到毒手的孤江不免瞪大了眼睛。
這是咋回事?平時威嚴到不行的三哥,現在怎麼會對一個年輕人這樣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