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李濟帶人親自遊走在右賢王王庭附近，藉助夫羊句山的高度將王庭的內部佈置看得一清二楚。

再加上不斷抓住流離在外的匈奴人，從他們口中得知了大行父產以及伊稚斜單於的叔父羅姑比的方位。

據這些俘虜所說，產與羅姑比坐鎮此處，不僅是要穩住河西之地中的大小部落，他們還要運送大批牛羊前往左地，為伊稚斜跟左賢王的部隊提高補給。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此處每日有大量匈奴人驅趕着牛頭離開。

除了這些之外，李濟還知道了王庭之中產收留了大量老人，為他們提供食物與住所。

匈奴人不像是漢朝百姓，不知道什麼叫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一旦年紀大了，不能上馬作戰的匈奴老人就會被拋棄在外，由得他們自生自滅。

好在產在老一輩匈奴當中威望甚高，他一開口就有大量匈奴老人前去投靠他，以至於現在的王庭，他也收留了大量老人來贍養。

這對漢軍來說是一個利好的消息，畢竟他們只有一萬人，而王庭之中保守估計超過十萬人，一旦被敵人拖住，李濟這一萬騎兵恐怕要全軍覆沒了。

如今王庭之中有很多無法作戰的老頭，匈奴人的實力應該要大打折扣了。

一處小山峰之時，李濟帶着眾多漢將登頂，居高臨下地望着下面的小河小湖，清澈見底的湖水反射著陽光，顯得這一方天堂格外明耀。

小河小湖旁邊的草地上豎起大量營帳，成群結隊的牛羊悠閑地吃着嫩草，但匈奴人落下的鞭子讓它們吃痛地往外行走。

整座王庭看上去十分得寧靜，殊不知漢軍的利刃早就磨得鋒利，即將揮砍在他們的脖子上。

眾人紛紛露出欣喜之色，尤其是李廣，如果不是有旁人拉住他，恐怕他現在就嗷嗷直叫地衝下山坡，射殺下面一個個活靶子。

「處道，你來為眾人講解一下今晚的突襲計劃。」

李濟微微後退一步，將位置讓了出來，這個小小的動作讓楊素有些激動。

哪怕李濟已經在這裏摸打滾爬了好幾年，積累了不少指揮士卒的經驗，但專業的事情還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干。

就像是漢高祖劉邦，懂得什麼時候放權，懂得什麼時候抓權，讓自己的屬下能夠干好事兒自己也能在軍中豎立威望。

為了確保突襲王庭成功，李濟果斷啟用了楊素，當然身旁的霍去病也有這個能力，歷史上的夏天，就是他帶着八百驃騎衝擊匈奴，拿下了產和羅姑比在內的多個匈奴中高階貴族。

如今李濟這邊猛將如雲，只要稍微謀劃一番，又有什麼理由不成功呢。

楊素向前一步，向著眾多漢將拱了拱手說道：「據我觀察，匈奴人的護衛並沒有過多的加嚴，再加上俘虜們的話語，可以知道匈奴的高層並不知道我們來到這裏，所以今夜的襲擊一定會成功。」

隨後攤開了一匹布絹，上面赫然畫着右賢王王庭的大致規模，楊素用石頭在上面多處壓住。

「這些都是我通過觀察發現匈奴人的巡防漏洞，還請各位將軍帶着兵馬從這幾處衝殺進去，快速地來回穿插，若有機會的話可以點燃他們的營帳造成混亂。注意，切勿不要陷入匈奴人的包圍，必須利用戰馬的機動性來殺敗他們。只要他們沒有投降，我們就不可以勒住戰馬。」

「明白！」

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李濟並沒有參與作戰，而是學習衛青的做法退居二線，將功勞讓給眾人。

畢竟他們來自主世界，斬殺匈奴大人物的功勞對他並沒有什麼作用，頂多讓漢武帝龍顏大悅。

而像是活在戰役里的李廣、霍去病等人，斬獲的戰功可都是能夠確確實實地換成獎勵，尤其是李廣，一句李廣難封不知倒出多少古代武將的心酸。

不知道是不是私心作慫，哪怕戰役是假的，李濟也希望李廣能夠完成封侯的壯舉。

到了晚上，月明星稀，今日的月光格外明亮，遠處的北方不時刮來一陣陣寒風，吹得匈奴人的營帳微微搖動起來。

荒漠的日夜溫度差距大，即便是炎熱的中午，到了夜晚甚至是深夜，溫度都會降到極低的地步，所以不難會出現什麼「早穿皮襖午穿紗」的情景。

現在因為溫度降低的原因，大多數匈奴人都縮回了自己的營帳當中，靠着火盆取暖酣睡。

而在外巡邏的匈奴人也躲藏起來，要麼靠着木欄柵撐著腦袋眯着眼，要麼縮在角落出卷著皮毛大衣睡覺。

整個王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沒有發現寂寥的黑夜深處有着一支支騎兵緩慢靠近著。

「你們可都裹好馬蹄？」

李廣哈著白氣，雙瞳因為興奮而佈滿血絲，握住寶弓的手臂青筋隆起，宛若一條條小龍攀附在雙臂上。

此次突襲事關着能否封侯，他可是不敢有絲毫鬆懈。

「將軍放心吧，一切都準備完成了。」

趙破奴因為先前的一番話受到了李廣的賞識，於是被李廣從霍去病的部隊中調至身邊。

「那就開始吧……」

李廣的話音剛落，一道轟鳴聲破空而起，震蕩的感覺開始向四方傳去，大地開始不規則地震動起來。

楊素在黃忠的護衛下，率先發起衝鋒，大地的搖動正是他向其他漢騎發來的信號。。

「上馬！衝鋒！」

李廣不甘人後，矯健的身姿翻上馬背上，絲毫沒有看到年邁的痕迹。

如悶雷般的馬蹄聲持續不斷地轟鳴，王庭的四面八方出現一支支漢家騎兵，他們衝鋒的距離距離此處不是很遠，以騎兵的速度根本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低沉的轟鳴聲瞬間擊碎了匈奴人的美夢，那些常年於漢軍交戰的匈奴老兵下意識地嘶吼起來，卻被一道刺破黑夜的流光貫穿了他的脖子，一蓬鮮血淋濕了身邊匈奴新兵的稚嫩臉龐，恐怖的衝擊力隨之將他掀翻在地。

李廣射石搏虎威震匈奴，儘管現在他年紀已打，仍然不失當年飛將軍的威望。

「殺！」

上萬名騎兵幾乎在同一時間殺入匈奴王庭之中，恍惚猛虎惡龍咆哮的喊殺聲充斥着整座大營。

霍去病速度極快，第一個殺入王庭之中，長槍捲起一陣陣致命無比的怪風，絲絲雷光在其中不斷閃動，一舉撕開面前的帳篷。

宛若洪流的八百驃騎瞬間踩在處於夢境中的敵人，飛馳而過，隨後有更多的鐵騎重複動作，硬生生地將匈奴人踐踏成一層層肉泥。

匈奴人對於營帳的防禦設施疏於佈置，鹿角、壕溝的數量一隻手都能數來，李存孝帶領着飛虎十八騎充當箭頭，從另外一處發起進攻。

龍雀軍的騎兵主力佈置在此處，匈奴設下的陷阱對於他們來說如同虛設，根本沒有削減速度，頃刻間殺入進來，攪起一片腥風血雨。

「存孝將軍，主公吩咐以殺敵為主！」

盧象升為了怕拉不住這頭蠻牛，即可搬出了李濟。

一聽到李濟所吩咐的，李存孝不免得縮了縮腦袋，打消了單槍匹馬地衝殺匈奴大人物的念頭。

漢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上萬騎兵瘋狂地抽打起馬鞭，肆意妄為地在倒塌的營帳上飛馳而過。

李存孝、黃忠、史敬思、閻行、霍去病、李廣……這些都是來自各個時代的猛將，如今他們匯聚一趟，宛若天神霹靂一般，大肆地撕碎面前的敵人。

有着猛將帶頭，漢軍騎兵十分輕易地殺入人群當中，前頭的騎兵用長槍長矛破開牛皮打造的營帳，中間的騎兵則拔出短刀利刃收割睡眼朦朧的敵人，後面的士卒則飛奔而來，不論生死一律將敵人踩踏在馬蹄之下。

在漢軍騎兵的衝鋒之下，整座王庭變得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隨處可見破爛不堪的碎屍。

「籍若侯何在？！」

李廣聲如洪鐘，強勁的雙臂化作殘影，拉放弓弦的速度根本無法用肉眼可見，寶弓不斷激射出恐怖的箭矢，壓爆空氣，氣浪轟鳴。

一個匈奴當戶紅着眼從側翼殺來，一柄彎刀掄動風雲，好似在高懸在空中的圓月。

李廣目光一掃，立刻捕捉到了偷襲人的身影，周身空氣一震，隨後掀起百丈狂風，連人帶馬速度暴增，眨眼之間殺到當戶面前。

腰間的環首刀猛然拔出，虛空中好似忽一道雷霆閃過，一抹鮮血潑灑在空中，李廣騎馬錯過，匈奴當戶上下半身前後橫移，半截身體摔入沙地之中。

「廢物。」

李廣冷哼一聲，隨後帶兵繼續搜颳起籍若侯的蹤跡。

漢軍鐵騎持續衝殺着，瘋狂在匈奴營帳當中來回衝殺着，馬鞭不斷甩動抽打身下的戰馬。

他們深知著，他們不過是藉助偷襲的優勢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要是停下來的話被匈奴人纏住的話，恐怕他們的性命也要走到盡頭了。

將軍難免陣前亡，何況是他們一群小卒，不殺敵那就會被敵人殺死！

營帳中不斷跑出倖存的匈奴人，他們紛紛朝着籍若侯產和羅姑比的方向靠近，只要他們的主心骨沒有死亡，他們還有反敗為勝的希望。

鬚髮皆白的產知道自己的王庭被人進攻，年過七十的他單批一副皮甲，手抓彎刀翻身上馬。

同李廣一樣，哪怕年紀很大的產仍能夠上馬作戰，不然如何庇護投靠他的老人。

很快，他的身邊聚集了一批親兵，清一色的老年人組成。

這支老年匈奴騎兵出現在戰場上，瞬間讓眾多匈奴人尋找到了希望，依照產的指揮下，紛紛前往佈置眾多的草料場跟圈養牛羊處進行防禦。

「漢兒竟欺負我年老？！」

老當益壯的籍若侯嘶吼起來，面對一支騎兵絲毫沒有膽怯，彎刀手起刀落，一道道利刃氣刃斬擊在來襲的騎兵身上，瞬間將他們一刀兩段。

籍若侯的英勇表現讓在場的匈奴騎兵不由得興奮起來，士氣大增。

一道流光突然奔襲而來，如火鳳展翅於虛空之上，搖落下來的星火點燃周邊匈奴的身軀，瞬息化作灰燼。

一抹凝重出現在籍若侯的臉龐上，依靠豐富的戰鬥經驗揮動彎刀，精準地斬擊在箭矢之上。

轟！

灼熱的火光瞬間吞沒了籍若侯的身影，恐怖的溫度刺痛他的皮膚。

只見他彎刀來回橫斬，鋒利無比的氣刃將火光切開，籍若侯十分狼狽地殺了出來，皮甲多了無數被火灼燒的坑洞，幾乎報廢。

能擋住黃忠的一箭，可以說是一員不錯的勇將，而籍若侯可是年過七十的老將，這讓黃忠有些敬佩。

楊素按住了黃忠想要再次張弓搭箭的動作，微微地搖了搖頭。

「原來在這裏！」

李廣的身影終於從人群當中殺了出來，環首刀的刀刃上出現大大小小的豁口，鮮血碎肉從刀尖上滴落。

埋伏在附近的龍雀軍眾將都稍微鬆了口氣，他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正主出現。

尤其是楊素，他為了讓李廣能夠快速到達這裏，幾乎使用了所有辦法。

可是李廣不知道運氣差還是什麼，每每靠近這裏的時候總會在關鍵時刻調轉馬頭離開，要不是李濟事先打好了招呼，他們這幫人早就一擁而上了，那還能讓籍若侯繼續耀武揚威。

「漢軍無人？竟然會派出你這個老態龍鐘的老將？」

籍若侯笑得鬍鬚抖動起來，殊不知自己的年紀也很大，還比李廣大上幾歲。

「吾雖年邁，箭矢猶鋒，一刀可你取狗命！」

李廣勃然大怒，大吼一聲飛馳而來，寶弓弓弦猛然鬆開，一道箭矢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鋒芒。

恍惚流星撕碎星空，又如狼毫點破白紙，剎那間流光在虛空中閃爍無影，下一秒出現籍若侯的面前，鋒利的光芒刺痛他的眉心。

籍若侯臉色大變，他沒想到面前這員老將居然如此生猛，單臂掄動彎刀，周邊的空氣彷彿受到無形的力量牽引，瞬息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堅固的空氣牆。

轟隆！

箭矢撞擊在空氣牆上，恐怖的力量引動了天地的變化，神威縱橫虛空，瞬間將箭矢碾壓成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