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洲笑眯眯地欣賞著這群人肉疼得無法呼吸的樣子，覺得四少這個主意真是妙得很。
既然有膽子算計賀新顏，那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如果就這麼輕飄飄地放過去了，這群人可能不痛不癢，可要是讓他們荷包大出血，那就另當別論了。
就是要讓這群人痛了怕了，才能好好長長記性。
時凜看了眼手機,之前他匆匆忙忙趕過來，沒注意到賀新顏發了微信。
他單手撐住扶手站起，輕輕掃了一眼林老太太和劉夫人，「好了，既然兩位願意為慈善事業做貢獻，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
大冷的天，劉夫人愣是後背出了一身汗,見對方終於要走了，忍不住鬆了口氣。
她是再也不敢留在林家吃飯了,可是又不敢立馬走，只能站在屋檐下，掐著時間等時凜先走。
林老太太面色微沉，抬頭看了佇立在雨幕之中、跟林家一牆之隔的另外一棟建築。
只是一眼，她就快速收回了視線，親自去送時凜。
——
這場冬雨從下午開始下，淅淅瀝瀝一直沒有停過。
雨水濺在手上，格外地冰冷。
沈金洲跟著時凜，大步走向車子。
林家這邊還是老宅，院子里沒辦法停車，他們的車子還停在大門口。
雨水肆意沖刷，林家老宅常年不住人，到處都顯露出幾分破敗的痕迹，哪怕特意收拾過,也談不上條件有多好。
沈金洲隨意掃了眼，注意到林家厚厚院牆後面，露出的一棟建築輪廓。
那應該是當地人家的自建房，西式的建築，看著比林家老宅精緻了許多。
沈金洲匆匆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想趕緊上車離開。
時凜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從雨傘下抬起頭，打量著那棟建築。
林老太太見他停下腳步，眼皮跳了一下，加快腳步走到時凜身邊，「四少，雨越下越大，不如您留下來吃頓便飯？」
小五替時凜撐著傘，聞言冷冷看了她一眼，林老太太便閉嘴沒有說話了。
林家哪有那個資格讓四少屈尊降貴留下來吃飯？沈金洲覺得老太太就算是想攀交情，也算是很能屈能伸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份心性，還能想到主動請時凜留下來吃飯。
「吃飯就不用了。」沈金洲笑著拒絕，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林老太太。
司機把車子開了過來，幾個人直接上了車。
——
駱明薇從黑暗中驚醒，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她摸索著爬了起來，看了眼坐在門口刷短視頻的女人。
女人應該是在看尋親之類的短視頻，一邊看一邊滿臉不屑地嘀咕。
「哭什麼哭，自己的孩子都看不住,怪得了誰？」
駱明薇站在門裡，又輕輕走回床邊坐下。
夢境消散，痛苦卻不會減輕半分。
曾經相似的那些指摘，彷彿一字字化成了刀片，一片片割得她的心臟血肉模糊。
「怎麼當媽的，連自己女兒都能弄丟，心也真夠大的。」
「哪有這樣當女人的，天天就只顧著忙工作，孩子都不管，現在好了，女兒弄丟了，我看這就是報應！」
「說不定是故意弄丟女兒的呢，聽說以前還堅決不要二胎，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就她身子金貴。」
「也不知道顧錚然娶她是為了什麼，家都不顧，天天泡在實驗室通宵，跟那麼多男人混在一起，也不嫌丟人！」
「顧家那麼有錢，又不差她上班掙的那點錢！」
……
「你怎麼配當母親呢？你女兒都死了，你為什麼還活著？」
「你這樣瘋瘋癲癲、無能又懦弱的女人，你怎麼配活在世上，拖累你兒子呢？」
「你想要害死女兒之後，繼續禍害你兒子一生嗎？想要讓他永遠沒辦法擁有正常家庭，跟你一樣瘋下去？」
記憶深處有個聲音如是說，隱藏在其中的惡意，讓駱明薇渾身冰冷得顫抖起來。
她想要大聲嘶吼，大聲反駁，她的蓁蓁沒有死，她也沒有瘋。
可是那個聲音宛如附骨之蛆，不停地在腦海中響起，駱明薇深知不對勁，她咬著嘴唇想要剋制自己，不能上當，不能跟那個聲音爭辯，別人只會當她是瘋子的！
枕頭下的手機叮咚一聲響，駱明薇猛地抓住手機，哆嗦著打開。
她想要找個人說話，好避開那個無處不在的聲音。
手機是她回國后郁晗給她買的，過去的很多年，她跟整個世界脫節，不會使用那些新新的社交軟體，那個年輕人耐心而溫和地教了她很多，還說以後有事就可以打電話給他。
駱明薇慌亂地打開微信，隨手撥通了視頻。
——
許景陽告別賀新顏她們后，打開自家車門，看到駱明薇打過來的視頻，有些意外。
他為之前要照片的行為感到太冒昧，還以為駱姨多半不會搭理他，沒想到對方會打視頻過來。
許景陽順手接通了微信，笑著喊了聲：「駱姨。」
視頻里畫面旋轉了幾下，光線很昏暗，人都看不清，聲音卻傳了過來。
「景陽？」
許景陽鑽進了車子里：「對啊是我，駱姨晚上好，你那邊怎麼那麼黑啊？對了，我剛剛從顏徐橋出來。」
駱明薇腦子裡混混沌沌的，但卻對顏徐橋這個名字很敏感，「啊，那是阿臻喜歡的甜品店。」
許景陽怔了一下，他覺得駱姨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對勁，「駱姨，你一個人嗎，身邊有沒有人？你在哪裡，屋子裡沒開燈嗎？」
駱明薇怔怔地掃了一眼室內情況，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過去的很多年一樣，每次發病後，她醒來總會被安頓在房間里，在哪個地方完全不由她決定和掌控。
「我在哪裡？對了，我應該還在東林市。」
許家的司機已經發動了引擎，準備驅車離開。
然而下一秒他看見出現在車頭的人，嚇了一跳，「新顏小姐？」
賀新顏撐著傘走過來，抬手敲了敲車窗，問：「發生了什麼事？」
她對顧臻的母親沒辦法不在意，見許景陽打視頻，下意識多看了幾眼，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許景陽打開車門讓她進來，「我駱姨，就是我說跟你眉眼有點像的阿姨，她那邊好像有點問題。」
賀新顏剛把頭湊過去，屏幕那邊，一片漆黑中，忽然傳來一聲短促又不可置信的叫聲。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