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霍去病，你們攜帶一萬騎兵併合李濟的兵馬，駐紮在車陣右翼，蘇建、趙信，你們攜帶兩萬騎兵駐紮在車陣左翼。」

匈奴大軍先一步到達了戰場，盡占戰場地緣優勢，衛青只好將軍隊分成三部，擺放運糧車作為基本的防禦設施，左右用精銳的騎兵來守衛。

此番做法可讓匈奴人難以抉擇進攻方向。

匈奴人要想征服依靠運糧車防禦的漢軍主力，必須採取全軍出擊的戰術，可這樣一來會將側翼的弱點給暴露出來，而遊走兩翼的漢軍騎兵可以趁勢發動進攻，甚至還可以選擇迂迴包抄匈奴的後方。

而匈奴人要想先解決漢軍的左右兩側的軍隊的話，他們勢必要分薄兵力，這樣一來他們不僅在兵力上缺少足夠的優勢，還要面對車隊內的漢軍主力攻擊，落得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下場。

或許匈奴人在單兵作戰方面擁有優勢，但兵法上他們可遠遠不如漢軍，尤其是有眾多猛將名將坐鎮的漢軍，勝利的機率十分渺茫。

「李濟的想法很不錯，若是此戰勝利的話，本將一定要說服陛下打造一批堅固的戰車。」

衛青的腦海里還是出現武剛車的雛形，準備在戰後打造出來。

衛青的武剛車戰術，影響着日後各個朝代名將應對步卒對陣騎兵時的局面。

諸葛亮的木牛流馬就是武剛車的另類運用，動着可運輸糧食，停著可充當城牆，大大提升了運糧隊伍的安全性與效率。

在衛青調兵遣將的時候，匈奴右賢王的請求被伊稚斜單於答應了，數萬匈奴騎兵於大營之外組成簡單的陣型，但在衛青眼中卻是七零八落，漏洞百出。

在排兵佈陣上，匈奴人比漢軍差得太多了。

「匈奴人沒有集結大軍來進攻我們，看樣子是想試探一下我軍的實力。」

所幸的是，衛青命人打造的半成品武剛車數量不俗，足以應對這幾萬兵馬。

天雄軍的指揮權暫時被衛青接管，畢竟這支軍隊可以下馬充當弓弩兵來使用，是漢軍當中唯一一支特殊弓弩兵種。

為了補償李濟的兵力空缺，衛青特意將李廣這員老將跟最年輕的霍去病調至李濟身邊，聽候差遣。

「匈奴人來了！」

下馬的漢軍騎兵望着遠處掀起萬丈沙塵，腳踏的大地規律地震動起來，不由得頭皮發麻，手腳發涼。

擦拭着火銃強弩的天雄軍士卒反而見慣了大場面，臉龐上沒有絲毫表情。

可惜的是，李濟並沒有帶着鞠義的先登死士前來參與戰役，不然的話，這群騎兵剋星勢必在這場戰役裏頭大放光彩。

數萬匈奴騎兵向著漢軍主力發起衝鋒，宛若鋼鐵洪流在大地上馳騁，雷霆炸響般的馬蹄聲幾乎要將這方天地震碎。

「放箭！」

右賢王大聲嘶吼起來，弓弦拉至滿月，下一秒恐怖的破空聲轟然炸響，箭矢刺破虛空，留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眨眼間奔襲到漢軍的車隊前。

漢軍士卒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脖子傳來一陣撕裂心神的痛楚，箭矢猛然貫穿他的脖頸，帶出一抹血光。

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匈奴人，馬術精湛，僅靠雙腿就能讓自己穩坐在馬背上，拉弓搭箭更不在話下。

大批箭雨從匈奴軍隊中飛射而出，如同密集無比的蝗蟲群過境，發出刺耳的轟鳴聲，頃刻間席捲漢軍車隊的前半部。

噗！噗！噗！

箭矢撞在車輛發出的悶聲、箭矢扎入肉體的聲音，凄厲的慘叫聲……無數聲音瞬間充斥着整個戰場，血腥氣味與空氣混合起來，令人感到不安。

匈奴騎兵如同捲起巨浪的海嘯，呼嘯之間衝擊在漢軍主力之中，戰馬怒而奔騰起來，撞擊在厚重的車輛上發出痛苦的嘶鳴。

剎那間，大量匈奴騎兵人仰馬翻，摔落聲不絕於耳。

天雄軍士卒開始發難，三眼火銃吞吐着火舌，伴隨一聲聲巨響的同時升起硝煙，滾燙的鐵丸打在匈奴騎兵的肉體上，強橫無比的衝擊力將他們從馬背上掀飛。

摔落在地上的匈奴騎兵骨骼折斷，被鐵丸擊中的皮膚肌肉向外翻轉，無數鮮血潑灑出來，燙而疼的痛楚幾乎摧毀了他們的精神防線。

匈奴沒有開採鐵礦的技術，披甲率遠遠不如漢軍，熱武器的攻擊根本不是肉體所能抵擋的。

不僅是匈奴人驚訝於火銃的威力，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匈奴馬匹同樣受到了驚嚇，巨響聲震懾它們的心靈，瞬間摧毀了它們的判斷能力。

嘶鳴聲不斷響起，前列的戰馬驚慌失措起來，匈奴騎兵難以在短時間內控制住這些戰馬。

奔騰著，跳動着，匈奴大軍的先鋒部隊瞬間亂作一團，衛青抓住這個時機，果斷調動弓箭手射殺敵人。

漢軍弓箭手都是由箭術精湛的騎兵來充當，雖然作戰能力不如上馬作戰，但對付混亂無比的敵人，基本可以算是輕輕鬆鬆。

大批匈奴人隨着弓弦震動空氣的聲音響起而不斷被射落馬下，掙扎想要爬起來的時候卻被跟在後面的戰馬踩踏入沙地中，眼神迅速潰散起來。

右賢王第一次見到漢軍會使用這樣的戰術，而且突然出現的火器更是出乎他的意料，霎時間打亂了他的進攻節奏。

「右賢王大人，單於有令，要你利用人數上的優勢來消磨敵人的箭矢，已經又有一批騎兵趕來支援了。」

前方戰事焦作，坐鎮後方的伊稚斜自然坐不住了，通過對戰場形式的判斷來調整自己的進攻策略。

不得不說，伊稚斜能夠坐上單於之位是有一定道理，常年與漢軍打交道的他深知漢軍的優缺點。

雖然漢軍的弓箭對匈奴殺傷力極大，但由於是出塞作戰，缺少主場加持的漢軍補給壓力極大，只需要用人命換取資源，便可在一段時間內消耗完漢軍的弓箭。

到那時，漢軍必須要與匈奴人進行肉搏，單對單他們可絲毫不虛漢軍。

漢軍的車隊已經佈滿了箭矢，如同刺蝟一般，隨處可見車輛散架的木屑。

畢竟這不是歷史上的武剛車，這些車輛臨時打造出來，面對蝗蟲群一般的箭雨，那可憐的耐久度根本經不起匈奴人的折騰。

大批車輛被毀，漢軍主力必須向後撤退，可活動的空間也越來越少，面對這樣的局面衛青不禁皺了皺眉頭。

匈奴人不要命的衝鋒讓他有些刮目相看，至少這是擊潰漢軍概率最大的做法。

伊稚斜的魄力和手段不輸於前幾任的單於。

「捨棄火銃，用強弩輪流射擊匈奴騎兵。」

統帥天雄軍的盧象升也意識到了敵人的想法，果斷棄用需要較長時間填充的火銃，改用強弩來射殺對手。

這個策略已經從擊殺敵人變更為騷擾敵人為主，盧象升需要在壓制敵人的同時，儘可能地節省弓箭的消耗。

不要命的衝鋒架勢讓匈奴人越來越靠近漢軍的車陣，更有驍勇善戰之輩突破了漢軍箭雨的封鎖，直面漢軍的車輛。

一桿粗製濫造的長矛卡在車輛底部，匈奴勇士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雙臂肌肉鼓脹著像花崗岩那般堅硬，欲圖利用戰馬的衝擊力挑飛車輛，打開一個缺口。

靠在車輛後方的漢軍士卒刺出長槍長矛，瞬間將這員匈奴勇士捅穿了數十個窟窿眼，無數鮮血飛濺在空中，形成一陣血雨。

「不許退，不許退！」

有被匈奴巨力威懾住的漢卒哆嗦起來，本能地向後挪動腳步，卻被身後的環首刀斬下了頭顱。

公孫敖大喝起來，連斬數個怯戰的士卒，隨後身影在戰場上穿梭起來，寒光爆閃，擊殺數十個戰鬥力不俗的匈奴騎兵。

雖然公孫敖統兵能力不怎麼樣，但一身武藝能夠在西漢將領中排上名號，足以充當一軍副將，受到衛青的器重。

「沒想到衛青僅僅憑藉數萬兵馬就能將我軍一半人阻擋在外，果然是漢朝單於最看重的主將。此人不死，我心難安啊。」

處于山坡上的伊稚斜單於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不遠處的戰場，右賢王艱難的推進讓他有些惆悵。

「阿父勿憂，漢軍的防禦看似十分頑固，無非是借用弓箭之利、戰車之固罷了。只要等上一些時間，消耗大量弓箭的漢人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我軍肆意衝殺。」

左賢王不以為然，認為伊稚斜有些杞人憂天了。

「或許吧……」

伊稚斜搖了搖頭，眼神突然一凜，視野中的戰局悄然發生了變化。

數十員匈奴勇士騎着高頭大馬，健壯的身軀上數根箭矢扎入血肉之中，他們瘋狂地嘶吼著，馬鞭都要被他們抽斷。

通紅着眼的戰馬形成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剎那間撞得運糧車搖動起來，緊密的車隊之間出現了裂隙。

「不好！」

漢軍軍侯意識到露出破綻，正要招呼眾人齊力推動車輛返回原位，卻被一根長矛洞穿了身體。

匈奴勇士恍惚如草原狼群中的狼王抬頭望月，發出絕命的嘶吼。

單臂挑起死去的軍侯屍體，馬蹄高高揚起，一舉踏碎了腳下的地面，恐怖的震蕩動搖了圍困上來的漢卒。

馬蹄聲轟隆作響，數十員勇士趁機殺入漢軍，長矛潑灑殘影，瞬間擊殺數十個漢卒。

越來越多的匈奴騎兵通過這道缺口瘋狂涌了進來，而且還不斷擴大這道缺口。

「漢軍已經力竭，如此良機不能錯過。吾兒，帶領剩餘兵馬給予漢軍最後一擊！」

伊稚斜大喜過望，果斷梭哈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接到命令的左賢王立馬翻身上馬，帶領剩餘的匈奴騎兵飛奔出營，萬馬奔騰的氣勢更是讓陷入劣勢的漢軍蒙上一層陰霾。

衛青同樣知道自己的處境，一邊指揮公孫敖等人帶人堵住缺口，一邊令左右兩翼的漢騎找準時機出擊。

漢軍兵馬數量沒有優勢，衛青只能以奇兵之術來擊敗對方。

公孫敖、公孫賀等將提着環首刀步戰殺賊，一步殺一人，硬生生在突進來的匈奴騎兵當中殺出一條血路，帶着手持大盾的士卒以血肉之軀堵住缺口。

只要堵住缺口，深入漢軍陣中的匈奴人瞬間被切斷退路，漢軍便可以瓮中捉鱉，剿滅這支部隊。

而全軍出擊的匈奴人肯定不會讓漢軍堵住缺口，而且他們還要靠着這個缺口來持續施壓對手。

就這這個破綻，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攻防戰，宛若一處絞肉機絞殺大批匈奴人跟漢軍士卒，血肉橫飛，殘肢斷臂隨處可見。

「報告諸位將軍，匈奴已經傾巢出動了，大將軍要你們找準時機衝擊敵人左翼。」

「我明白了。」

事實上李濟通過黑鴉的眼睛知曉主戰場的戰局變化，深知衛青的主力部隊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如今匈奴人全軍出擊，這真是與敵人大決戰的絕好時機。

而分佈兩翼的四萬騎兵，是左右戰局的勝負手，漢朝和匈奴的國運皆賭在他們身上。

「報告主公，左翼的蘇建、趙信已經帶兵開始發動進攻了。」

史敬思帶回了寶貴的消息。

「那麼全軍出擊，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殺！殺！殺！

右翼的漢軍騎兵爆發出驚人的喊殺聲，這支軍隊是由李濟的本部兵馬和漢軍最精銳的騎兵組成，戰鬥力屬於最頂尖的層次。

衛青之所以將這支軍隊留在右翼，無非是想在最關鍵的時刻，一舉擊敗對方。

宛若游龍騰舞四方，李濟手持着霸王槍充當先鋒，身後跟隨着靜塞軍這支重甲騎兵，藉助山坡的優勢快速拔高速度，如同一頭猙獰巨獸撲入匈奴的側翼，目標直指被重重包圍的匈奴弓箭手。

轟！

李濟的霸王槍刺出，無邊的偉力瞬間壓爆周邊的空氣，捲起無窮氣浪，轟鳴陣陣響起，如寒芒點破虛空，剎那間貫穿面前的敵人。

戰馬瘋狂地甩動馬蹄，恐怖的衝擊力讓李濟勢不可擋，就像是一輛戰車碾壓在人群當中，霎時間鮮血飛濺，碎肉橫飛。

猛然推動着霸王槍向前衝擊，李濟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喧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