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郁的樹林，靜謐的山峰。

    轉眼之間，這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多了。

    此刻的定軍山上，已經再次變得蔥郁起來，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座最為尋常不過的山峰一般，絕對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在這座山峰之上，就在三年多前，一夜之間，這座山上一次性死了差不多千人。

    流出來的鮮血，幾乎將這定軍山都給染紅了。如今，那曾經的慘景已經消失了。

    只有那山頂上那早就已經被一把火給燒掉的山寨，還依稀有著一些殘骸的存在，證明著這座曾經可以決定延綏一半綠林道上的人生死的山寨往日的輝煌。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古霄來到了這定軍山上。

    此時，他的身上已經不再是那一身魚鱗甲了，而是換上了一聲漿洗的發白的粗布衣服，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極為的普通，就好像他這個人是那種隨處可見的路人，手里提著自己的血龍劍，背上還背著一個斗笠。

    一切終于都要做一個了斷了嗎？古霄站在被他自己一把火給燒掉的山寨的殘骸之上，心中悠然說道。

    就是在這里，他遇到了練霓裳；也就是在這里，他這一世真正開始步入了官場，成為了自己已經做過很多次的將軍；也就是在這里，自己和練霓裳開始了彼此的恩怨情仇。一切的一切，他現在想起來，還是歷歷在目。

    現在回想起曾經的一切，古霄還能夠感覺到，那一切都好像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一樣。

    只可惜的是，這一切早就已經變成了定局，而且已經到了結束的時間了。

    古霄站在這已經開始長出了一些樹苗的山寨的殘骸之上，只感覺到自己的心靈從來都沒有這么寧靜過。

    他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以往的時候，他并不是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但是他每一次都是心神緊張，準備著進行一場生死決戰。即使是當年和曹秋道決戰的時候。也不例外。只是，卻沒有一次，像是這一次一般。

    這一次，他的心中沒有絲毫的殺意和戰意的存在。這種感覺，讓古霄只感覺到。自己變了。

    實際上，他自己也早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變化，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對于旁人的生死，已經再也不是那么的看重了。即使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那一支精銳，他現在也已經沒有多么看重了。

    想到這里，古霄的心中。禁不住泛起了一個倩影。

    一想到這個倩影，古霄就感覺到。自己那原本應該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的心境，忍不住開始泛起了波瀾。

    “竹林深處半生隱居，是誰打破這份寧靜。江湖再起紛爭。天下未定，歷史正被改寫成迷。……”一曲悅耳的歌曲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被他給唱出了口，在這一刻，古霄突然想起了這一首武林英雄，他只感覺到，沒有哪一首歌，能夠比這一首歌，更符合自己現在的心境了。

    瞬間，這首悅耳的歌曲就充斥著了這片寧靜的地方，古霄緊緊地閉著自己的雙眼，開始不斷地哼唱著這一首歌，“……四處盡是刀光劍影，空中彌漫陣陣殺氣。鮮血染紅夕陽，攻城略地，有種說法叫做武林。……也曾想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墜入紅塵，卻又不甘只為浩瀚歷史長河作個陪襯。……誰在遠處撫琴彈唱淡淡一曲哀傷，誰又一身戎裝戰死江湖沙場。誰在潑墨之間成就滿幅滄桑，就讓手中的劍肆意刻畫歷史模樣。”

    一首武林英雄在古霄的口中唱出，這一刻，古霄只感覺到自己終于開始真正的明白了武林到底是什么樣的了。

    在這片充斥著他一手造成的殺戮的地方，他只感覺到，隨著自己的不斷吟唱，自己終于明白，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人會選擇進入武林之中了。

    良久，當他終于唱完了最后一句之后，他那一直緊閉的雙眼，終于也再一次的睜開了，一縷精光從他的雙眼之中一閃而逝。

    啪！啪！啪！一陣響亮的鼓掌聲在古霄的身后響起，頓時就使得這原本安靜的地方，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好好好！想不到大師兄還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居然還會唱歌。”在古霄身后的樹林之中，轉出了一個年約二旬的姑娘，樣貌甚美，整個人看上去都有著一種灑脫的感覺，讓人一看就覺得眼前一亮。

    古霄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轉過身去，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事實上，他早就知道有人躲在一邊，只是想不到居然是這一個罷了。

    “何萼華，你怎么在這里？”看著這個姑娘，古霄皺起眉頭問道。

    他當然認識這個姑娘，這個女人是白石道人的長女，一直以來都非常的喜歡卓一航，只是看樣子，卓一航對她好像是沒有什么感覺。她出現在這里，實在是讓古霄不能不驚訝。因為他很清楚，這一次是自己和在江湖上的那些仇家做一個了斷的時候，武當五老即使全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武功低微的何萼華出現，那就實在是讓人驚訝。

    何萼華看著自己面前已經多年沒見的師兄，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之中出現了一縷復雜的神色。

    對于這位大師兄，她和武當山上的其他師兄弟差不多，都對這個人沒有太深的印象。因為一直以來，無論是在掌門紫陽道長和其他的長輩眼中，還是在他們這些師兄弟眼中，這位大師兄一直都是一個非常低調的人。

    甚至，在整個武當山上，連見過這位大師兄出手的人，都沒有幾個。

    只是，就是這么一個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大師兄，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武當派的叛徒，如今更是成為了掌門和其他的長輩，乃至于是整個武當派都欲除之而后快的頭號敵人！世事變遷，莫過于此了！

    何萼華聽到古霄直呼自己的名字，笑道：“大師兄，你連一聲小師妹都不叫了嗎？”

    古霄聞言，冷笑道：“免了！我早就已經被逐出武當派，再也不是武當派的弟子了，我不是你的大師兄，你也不是我的小師妹了。所以，這大師兄的稱呼，你還是留著叫卓一航好了。”

    古霄的這句話說的是斬釘截鐵，沒有留下半分的余地。

    早在萬歷四十一年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經不能算得上是武當派的人了。而且，他也沒有興趣繼續留在武當派之中了，因為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一個卓一航，而沒有自己的絲毫位置。

    “大…”何萼華聞言，一陣氣急，下意識的想要繼續叫一聲，卻被古霄一個眼神就制止了回去。古霄冰冷無情的眼神，使得何萼華一肚子的話，本來都已經到了嘴邊，卻都落回了肚子里。

    何萼華好不容易才從古霄的那無比冷酷，充斥著殺戮的眼神之中回過神來，道：“那我應該怎么稱呼你？”

    “我名耿紹南，你就直接叫我耿紹南好了。”古霄直言道。

    何萼華道：“好！耿紹南，我這一次是奉我爹的意思，在這里等你的。”

    古霄默然點頭，他可以感覺到，在自己的周圍現在只有何萼華一個人，自己的敵人一個都不在，因此，她會出現在這里，多半便只是傳話來的。

    古霄道：“白石道人，想要讓你告訴我什么？”

    “我爹他們讓我告訴你，你要是真的想要了結一切的話，那就去蜀中——明月峽！”何萼華直言不諱的說道。

    “明月峽？”古霄咀嚼著這三個字，腦海之中閃現出了一絲明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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