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咖啡廳內，唐徵忍不住好幾次把視線投向身邊的人。

陸思川戴著大墨鏡，面龐消瘦而蒼白。

他低頭喝了口保溫杯里的水，輕聲說：「徵哥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這個樣子，誰還認得出來。」

唐徵不想讓他過來，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但他還是想見一見這位才華橫溢的新顏。

唐徵皺了下眉，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阿川對音樂的熱愛過於執著沉迷了，彷彿音樂就是他全部的生命，這未必是好事。

當初陸思川出道，靠著一把好嗓子和驚人的才華驚艷了整個歌壇，所有人都以為他必然登頂歌壇最高層，為歌壇帶來新生。

然而可惜的是，陸思川最終就像是一道流星劃過天際，很快就墜落了。

唐徵曾經捧紅過很多歌手，卻從來沒有誰像陸思川一樣讓他痛惜。

陸思川的嗓子壞了，雖然不影響日常說話，但原本優越的音域已經不復存在，甚至還不如普通人，根本無法再唱歌。

公司不是想趁著他當紅，讓他去轉去參加綜藝或是演戲，畢竟他樣貌也很優越，不輸那些當紅愛豆。

但是陸思川不願意，沉寂個幾年不露面，已經徹底過氣。

這些年為了治療嗓子，陸思川吃過不少苦，錢如流水般地花出去，卻還是沒能見到什麼效果，眼看著都快捉襟見肘了，對方卻堅持要買下新顏的那兩首歌。

唐徵心情很複雜，他的經濟條件比陸思川好一點，實在不行，這筆錢他來出好了。

阿川的嗓子還是要堅持治療，最近中醫療法很熱門，畢竟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未必沒有奇迹發生。

——

賀新顏走到約定的咖啡店，被守在門口的服務員帶進了包間。

包間里坐著兩個男人，看到她的時候表情都很意外。

「你、你是新顏？那兩首歌是你寫的？」唐徵驚得站了起來。

這個女生還穿著永興高中的校服，他知道那是東林市一家很出名的貴族高中。

難怪要約在這裡見面，原來新顏竟然還是名高中生？！

賀新顏直接在對面坐下：「是啊，現在可以簽合同了嗎？」

「啊，可以。」唐徵回過神來，拿出準備好的合同，遞給賀新顏看。

合同的細節和條款很公正，對方沒有耍心眼在合同里設下什麼陷阱，賀新顏快速看完，覺得很滿意，提筆就準備簽名。

唐徵卻心裡有些忐忑了：「等一下，你成年了嗎，需不需要你的監護人……」

賀新顏簽合同可是帶了身份證的，「我成年了，可以獨立做決定，放心。」

「等一下！」一直低調當隱形人的陸思川卻忽然開口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收到的最新回復，沉吟了片刻，忽然開口，「你要不要把歌賣個凌軒工作室？我給你把價格談到了一百五十萬，同樣保留署名權。」

唐徵詫異地看著他。

陸思川：「凌軒工作室答應把這兩首歌都收錄進下半年新發的專輯，借著凌軒的熱度，你很快就會成為熾手可熱的音樂人。」

唐徵瞬間明了他的想法。

如果是阿川或者他買下這兩首歌，最終不能找到合適的人唱，並且推向市場，最終的結果就是這兩首歌被埋沒。

現在這個社會，酒香也怕巷子深。沒有合適的時機和平台，很多有才華的人也許一輩子就這麼默默無聞。

阿川太過惜才，才不惜放低姿態去跟凌軒工作室談判。

而這位新顏，不管是沖著錢，還是沖著名利，顯然更加願意選擇凌軒。

——

「凌軒，陸思川那邊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回復了。」經紀人走了進來。

凌軒正在化妝，閉著眼睛由著化妝師在他臉上塗塗抹抹，聞言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顯得漫不經心。

經紀人看了一會兒凌軒的妝容，挑剔了幾句。

「不要這麼厚重的妝感，我們凌軒營造的是豪門貴公子形象，要清貴懂嗎？」

「好的錢哥！」化妝師趕緊改進。

錢哥看了會兒覺得滿意了，又把話題拉了回來：「話說你幹嘛要答應陸思川？什麼破歌也敢獅子大開口要一百五十萬，他不會是故意訛詐我們吧？」

凌軒睜開眼睛：「他畢竟是前輩，當年還提攜過我。」

錢哥輕嗤：「那算什麼提攜。」

凌軒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錢哥邊果斷住了嘴，沒有再說下去。

他知道凌軒一向很愛惜羽毛，紅了以後在言行方面尤其注意影響，在業內留下了謙遜、低調的好形象。

娛樂圈內捧高踩低的情況不少見，尤其是有些躥紅太快的，加上年紀太輕書沒讀多少，往往被捧到高位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不少人，最後敗落得也很快。

凌軒業務好、素質高，學業也沒落下，加上豪門貴公子的形象很有記憶點，堪稱人間理想。

操作得當，凌軒能一直紅下去，不愁沒有粉絲買單。

一百五十萬對他也不算什麼，順手一幫的事情，順便還能博取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不過話說回來，那兩首歌不太適合凌軒，一首高音太高，另外一首又都是淺吟低唱的低音……兩首歌都需要重新編曲，要改動的地方還不少。

這個錢就當打發叫花子了，但有件事錢哥很在意。

「這兩首歌要是陸思川自己寫的也就算了，就怕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新人，別到時候蹭上來，貼著你炒作。」

——

另一邊，咖啡廳內，賀新顏錯愕地抬頭看著陸思川。

「為什麼要這麼說，你自己不能唱嗎？」

這句話一出口，唐徵心裡一驚。

陸思川定了定神，聲音酸澀地問：「你認識我？」

賀新顏：「認識啊，你是陸思川。我找上唐徵，就是想把歌賣給你的，怎麼你不打算自己唱嗎？」

哪怕面前的男人身形消瘦了許多，不復當年盛景，賀新顏也一眼認出了他。

這件事確實超出了賀新顏的估算，不過她還是要聲明自己的立場。

「我的歌絕對不賣給凌軒，如果不是你來唱的話，那我寧可不賣。」

她現階段是有點缺錢，但好在不是特別缺。

唐徵敏銳地問：「為什麼？你認識凌軒？」

而且看樣子好像對凌軒很有意見？