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確實有些小聰明，並且她的視力也還不錯，進來之前就已經看到了門上掛著的牌子，上面寫著的是院長辦公室。

毫無疑問，坐在那張辦公桌後面的女精靈就是這所學院的院長。

但是，從她進入到這個房間以來，那個精靈院長好像始終都沒發表過個人意見，就只是若有若無的瞥了她一眼。

這種表現可不太正常，他們究竟是看出了我的伎倆，還是打算對我這個青春可愛的美少女做些不好的事情？

莫莫逐漸有些慌了。

「小妹妹，來之前你不是有很多話想說嘛，現在就說唄。」

雪輕舞調侃道。

她之前可沒有想過，成歡解決問題的辦法竟然這麼有趣。

先是把人帶到了極其偏僻的院長辦公室，接著也沒打算逼問，反倒是大刀金馬的坐在那裡，乾等著對方露出馬腳。

這種捉弄方式對雪輕舞這樣的知情人士來說就顯得十分有趣了，並且此時辦公室中的幾人，除了艾爾芙之外，就剩下眼前這個少女還有些搞不清狀況。

看看她那強裝鎮定的樣子，他怎麼能想出這樣惡趣味的手段呢，實在是太有趣了。

雪輕舞又沒忍住，偷偷的笑了幾聲，緊接著便引來成歡在她頭上拍了一下。

這一幕當然被莫莫看在眼裡。

她可沒有忘記，剛才後面的壯漢就在她頭上拍了一下。

而這個男人。

嗯...他的地位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再高一些，並且跟旁邊那個女人的關係應該十分親密。

她在校門外的時候就已經判斷出來了，因為那時成歡順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她卻沒有在意。

這當然是因為他們的關係很親密，不然哪個女人能容忍這種騷擾。

再加上辦公桌後面的那個女精靈。

莫莫其實不太了解精靈這個種族，但如果結合她剛才的判斷來看...

難道說，這裡表達善意的方式就是在別人的頭上拍一下？

她的年齡就擺在那裡，即便是場面上的氛圍已經有些壓抑，她也還是先考慮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不過她倒也沒忘了正題，雖然路上編好的故事已經被楚天放一掌拍沒，但她本來就才思敏捷，隨便再編一個就好了。

簡單的醞釀了一下情緒，莫莫很快就擺出了那副梨花帶雨的嬌容。

她帶著些哭腔訴說道：「嗚嗚噫嗚嚶，我那個死鬼老爹，說是要一心一意的鑽研魔導學，但事實不就是他拋棄了我和母親嘛！」

「那個混蛋甚至都沒有來參加母親的葬禮，我真是——」

「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

莫莫剛講到一半，她剛想將話題轉移到自己的悲情經歷上，但這時一旁傳來的鵝叫聲卻令這一切戛然而止。

她半是疑惑半是惱火的轉過頭去，正好對上笑得半死不活的雪輕舞，對方正癱倒在成歡懷中，如果沒有這個男人扶著，她怕不是要直接笑得滿地打滾。

而成歡則是對她投去了歉意的眼神，他盯著莫莫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沒能參加你母親的葬禮，我感到非常愧疚。」

莫莫：？

她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剛聽見時雖然還有些錯愕，但也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你是...」

「是的，我就是你那個拋妻棄子的死鬼老爹。」

「哈...哈哈，成歡，你別一本正經的說這些，我...哈哈哈...我真的快死了...哈哈哈！！！」

成歡寵溺的瞥了她一眼，這時的雪輕舞就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只是看了個笑話罷了，就能樂成這副模樣。

其實她的性格本來就是這樣，只是從外界受到了太多壓力，隨後才會演變成自己之前見到的那種狀態。

幸好，她遇見了自己。

揉捏著雪輕舞的臉蛋，成歡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每天摸摸魚，隨機抽取一位幸運老婆調戲一番，最多就是偶爾殺幾隻不長眼的老鼠。

當然了，前提是這種生活能維持下去。

美好的幻想被一聲驚呼打斷，成歡抬眼一看，果斷跑路的莫莫正被楚天放拎著后衣領給抓回來。

「嘿...嘿嘿，幾位哥哥姐姐，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你們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她主要的求饒目標是雪輕舞，因為就屬她笑得最歡，所以莫莫判斷她應該是最容易原諒自己的。

只可惜這時的雪輕舞還沒緩過勁兒來，根本就沒時間看她，依舊捧著肚子顫抖個不停。

「很遺憾，這場鬧劇似乎不能用『小小的玩笑』來概括。」

「這裡是跟...各大帝國皇家學院對標的頂級學院，絕對不是某些阿貓阿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成歡拿腔拿調的解釋了兩句，眼神還時不時的瞥向楚天放。

對方顯然是明白了成歡的意思，這時正掀開袖子，對著莫莫露出手臂上凌亂的抓痕。

「我...我沒有錢的啊...」

「沒關係，反正我們也不缺錢。」

「我也不願意出賣...出賣身體...」

「嘖。」成歡不屑的撇了撇嘴，沒有答話的意思。

別說是辦公室里的雪輕舞和艾爾芙了，就算去學員堆里隨便抽幾個，你這沒長開的小丫頭片子也很難與之相提並論。

「惡意挑釁，意圖詐騙，言語辱罵、傷害學院職工。」

「楚天放，你覺得應該怎樣處理？」

楚天放滿臉獰笑，聞言直接興奮道：「活埋了吧，正好跟我之前那些同僚埋在一起！」

莫莫當即慘叫一聲。

同僚什麼的她聽不懂，但活埋這兩個字她還是明白的。

聽了這話，她終於顧不得什麼矜持了，緊忙連滾帶爬的躥到成歡腳邊，一把就摟住了他的大腿，哭著喊著求饒道。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千萬不要活埋我啊，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只要您肯繞我一命...要我做什麼都行啊！」

成歡拍開了雪輕舞的小手，揉了揉被她用力掐過的老腰。

「我可能會提出一些非常過分的要求哦~」

「沒關係，只要您願意放過我，要我...要我怎樣都行...」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就連他面前的成歡都差點沒聽清。

雖說本來就沒打算對她做些什麼，但這種嚇唬人的感覺確實很有意思，因此成歡就打算再騙她幾句。

然而這時艾爾芙卻看不下去了，皺著眉頭勸阻了一句：「成歡！」

曙光學院畢竟是個正面勢力，他剛才的所作所為已經堪比永夜會之流了。

雖然知道對方只是說著玩玩，但這種玩笑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他口中。

艾爾芙特別害怕，她怕成歡玩著玩著，就能真的做出一些反派才會做的事情。

成歡翻了個白眼，不過倒也沒繼續玩鬧，只是不情不願的嘟囔了一句：「哦哦哦，老女人又開始念叨啦。」

「成歡！！！」

「輕舞，快跑，老女人發火咯！」

雪輕舞「哈哈哈」的笑個不停，被成歡拽著逃跑的時候，還抽空對著滿臉淚痕的莫莫眨了眨眼睛。

辦公室的門開了又關，緊接著，一個筆筒就被艾爾芙砸在門上，亂七八糟的文具撒得滿地都是，還有塊炭筆甩在了莫莫臉上，給她白凈的臉蛋添了一條黑色的划痕。

楚天放深知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跟自己無關了，反正這小丫頭已經被恐嚇一番，他也算出氣了。

於是，沒等艾爾芙開口罵人，他就快步離開了這裡。

房門再一次關閉后，辦公內的氛圍就沉寂下來。

莫莫偷偷的抬了抬頭，打量了艾爾芙一眼。

這個銀髮的精靈確實很漂亮，只是這時皺起的眉頭有些破壞了她清新的美感。

不過...她剛才好像救下了自己？

艾爾芙不知道此時的莫莫在想什麼，她沒有立即開口，在座位上大口的喘息了好久，才勉強恢復常態。

其實她知道，肯定是因為自己剛才多管閑事，所以才惹得成歡不太滿意。

而他不滿意了又不會直說，只會用這種方式來噁心自己。

嗶——的狗男人，真討厭！

捏著鏡子反覆審查了好幾遍，確認自己臉上真的沒有皺紋之後，她才終於鬆了口氣。

沒辦法，女人最怕的就是這個，雖然知道結果不會是她想象的那樣，但她也還是擔心，有朝一日會因為容顏老去而被成歡疏遠。

如果被成歡知道她擔心著的事情，那一定會讓他氣個夠嗆。

因為這樣看來，戀愛或許確實能降低某些女人的智商。

艾爾芙如果願意靜下心來想一想的話，就不難發現。

如果有朝一日她的臉上真的出現了皺紋，那麼與此同時，成歡墳頭的青草也該長出半米多高了。

精靈族和人類的結局從來都是悲情故事，除非其中的人類是個藥劑學大師亦或者在其他領域能力出眾，才有一定概率能抵抗住時光的侵襲，不至於快活個幾十年就留下孤零零的另一半空度餘生。

「差點把你忘了。」

沉默許久之後，艾爾芙才發現辦公室里還留著個人。

通過他們之間的對話，艾爾芙已經大致猜出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簡單來說，應該就是一個上門碰瓷的，恰巧遇見了心情還不錯的成歡，因此才有幸活著走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來。

或者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說是因為對方眉清目秀的長相。

不過艾爾芙也只是在這方面稍微懷疑了一下，因為她對自己以及其他幾位競爭者還是比較有自信的，並且成歡的審美也就擺在那裡，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降低標準。

所以，他將這個小姑娘留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呢？

「說說你的目的。」

「我只是想找——」

「真實的目的。」艾爾芙再次皺起眉頭，她耐著性子解釋道：「學院里的其他人可不會有我這樣的好脾氣。」

她沒有解釋剛才的玩笑，也沒必要解釋。

或許，讓這個小姑娘就那樣以為著，能節省掉自己不少的時間。

莫莫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癱坐在地上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生怕眼前這個女精靈將她送給剛才的男人處置。

雖然種族不同，但大家好歹都是女人，她至少不會對自己做那種很過分的事情。

感覺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的莫莫不再猶豫，飛快的將自己心裡的小九九都講了出來。

說完之後，她自己也輕鬆了許多，又壯起膽子，偷偷的看了艾爾芙一眼。

她的表情相比成歡剛離開的時候已經柔和了許多，並且聽完自己的敘述也沒覺得厭惡或是怎樣，依舊是一副平靜的面容。

或許，只有那個男人才能讓她的情緒大起大落吧...莫莫偷偷想到。

「實際上，曙光學院並不排斥像你這樣的貧困學員，除了每學年五金幣的學費，如果你願意在學院內勤工儉學的話，也是可以跟著上課的。」艾爾芙解釋道，她好像突然從眼前這女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切都要依靠自己。

如果沒有遇見巴巴卡院長，她肯定早就死在那個所有種族都仇視精靈的年代了。

「真的嘛？！」莫莫突然大叫道。

艾爾芙『慈祥』的點了點頭。

不過，雖然學院不會拒絕這種類型的學院，但艾爾芙依舊覺得成歡留她在這是有一定深意的。

她開始回想莫莫剛才的自述。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來到這裡，是因為之前遇見的某個車隊，從他們那裡打聽到了這所學院的情況？」

莫莫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事實就是這樣，因為曙光學院本來就沒有對外發送過傳單之類的宣傳信息，從巴巴卡到艾爾芙，這幾屆院長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至於那個神秘的車隊...

是天魔崖派系的學院，還是凜冬的呢？

艾爾芙陷入了沉思。

與此同時，另一邊。

成歡並不關心辦公室內發生的事情，因為他相信，依靠艾爾芙的才智，肯定能猜出自己留下那個女孩的原因。

這些事情是艾爾芙早晚都要面對的，趁著自己還在，正好能輔佐一下，避免她之前單獨碰見這種情況的時候還不知道該怎樣處理。

此時跟他同行的還不止是雪輕舞，楚天放也跟在後面。

直到臨近了艾爾芙住所的湖邊，成歡才慢悠悠的開口道。

「我之前都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竟然也有像你這樣的修士，我以為那些都是小說里的東西呢。」

「修士？」楚天放疑惑的問了句。

成歡解釋道：「就是飛天啦，遁地啦，這一類的神奇能力。」

楚天放點了點頭，如果這樣說，那他們確實可以被稱為修士。

「其實我是真武的棄徒，下山之後無所事事，所以才加入到永夜會中。」

「碰巧，風雷堂...雪姑娘雖然很強，但卻不喜歡管事，我本來是以為自己能闖出一片天地的。」

棄徒...

成歡非常好奇這種說法，堂堂八階強者，竟然也會被當做棄徒？

「有沒有興趣說說這個真武？」

聞言，楚天放當即露出震驚的面容。

不光是他，旁聽的雪輕舞也感到十分詫異。

她驚奇的問道：「你沒聽說過真武？」

成歡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所以說，這個勢力非常有名？」

「當然！」雪輕舞肯定了一句，之後就不再多說，將解釋的機會交給了楚天放。

而楚天放自然無愧於真武棄徒的身份，直接詳細的講述了這個勢力的大致情況。

「其實，外面所謂的傳奇強者，山上有很多的。」

「因為那種凝練...凝練心像世界的手段，其實都在我們的功課中，只要修為達到一定水平，就很容易凝練出心像世界。」

聽到這裡，本打算安靜聽講的雪輕舞發表了不同的意見。

「我之前也研究過那些強者，其實他們所謂的心法並不能與真正的心像世界抗衡，你可以理解為木天闊那種廢物傳奇。」

「不過，如果依照他們所謂的修鍊方式，突破傳奇的幾率確實增大了許多。」

身為真武棄徒，楚天放當然不會留有什麼門派榮譽感，因此聽了雪輕舞的解釋也沒覺得受到冒犯，反而是順著她的話繼續講解道。

「大致就是這樣，能夠凝練心像世界的師叔，山上至少也有十多個。」

「嚯！好傢夥...」成歡驚嘆了一句。

因為即便是木天闊那樣的水貨傳奇，如果能聚集起十多個，那麼攻佔下一整個帝國都不會是什麼難事。

除非這三大經營多年的帝國還藏有某些超越了傳奇階位的強者。

「就算是我這樣的鄉下人，也知道銀月、凜冬這樣的帝國。」

「那為什麼我之前沒聽其他人提起過所謂的真武？」

成歡又提出了他的第二個疑問。

楚天放目光閃了閃，似乎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如實說出。

他有所顧忌，但雪輕舞卻不會慣著成歡，聞言直接解釋道：「誰知道你呢，有名的強者都有各自的圈子，天下任何所謂的隱秘在圈子中都無所遁形，毫不客氣的說，即便是柳夜那種七階的貨色，之前應該也聽說過真武的名號。」

成歡瞥了她一眼，心中默念一句。

據我所知，某些『強者』就是很離群，就比如說某個雪姓女子，好像就沒有屬於她的小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