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暗背着老人下到山腳。
一早等在此處的季雨小跑迎上,圍繞在老人身旁,噓寒問暖,關心不斷。
老爺子的腳確實有外傷,但卻是他自傷,上演的一出苦肉計。
今早,他接到秦暗電話。
得知季雨昨晚去莊園一番鬧騰,即將拆散秦暗與季晴的婚姻,老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秦暗希望老人幫忙勸一勸季晴,起碼穩住今天的季晴。
可老人平日裏從來不聯繫季晴。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在季晴那裏能有多少分量?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安排一出苦肉計。
將季晴騙到身邊來,藉機開導教育。
恐怕連老爺子自己都沒想到,他拿捏的時間正正好,成功阻止季晴與秦暗辦理到一半的離婚手續。
此刻。
三個年輕人已經將老爺子送回中醫館。
老爺子正在自醫,搗爛草藥,為自己的傷口上藥。
季晴按他的吩咐,為他抓了一貼中藥。
此時正在熬煮,她就坐在小火爐邊看着火候。
季雨坐在老爺子身旁,依然是不停歇的噓寒問暖,找些能夠表現孝順的細節去做。
她的眼神時不時往門邊瞟,偷覷門邊那個欣瘦高挑的男人。
他倚靠大門,長腿隨意疊交,姿態慵懶。
長指夾着一根煙,吞雲吐霧,神情淡漠禁慾,氣質那麼矜貴高雅。
以前,季雨不覺得秦暗多有魅力。
與他訂婚時,她滿腦子都是另一個桀驁不馴的男人,盤算著如何從季晴手裏搶走那個男人。
但現在,她看到了秦暗身上的魅力。
他不愛她,厭棄她,就是一種致命的魅力。
她是真的很想,把他從季晴身邊搶走!
「你們都在,我宣佈一件事。」
老爺子已經將患腿包紮完畢,季雨殷勤送上一杯茶水。
他端著茶壺,吹散熱氣,不緊不慢開口,「我腿傷了,要人照顧。小雨去秦暗那裏收收行李,搬回來照顧我吧。」
趁養傷為由,正好能把季雨叫回身邊。
這是老爺子的盤算。
但季雨又怎麼可能會願意?
「爺爺,你腿傷就別住這了。把醫館關掉,跟我去秦暗那裏住吧。」
季雨挽著老人的手,親昵道:「秦暗那邊是大別墅,有傭人能照顧你。還有司機能送你去醫院換藥。住那很方便的!」
「我不愛住那,就愛住自己家。你住那也不是一回事,聽說把他們小兩口鬧的都要離婚了。早點搬回來!」
老爺子語氣強硬,不容置喙。
「爺爺,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季雨眉心緊皺,神情不悅,「姐姐跟秦暗沒有感情。他們結婚是因為我那時候出國治病,秦暗生我的氣才娶姐姐!我不是第三者,我才應該是秦暗的太太!」
「你別胡說八道!」
老爺子不吃季雨這套言論,抬臂一揮,強橫道:「以前那事早就要翻篇了!現在秦暗的太太就是晴晴,結婚證上寫的明明白白!」
「你沒個2年記憶是你的事。你最多只能拜託他們幫你找回記憶,沒有權利拆散他們倆!你已經是過去式了,該接受這個事實!」
老爺子固然一把年紀,卻是雙目清明。
三言兩語,他道盡現狀,句句在理,詞嚴義正。
秦暗與季晴陷入沉默,久久品析。
季雨卻是崩潰抓狂!
「爺爺,你說的什麼話啊?你還是我爺爺嘛,沒有一點是為我着想的!」
季雨火氣上頭,也不挽著老爺子了。
起身,與老爺子爭論:「本來受害者就是我!我沒有記憶,唯一記住的老公成了姐姐的老公。我也不怪姐姐,只想他們離婚而已!這本來就是錯誤,該把它糾正回來!」
「小雨啊,就算你想糾正,也得看看別人願不願意,秦暗他就不願意娶你!你逼他有什麼用?」
老爺子指著秦暗夫婦,手指猛點,「你還不如放手成全。這樣你還能擁有好姐姐,好姐夫!非要瞎攪屎,讓三個人都不舒服!」
「爺爺!」
季雨氣的直跺腳,「沒有三個人都不舒服,秦暗和姐姐已經要離婚了。手續辦到一半,被你的電話叫走,這才沒成功的!」
「我不跟你掰扯這個。」
老爺子也勸不動她,乾脆直接下令,「總之,你別住秦暗那了。搬回來跟我一起住,以後也別找什麼記憶,就當重新開始。我給你找份工作,好好上班!別做秦太太的夢,踏踏實實過日子!」
「啊啊啊!」
季雨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大叫。
嗓音尖銳高亢,屋裏傳到屋外,震蕩空氣,刺耳的很!
她這副癲狂的狀態,惹的眾人心驚膽顫,不敢做聲。
空氣,突然陷入死寂。
每個人都神色凝重,像看待異類地,看向發狂的季雨。
這時。
雙眸充血的季雨兩眼一翻,生生暈厥!
再一次,吊起眾人的心!
……
又是醫院。
又是情緒激動,致使腦內血腫引發暈厥。
季雨像個易碎的瓷娃娃,瘋癲的可怕又脆弱不堪。
令人不敢碰觸,不敢靠近。
趁季雨沒醒,老爺子對季晴、秦暗一番交待。
「你們倆,無論是誰都會刺激到小雨,以後都離小雨遠遠的。遇到她盡量避著走,別再給她接觸你們的機會。」
老人的話,不無道理。
季晴和秦暗,也被季雨反覆暈倒搞怕了。
他們答應老人,日後遠離季雨,能避就避,盡量不與她起衝突。
……
兩周后。
季晴終於完成仙俠劇組的拍攝,順利殺青。
她和葉霜同一天殺青,兩人收到劇組送的殺青花束,一同告別各自的角色。
男女主的戲份還沒拍完,所以劇組還在繼續運行。
吳導惦記季晴身後的價值,在季晴離開前,反覆強調,讓季晴以後再來拍他的戲。
以此,吸引季晴的老公投資。
季晴場面話迎合著,說了好久才擺脫吳導。
待她們稍微走遠一些,葉霜就忍不住吐槽了。
「我說實話,他拍戲是真不講究質量。能不合作,還是別合作了。讓秦暗也別投資,會打水漂!」
「確實。」
季晴不予置否。
吳庸對男主演技上的寬容,是真會拖垮一部戲。
一次合作,她們已經在心裏半拉黑吳庸了。
「不過,你跟秦暗還離不離婚啊?他還算是你老公嗎?」葉霜問。
「最近一直工作,沒跟他聯繫。不在我的生活里,離沒離婚,也沒差別。」
季晴整理懷中花束,邊說。
「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婚姻。」
葉霜總結,「我看你還是早點和他離婚算了,他就是佔着茅坑不拉屎,沒幹點老公該乾的事。」
「倒也不是。老公該乾的事,他都會幹。除了不睡我……」
季晴一頓,不免想到,他好幾次如狼似虎的眼神。
「那老婆戲殺青了,也沒來送束花,也沒個電話。」葉霜悻悻道。
話音剛落。
一道惹人注意的身影闖入她們的視野。
換衣間外。
西裝革履的男人手捧花束,靜靜佇立在光中,白色西裝與陽光相融,耀耀生輝,像矜貴高傲的王。
他目光如炬,盯着季晴走來的方向。
桃花眼微微彎揚,似笑非笑,雅痞邪魅。
是秦暗。
他還是,那麼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